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舊世與新生
上世秘橋即將開啟，無數天才雄傑靜心等待。至少在表面上，無數豪強都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在飛逝的時間中，短短五個月過去，上世秘橋的大門終於展露真形。在這段期間，各大宗族向唐士道瘋狂收購了海量的靈魂石，好像要一次吃飽似的。
最近狀況有些不真實，但一切又平靜如常。
秘橋大門洞開。
無數的法師豪雄集結，合議，組團，數百數千人成隊。唯獨，唐士道只有鐵雲齋一人陪同。衛洛前來送行，表情有一點點異樣的不舍。
「唐先生，請保重。」
「嗯？你有事？」唐士道微微有些奇怪。
「沒有，只是有一些感慨。其實……唐先生，我跟你提過我母親的事情嗎？那件事……嗯，其實我母親也是很不錯的法師，天賦優秀。只可惜她跟你一樣，來自下世。所以……嗯，沒事了，一路保重。」衛洛言詞有些古怪，但臨別之時這種舉動也無不妥。
唐士道也是輕輕點頭。
鐵雲齋第一個進入，唐士道隨後。在消失之前，衛洛做了一個很意外的小動作，很小很小的動手，只是動了動嘴唇。沒有法力波動，也沒有肢體動作，表面上沒有一絲異樣。因為周圍隔止接近和窺探，這點小動作也無人注意。
在唐士道看來，那個小動作就好像在說：快逃！
唐士道很平靜消失，就像什麼都沒有看到。
兩人消失。
此時。
周圍所有『躍躍欲試』的法師豪強都一瞬間放鬆下來，就像一群熱情的冒險家被當頭頂澆了一桶冷水，一下子冷靜下來。或者說，他們只是在表演。
「完事，我們走吧。」
「上世秘橋這麼危險的地方唐士道居然不懷疑，他腦子怎麼啦？」
「衛洛演得太好吧。」
「話倒不錯。區區一個下世來客，他能相信的只有衛洛一個。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衛洛早被衛氏宗族召回，故意挖了這麼一個大坑等著他。不戰宗盟還真討厭，非要護著一個外人，不然我們也不用費這麼大功夫。」
「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了，他必定完蛋。」
嘲諷聲音陣陣傳響，人群迅速散去。什麼組團冒險，通通都是假的，真正進入的法師極少極少。
對塵上塵世的法師豪強來說。
上世秘橋極度危險，一般的天才菁英都玩不轉。如果真這麼容易取得好處，好像元昶這種有能力『開啟』的人起碼一天去十趟，比上廁所還勤快。事實上，膽敢闖關上世秘橋的強者，多多少少都有點『活得不耐煩了』的味道，不然不會輕易冒險。
衛洛有欺騙唐士道嗎？
沒有。
「你只是將上世秘橋樑的好處說出來，沒有將危險說清楚。所以，你沒有騙他，也不算出賣朋友。乾的好，記你一功。」衛氏宗族，元昶正得意地望著衛洛。旁邊還有一群熟悉的員老，包括衛璋和死而復活的衛瑒。
這時候，衛瑒回復了往日那種傲慢。
「你們答應過的，放過我母親的族人們。」衛洛聲音很冷，沒有勝利者的喜悅：「你們要我做的事情，我做到了。現在，該你們兌現承諾了。」
「當然，我們一定……」元昶得意微笑，內心從來不將那些小人物放在眼裡。
話還沒有應完。
忽然。
整個族議殿堂的氣壓一凝，一個……不，應該說一團無法辨識的能量雲閃現。在這團小小的能量雲中，勉強看得出一個高大雄壯的男子身影。來人一出現，所有人，包括衛烈旗這位大員老都變了色，下意識的戒備。
「你在說謊。」能量團傳出震音。
這不是正常聲音，只是一種能量震動產生的響音。
彷彿。
他不屑勞動自己張嘴說話。
「元煞長者，你是什麼意思？」衛洛身體有些顫抖，忍不住的戰慄感覺。
格鬥池的第一梯階。
塵上塵世有數的幾位頂尖強者之一。
這種級別，衛洛平時連仰望都沒有資格，更別說對話了。
「這件事元昶犯蠢了，他不該信你。你表面要求，庇護你母親的族人。事實上，你根本不在乎他們的生死，甚至說，你也恨他們，恨他們沒有為你母親的死發聲。你之所以同意，因為你想『送』走那個小傢伙。鐵雲齋故意陪同，實際也是想送他走。」
「元煞先生，這只是……」
「對，只是我個人一廂情願的想法。但，只要我說出來，它就是事實。你知道元昶打算全力對付那小傢伙，所以故意接受威脅。因為你知道，從上世秘橋離開還有1%機會，如果留在這裡那小傢伙必死無疑。」
「……」衛洛身體越發顫抖，內心似乎想到了什麼。
「對，我增派了人員追擊，你沒猜錯。衛氏宗族因為衛偃師的傷勢需要我幫助，所以低頭配合我。你則為了保護那小傢伙，故意裝傻說為了母親的種族。你們都很好，都有自己的堅持與偏袒。可惜，你站錯了隊伍。那小傢伙是下世人，我們是上世人。任何時候，我們都不可能讓一個下世人崛起。」
「……」
「你是不是很好奇，什麼才是復活池都無法復活的死亡。答案是……」元煞說話間，能量雲一震。
此時。
衛洛身體緩緩龜裂，緩緩消融。
「……就是你現在這種，復活池都無法確定你死亡的死亡。只要復活池不辨識，它就會認為你還活著，所以它不會復活你。你的母親也一樣，雖然不是我下手，但也是我們這一隊列的人下手。她是下世人，不應該出頭風。身份就是她的錯，跟那小傢伙一樣。你本來不同，但你的選擇錯了。」
此時。
衛洛最後一個『憤怒』的表情無法生成，因為他已經破碎消散了。
在力量的面前，弱者的真相和憤怒都毫無意議。
此時。
上世秘橋的啟端，本想急急拉著唐士道離開的鐵雲齋停了。
唐士道叫停的。
「……事情就是這樣。這不複雜，唐先生，衛洛和我們都知道你有危險。但，我們阻止不了，因為想對付你的是整個塵上塵世。真正中立與和平只是少數人，衛偃師和羅相雲都中立，但羅氏衛氏的宗族後輩都仇視你這種下世人。如果你碌碌無為，大家不介意你的存在。你太優秀，他們馬上就會厭惡你。」
「是元昶布置的計劃？」
「不，元昶還沒有這麼大能耐。如果是他，衛洛可以直接告訴你。衛洛什麼都不敢做，也無力反抗，他只能按照他們的劇本來。他也不敢找我們，因為不戰宗盟不敢派人，我們都猜到是誰出面。我是個人身份，陪你走一遭。唐先生，這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問題，你『得罪』的人叫做上世人。」
唐士道點頭，聽懂了。
其實。
自己不是得罪某某人，而且『下世人』這個身份和『優秀能力』這個本事得罪了人。
之前研究未完，大家不會急於動手。
但是，靈魂石一放出來，大家就放心下手了。
殺雞取卵的事情塵上塵世做嗎？
做！
這是無腦嗎？
也不是！
上世人只需要優秀的上世人，不需要優秀的下世人……下世人優秀就是一種錯誤，需要修正的錯識。
現在。
他們在修正。
這時候唐士道才明白，為什麼元昶那些人一直淡定以對。原來，他們早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被更大的力量碾成粉末。他們不成功，不要緊，那只是小孩子的失敗，還有大人們補鍋。由始至終，這只是他們一場遊戲，練習對付下世人的小遊戲。
「真麻煩。」
「是的，唐先生，我們需要爭取時間離開。如果你能夠返回虛空，起碼多一份安全保障。」
「不，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塵上塵世有些好人有些壞人，這樣真麻煩。如果全部人都一樣，我就不用想這麼多了。」唐士道莫名其妙一句，鐵雲齋聽不懂。這時候，唐士道又補一句：「多謝，雲齋先生。我們慢慢走吧，遊覽一下上世秘橋這地方。有刺客和敵人交給我，你躲一邊就行。」
「唐先生，這裡很不一樣，隨時可能出現詭異莫名的變化。我們不趕快……」
「焦急和憂慮對生死存亡沒有任何幫助，雲齋先生。這一次你是捨命送我回歸對吧？既然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鐵雲齋聽愣了。
忽然，他內心生出一種感覺：人生從無陰暗，如果你把自己當成火炬，你就可以發光，照亮前路。
點不亮自己的人才找不到出路。
點亮自己的人從不會迷路。
「好，老夫奉陪，請。」
「請。」
二人啟步，這時候面前的橋出現了。與此同時，一個巨大變化也出現……天地空間大變。
另一邊。
另一人。
「當你踏足於此，你將與諸神為敵。」
一張檀木桌子。
一個人。
一支毛筆。
一疊羊皮文書。
一句中二病晚期式的開場白。
「啊……你……諸神？你說的是……上世諸神嗎？」聽聞這樣一句，再看眼前的稻草人，不禁對應一句。
「嗯？你這句話有點意思。你是怎麼來的？名字叫什麼？」
「衛洛……不，我不姓衛了，我姓楊，楊洛。我是怎麼來的？嗯，我猜，有人復活了我，在虛空中一個獨立的私屬位面。我聽過你，真的，上世人都害怕的名字，稻草人。但是，我母親會稱為你『死奸商』。哈哈，真沒想到，我會見到你。我以為你很強大，能嚇人那種，可是，你現在看起來很普通。」
「想打架嗎？」稻草人在翻書，發現某一個無人的私屬位面中真有『楊洛』這號人，唯一一個生命。
這個私屬位面屬於楊洛。
因為它有一個規則。
在無生命之時，它屬於原主人：唐士道。
當這個私屬位面擁有生命之時，它屬於法師網和生命本人。換而言之，這個法師網位面產生了新一個法師：楊洛。
「不敢打不敢打，我可不是傻瓜。現在我只想說……」衛洛，不，楊洛長長吸入一口氣：「謝謝。」
「感謝我嗎？」稻草人自然聽得懂。
「對。」
「感謝折換成1 點法力可以嗎？我更喜歡錢，不喜歡感謝。」
「噢……你確實是死奸商，我媽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