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生命的美麗
進入珠星據點內部，踏足模擬大地的城市圈，唐士道有三個意外。
第一個，這裡人口極多，但綠化極好。
隱隱有一種感覺，這裡是擠人留地，寧讓人們生活密集一些，也不全體城市化。地面已是最大力量保留綠化環境和小樹林，以及一些小湖泊。反觀人們生活的地方極度擁擠，好些地方已經人滿為患，但就是沒動那些綠化地方。
根據鐵鵬所說：這是他們唯一能留給後輩的遺產。
什麼錢財，什麼技術，這些東西通通都可以自己掙得。唯獨以前的星球是什麼模樣，這隻能從錄影上觀看。為了子孫後代可以親身體驗一下『傳說中』的森林湖泊，他們寧願擠成一堆，留出一些地方當成遺產。珠星據點的技術不低，生產自足，缺少的東西大概就是失去的母星了。
唐士道以為，這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觀念。
甚至。
這不是百年千年形成的，這是無數年月累積，讓這些人對母星的懷念深入骨髓里。
第二個意外。
珠星據點並不貧窮。這裡的人很多，極多，超多，無論怎麼看都超出了負荷。但是，這裡的人們並不貧窮，物質方面自足有餘。而且，剩餘的大部分還能滿足於功績獎賞。
可以做到這種程度，最大理由：這裡的人無所不用其極地利用周圍一切。
不提工業。
農業這方面的事，珠星據點周圍很多『巨艦』就是種田的。根據鐵鵬的介紹，這些巨艦都叫做『農業島』，只用於種植和研究種植。這些農業島是很極端的存在，幾乎不派任何人防禦，也不保留任何跟魔能有關的東西。在這個空域，即使兩個據點有仇，打仗也絕對不碰農業島。
這規則嚴厲到什麼程度？
如果你領軍出征，破壞農業島，即使打敗對方，甚至大勝佔領對方，回去之後也不是升官發財而是直接處死。
「魔偶不會進攻農業島，從來不會。」
鐵鵬的說明表示：連魔偶都干不出來的壞事，人們絕對不能幹。否則，你連魔偶都不如。
雖然大家都清楚魔偶不攻擊只是因為『不辨識』的關係。
但，農業島確實是大家身為生命的證明。
唐士道還聽說。
在這裡傷兵被改造是很普遍。平均來算，金屬義肢比生命血肉更多。但，哪怕改造再多，士兵仍然要求保留『吃』的條件。哪怕不能多吃，只幾粒米，只幾口水，就算只能吃營養液也要保留吃的習慣。
理論上。
完完全全的機械體更方便，更有戰鬥力。
可是，吃，喝，歌，樂這些代表生命種族需要的東西都被保留，都被列入律法中：沒有技術可以剝奪人們吃的權利……這條律法每一個據點都有。這不是一個有利選項，純粹只是一種懷念。實際上，它跟現在文明的國家要求不要大家破壞古董一樣。
不為利益，不為方便，保留『吃』只是保留作為生命的證明。
鐵鵬曾經說過：只要你是生命種族，只要你無惡意，我們就是朋友。這不是禮儀客氣，這是深入骨髓的習慣。生命種族不是一句話，而是所有人共同守護的靈魂核心。
第三件事。
勤奮。
在機械大行其道的時代，人們都有金屬義肢和機甲方便生活。理論上，每個人都可以很悠閑。
特別在星內。
可以說，只要你穿著一些日常輔助機甲，你可以一動不動完成所有事情。起床，穿衣，洗臉，吃飯，出門，工作，觀影，聽樂，休息，睡覺，一切一切都可以由機甲完成。一些高價的機甲基本等同第二皮膚，連洗澡上廁所等等都能完成。
在星內的人群中，有一些因為戰爭或者實驗損傷，全身不能動彈的人，他們就由這種機甲解決日常。
對於這裡的人，穿戴機甲是最正常的事情。
因為周圍的殘損魔偶太多了，機甲的價錢比衣服還要便宜。唯一貴的，能源電池。
即使提到『貴』字，實際人們在機甲上花的錢也極少。
然而。
除了工業使用，人們對機甲的依賴極低。唐士道看到的全部都是『健身男女』，沒有一個胖子。彷彿，在這裡懶惰是一種惡臭，讓人們都遠離你的惡臭。即使擁有金屬義肢的人們，鍛煉也是他們的日常。從小孩到老人，沒有人例外。
在這裡，鍛煉是一種習慣。
「年青人為了戰爭，小孩為了準備戰爭，老人……他們也為了失去青幼之後補充加入。珠星據點面臨的戰爭很少，但被入侵很可能是數年乃至數十年的事。那時候，每個人都免不掉加入戰場的命運。」鐵鵬這樣解釋，但唐士道不以為然。
因為生命編織，因為全知之眼。
唐士道認為這不僅是為了戰爭一種因素，更重要，它是本源的生命光芒。
在自然界中。
鳥兒展示美麗的羽毛，那是它們健康的證明；蟲兒展示響亮的鳴叫，那是它們強大的證明。牛羊的體壯，猛獸的咆哮，甚至樹木的綠葉紅花，無一都是生命『美麗』和『強壯』的證明。
人也一樣。
高大，體壯，健康，這是天然的生命之美。
機械義肢可以花錢升級，但生命軀體可以通過鍛煉變強。珠星據點的人們除了準備戰爭，他們也回歸這種自然蛻變的狀態。可以說，當他們覺得懶惰是一種罪過的時候，他們已經表達了對生命的尊重。無論壽命長或短，又或永久，懶惰永遠是一種浪費。
他們生活在這種環境，他們的靈魂不允許他們浪費。
唐士道曾經生活在凡人世界。
眼前這些人，只有凡人世界中那些『遊戲』才會這麼投入。玩遊戲的人，絕大部分人都能做到：不管材料貴賤，能負重一定撿；不管經驗多少，不費時一定收割；不管金錢多少，能撿一定不丟；不能技能是否強力，能升級一定不落下。
相對的。
珠星據點的這些人，他們做到了對自己這樣：能鍛煉一定不懶，能變強一定不懶，能學習一定不懶。
在這些人的生命中勤奮是一種本質。
也許他們並不強大。
但是，他們的生命是發光的。
最難得的事情，不是一人兩人這樣做，也不是百分之幾，而是所有人都這樣。唐士道相信有懶惰的人出現，但那些人可能已經自然淘汰了。就好像一個自然森林，不勤奮捕食的猛獸已經自己餓死了。
以力量來說。
虛空隨意一角的隨意一族都比這些人強一萬倍。
但是說到勤奮，虛空中連最勤力的魔機種族都無法跟他們相比。他們把鍛煉當成『運動』，把閱讀，雕刻，繪畫，歌唱，下棋等等當成『休息』。他們唯一什麼都不做的時候，大概只有睡著了的時候。
如果生命是一場奔跑。
那麼，這些人全都是鹿，沒有一個是豬。
為了更好生存，據點常常需要出獵。可是，被選中的人沒有一個拒絕。他們收到通知之時，有去和不去兩種選擇。實際，他們收到通知就像中了獎一般，全部是激動應是，從無拒絕，周圍人們也是一臉羨慕的模樣。
這不是虛偽。
他們眼中的光芒唐士道分辨得出來：他們期望自己是有用之身，他們期望自己為大家做些益事。
唐士道知道這種眼神。
例如那種……開團，我裝備夠了，技能點滿了，我可以開團了，看我草翻全場。
在這裡。
人們把自己當成一個『發育中』的預備兵，隨時準備發揮自己的作用。相形之下，唐士道經歷的凡人世界很少這種人，反倒在遊戲中處處可見。
「我決定教你們一些東西。」
「嗯？唐先生……你是……什麼意思？」鐵鵬對這一忽然說話很奇怪，不明白啥意思。
周圍的特工也是傻了。
他們一直看唐先生不說話，還以為招呼不周。
「這些人太漂亮了。」
「呃……」鐵鵬和特工們都愕然，心想唐先生是看上了那個美女嗎？這倒無所謂。在這裡，有錢養得起就能娶回家。畢竟，上戰場多是男人的事，剩餘的女人相對多很多。
「你們誤會了，我說的是生命。」
「喔。」鐵鵬仍然不明。
「我見過的生命種族，天生也有無憂無慮的，無害外人的，不涉世間的，喜歡幫助他人的，壞惡醜陋的更不用說，多到數不清。但是，眼前的這些人不同。他們沒有什麼天生稟賦，他們也沒有什麼非凡血統，他們都很普通。」
「喔……」鐵鵬和特工們越聽越奇怪。
「不過，他們的生命光芒比任何種族都強烈，都漂亮。他們不倚靠技術，不倚靠血脈，不倚靠能量，他們只這樣一點一滴地改變自己，讓自己變成一個更優秀的存在。」
「唐先生，他們……嗯，那個，沒有經過訓練，他們並沒有多少戰鬥力。」特工們也誤會了。
「放心，我不是想把他們變成士兵。因為這些生命太美麗，我決定教你們一些東西。」唐士道頓了頓，又說道：「我會給你們一種鍛體術，可以利用魔能的鍛體術。在修練之前，你們可以請法師們評估一下，我不會勉強你們學習。」
「這個……」特工們瞬間狂喜，隨即臉色一暗。
「怎麼啦？」唐士道知道不太對勁。
特工們未敢多話，只望著鐵鵬。
鐵鵬倒是很坦然說道：「唐先生，關於這個我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是，這樣做未必對我們有幫助。這樣說吧，法師們也曾經提供魔能的修行方法。可是修習的人越強，越容易引發魔偶的注意。如果太多這樣的人在據點，魔偶很快就會攻過來。」
唐士道聽著一愕，沒想到已經有前人嘗試過了。
想到高塔與魔工機偶的特性。
忽然間。
唐士道發現問題又回到了原點：魔偶無法辨識生命，那麼，它們可以辨識『活化法術』嗎？
如果行，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如果不行。
那麼，直接讓他們修練活化法術是不可能的，差太遠。修習自己改良過的，一開始就不同的活化法術呢？
這有可能辦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