第353章：沒有對錯，只有選擇

  原始部落一行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因為人人都知道這次僅僅是『一次神跡』降臨，不可能長久停留。根據這個外星人的說法，他見過的類人星球有一萬顆，七成以上是古代王朝和原始部落。這意味著：有七千多顆星球是比蓋亞星更加落後的古文明，你幫得了多少。


  蓋亞星各國倒是很樂意開發這些原始社會的，可惜，他們沒有這種星際航行的技術。


  這個外星人會停留多久誰都不知道。


  一旦沒有空島方舟，蓋亞星的人們又只能龜縮星空一角了。到時候，哪怕知道遙遠的星空中還有其它文明，自己一眾仍然只能在心裡想想，根本沒辦法過去。


  所以，學者和士兵們都努力將事情一次做完，沒想還有下一次機會。


  十幾天時間。


  唐士道已經肯定這株『植物』就是神話中的智慧樹，但它是不是上世七遺之一還不確定。


  一開始它只能在夢中看到。


  現在，長成普通樹木的模樣之後，唐士道在白天也能看到了，只用意識想象一下就能『看』到。通過幾百次的測試，唐士道發現每一張帶有眼瞳圖紋的葉子都是一段知識。古怪的是它的生成方式，以葉教授為例，無論他本身擁有多少知識，智慧樹都不會生成一片葉子。


  但是，葉教授把自己某一段知識教給原始人，原始人學會了，智慧樹就會獲得一點點的養份。


  這種情況很詭異。


  唐士道感覺智慧樹的成長不是一種限定，它也遵從某種自然規則。簡單說，它就像單獨的男人或者女人無法繁衍子女一樣，必須是男女相加才能誕生第三個人。


  葉教授有知識，原始人無知識，兩者單獨都無法提供養份。


  葉教授把知識教給原始人，兩者相加，知識就平白增多了一份。


  冥冥中。


  智慧樹也不像記錄葉教授的功勞，而像是……它以原始人的角度當了一回學生，以學生的身份從葉教授身上獲得一份知識。更奇怪的是，假如原始人無法學習葉教授的知識，智慧樹也無法獲得養份。


  綜合計算。


  學者和士兵教導原始人，所有原始人一共學會多少，智慧樹就成長了多少。


  學不會，智慧樹也不會成長。


  另外一件事。


  唐士道發現原始人把知識教給其它的原始人，這個傳遞過程也會產生養份滋長智慧樹。感覺就好像傳遞火種，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就越來越多了。


  「可惜，我們帶的東西不多。」臨走前，學者們都非常不舍，原始人們更是呼天搶地的跪喊。


  人是感情生物，大家也知道原始人們的心意。


  可是，兩個文明終須一別。


  學者們看著一群原始人慢慢成長，他們都知道這些人還將承受無數的風雨和災難。如果說眼前是一個新文明的雛生，那它還需要更多的煎熬與磨礪。自己一群人以『神降』方式提供幫助僅僅讓它更順利一些，或者稍稍加速了一點。


  最終離別。


  很快。


  空島方舟傳送回到蓋亞星，唐士道再度進入休息。


  在睡眠中，唐士道發現還能『看到』那一顆原始人星球，還可以慢慢從那裡接收養份。當原始人把知識傳播其他人，它所產生的效果仍然能被智慧樹吸收。從某個角度看，智慧樹就像在原始人星球『插了一個眼』，永遠注視這裡的一切。


  在休息之時，唐士道也重回魔幻海洋和罪惡星河。只可惜，在這兩個地方無法獲得知識。


  隱隱感覺。


  智慧樹只有在時間暫停之地的位面才可能成長。


  這時候，蓋亞星的網路上也出現了有史以來最大的風暴：反戰風暴！

  話題是這樣開始的。


  「太慘了。我敢打賭，那些原始人都活不過三十歲。野獸，食物，疾病，連有毒植物都傻傻分不清。即使教了知識，留了一些工具，他們能不能順利活下來都難說。」


  「外星人應該多停留一段時間，或者多跑幾趟，這樣才可能拯救他們。」


  「樓上簡直是扯淡。」


  「我有說錯嗎？如果外星人是正義和善良的，他應該多停留一些時間和多給予一些物資，這樣才可能拯救那些原始人。他有這種能力，他連死人都能復活，他可以輕易做到。」


  「樓上的腦子治好了嗎？」


  「你才有病。我哪裡說錯了，他應該拯救那些可憐人。如果他不想做，交給我們做也可以。」


  「很好，我就猜到你會這樣說。如果你不是假裝善良就一定是愚昧無知，拜託，別想那些外星球的原始人，麻煩你把目光調向蓋亞星上最窮的一個洲，或者把目光調向正在戰火和暴動的國家。想想吧，這就是有錢國家乾的。還讓我們拯救別人？你想笑死我嗎？我們連蓋亞星球都出不去，連月衛都登不上。如果我們真能直通原始人星球，相信我，沒有第二種下場，那些原始人都會被子彈風暴撕成碎片。然後，那顆星球就會變成我們的礦場。」


  「你簡直胡扯，那些貧窮和暴亂和我們無關。」


  「我知道，是上帝的錯，呵呵。」


  本來僅僅只是幾句善惡爭論，後來有無數人湧入，參與了話題。各種層次的人，各種不同的意見，贊成哪一種說法的人都有。不過，所有爭文化中最刺激人眼的不是殖民，而是……我們連蓋亞星都出不去！


  這句話，簡直就是啪啪啪扇著所有人的臉。


  說什麼幫助外星球的文明。


  說什麼拯救原始人。


  你出得去嗎？

  不行！


  「停止那些該死的戰爭，把錢省下來，我們應該把那些錢研究太空飛船。」


  一句吼響，很快就有無數人回應。


  當然，鍵盤俠和吃瓜觀眾大多不需要認清現實，他們都覺得『我想這樣做，你們政斧就得照著這樣做』。實際上，各國政府也很想要太空飛船啊。但是，做得出來嗎？

  不，不行！


  另一個話題，是否停止戰爭也是一件難以決定的事情。


  在無法脫離蓋亞星的情況下，資源只有這麼多，你不去搶，哪來躺著睡覺等國家發福利的生活。要知道，不是所有國家都跟基建狂魔一樣辛勤工作，有些民眾就是『我什麼都不想干但你們必須給我錢』的生活態度，不給就抗議。


  蓋亞星各國就像關在一個籠子里的野獸群，不搶哪來肉吃，吃剩的骨頭都沒得舔。


  外星人的出現給大家當頭一棒。


  一棒打完。


  該是啥樣還是啥樣，誰都沒有改變多少。


  「即使外星人的艦隊打過來，也不見得蓋亞星的國家會團結一致。說不定，有一些還會投靠過去當帶路黨呢。」這一句話直擊人心。確實，因為長期戰爭的關係，有些『國讎』大於『星仇』。外星人是啥樣不知道，兩國之間卻是不死不休。


  在這股網路暴潮中，還有一些人宣言：請求外星人滅掉蓋亞星上最野蠻的幾個國家，他們願意獻上生命與自由。當然，這些話沒一會就消失了。


  但是，看到的人卻觸目驚心。


  團結只是兩個字。可惜，蓋亞星還沒有任何國家真正做到。


  第二天一早。


  葉湘君代表各國詢問唐士道這個外星人，詢問對網路上的反戰思潮是什麼態度，還私下加問：「唐師兄，你會幫助蓋亞星發展技術嗎？你會幹涉蓋亞星的戰爭嗎？」


  唐士道笑了，反問道：「你們想我干涉嗎？」


  葉湘君一聽愕然。


  唐士道又說道：「其實應該這樣說：你們想白白獲得我的技術，卻又不想我干涉你們的規則。」


  葉湘君聽著猶豫不言，耳麥有人提醒：「唐……唐師兄，其實……我們……我們可以付出一些代價的。只要不是太過份的要求，我們……」


  唐士道笑著打斷：「葉師妹，你不懂這些就不用代人傳話了。我再反問一句，如果我幫助所有窮人，讓他們擁有技術和財富，你覺得他們會同意嗎？不，不會同意。因為你們是富人掌控一切，我幫助窮人等於把富人降低層次。我不否認有些國家希望人人富足，但有一些只想自己好過。」


  葉湘君無語了，觀眾們也是啞然。


  「那麼……唐師兄，你為什麼來這裡？」


  「我來尋找某些東西啊。如果你問為什麼更加青睞這裡的原因，我可以坦白，因為我是人類……」唐士道示意，下世之影展示精靈，獸人，魔人，獸頭，還有千奇百怪的種族幻影：「因為我是人類，你們也是人類，所以我來到這裡。如果我是精靈，那我會先找一顆精靈的星球，就這麼簡單，懂嗎？」


  葉湘君再次啞然了。


  沒有理由。


  不，這就是最完美的理由……因為我是人類，所以我來訪人類星球。


  「但，唐師兄……」


  「葉師妹，你向上層請示一下。今天的旅程，我會去一顆奴隸社會的星球。因為你們的問題，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人類的奴隸社會星球。二，獸人的奴隸社會星球。跟原始人星球一樣，你們可以幫助他們，也可以欺負他們搶些東西，我都不干涉。現在，請你們選擇。」唐士道伸手示意。


  這時候所有人都啞然了。


  其實，這不需要選擇。


  葉湘君下意識摸了摸耳麥，咽了一口唾沫：「我……我們……我們決定幫助人類的奴隸社會星球。」


  唐士道笑了：「所以說，這不是對和錯的選擇。我是人類，我來這裡；你們是人類，你們更優先幫助人類。好了，我去吃早餐，你們有兩小時準備，一會我們去人類的奴隸社會星球。對了，提醒你們一件事。不同原始人的慘淡，奴隸社會可能已經穩定了。如果看到戰爭，它可能不像你們電影那樣好看，注意啰。」


  葉湘君點點頭，收看轉播的觀眾都很淡定，表示自己見多識廣。


  但是。


  在兩小時之後，當空島方舟降臨真正的古代戰場，超過三成觀眾都吐了。


  空島上。


  望著地面上地獄一般的慘境，學者和士兵不禁懷疑自己：我們真的應該幫助這些人？

  他們還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