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7章：守橋人
進入上世秘橋，唐士道一直在學習。
學習的一部分是生命編織，更大多數卻是器靈的知識。隨著時間過去，唐士道發現上世秘橋並不是『提供』知識，實質上，它只是『反映』知識。雲橋和雲牆的顯示，它必須是自己知道的東西，自己可能理解的東西，自己可以學習的東西。
如像鐵雲齋之前害怕的巨龍，無關的東西不會平白無故出現。
嚴格來說。
上世秘橋更像一座實驗室，它可能幫助你實現心中的各種想法。前提是，你自己擁有同樣的基礎。不過，如果你只有基礎，腦子卻沒有想法，混一混過日子的狀態也不行。另外，一個藥劑師想看煉器師的工藝，結果也是顯示皮毛。
必須是相關，而且真正用心去學。
例如自己的學習，器靈還有很多知識自己並不了解。
這時候。
上世秘橋就會產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思路。
接下來，自己認真閱讀，分辯其中『有用』或者『沒用』的東西。腦中有了啟示，新的知識點才會出現。簡單來說，自己擁有7的水平，上世秘橋不是提供8，而是各種7.3和7.6之類的資料。你需要選擇並理解其中一種，然後才可以提升到8。
如果你只是1的水平，絕對不會出現3以上的知識點。
可以說。
上世秘橋只是刺激你的腦子，讓你產生更生想法。你本身沒有的東西，再怎麼刺激也不會有出現。這也是為什麼，鐵雲齋和羅嵬一點都看不懂，因為他們的器靈知識跟唐士道差太多。小學生進了大學教授的課堂，能聽懂才怪。
另外。
上世秘橋也不是課室。雲橋和雲牆顯示的器靈知識，大部分都是無用的。如果踩入這個歪路，那就是退步了。
「嗯？」
近日無戰事，唐士道也用功學習中。
忽然。
一天，毫無來由地，整一個雲海世界彷彿靜止了。
再無一絲動靜。
第一次。
上世秘橋出現了不一樣的東西：河流。
本來，唐士道還以為遇到了出口。沒想到，眼前是一種從來沒有聽過的東西。最近羅嵬說了很多東西，但上世秘橋肯定沒有河流。你可能遇見一件極龐大的法器，例如星球那麼大。但，這個雲海除了『人造物』之外絕對沒有自然物。
雲海的雲是唯一。
其它的。
只有人造物和遺留物。
河流的出現。
從雲中來，從雲中去。上方不見驚濤，下方不見土壤，中間水裡也不見魚蝦藻草。
僅僅一條河流。
憑空橫現。
此時，唐士道有一種感覺：這個靜止世界馬上要『動』了。而且，河流也會馬上消失，一切都會還原，並且抹去，就像從來不曾出現過。在這一瞬間是真實感覺，下一瞬間就是錯覺了。
「兩位好，我們認識嗎？」這時候，唐士道也靜止了。
想了解靜止的世界，那就靜止自己。
融入它。
才可能探究它。
但是，一般的方法不可能探究，靜止也是白搭。所以，唐士道使用另一種方法：以『旁觀者』的身份！
全靜止中。
一個旁觀者的影子出現，這一刻，眼前世界不一樣了。
河流還是河流。
但。
上面有一條木船兒。
木船上面只有兩個人影……兩個木頭人。不是樹人，而是人工製造那種木頭人。一個擁有老爺爺的面孔，一個擁有老婆婆的面孔。此外，船上還有一隻魚鷹，一個魚籃，一籃子的魚。
魚鷹是木頭魚鷹，人工造物。
魚籃是木頭魚籃，人工造物。
魚也是木頭魚，人工的造物。
這時候。
老爺爺面孔的木頭人正在釣魚，老婆婆面孔的木頭人則在曬魚。除了它們都不是生靈，畫面看起來都那麼和諧。
唐士道不覺怪異。
生靈有生靈的生活模式，木頭為何不能人木頭的生活模式。
平聲喊話。
移步靠近。
此時。
「小夥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居然能走到我們的船上。」釣魚老爺爺甩起木頭釣桿，木頭魚線真的釣上了一條魚。理所當然，這條『魚』也是木頭魚。
「還未請教兩位是誰？為何攔路？」唐士道已經意識到什麼，但還需親口問一問。
「呵呵，我們並沒有攔你的路，小夥子，我們只是經過。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木祖公。」釣魚老爺爺說道。
「我叫木祖婆。」曬魚老婆婆也搭了一句話。
「兩位好，我叫唐士道。」唐士道微微拱手示意，不因為別的，只是尊重長輩。一直以來，原祖龜都是自己見過『最老』的人物。今天，唐士道無法肯定眼前兩人更老還是原祖龜更老。
而且。
看到它們兩個木頭人，唐士道瞬間想到了稻草人。
「你想問什麼？」木祖公一臉慈祥，彷彿對任何生靈都沒有敵意。不過，它的能耐連唐士道都看不透。
一句話，直指重點。
絲毫不啰嗦。
「木祖公先生，你們在這裡生活了多久？」唐士道不按照常規，反聊起了日常。
「噢，唐小哥對這種話題感興趣？」
「是，也不是。上世秘橋這裡有什麼秘密，我並不想依靠別人解開，我更喜歡自己尋找它。兩位的存在很特殊，我更感興趣。正常的方法，我無法見到兩位。這個狀態是元祖完人的超越大圓滿：旁觀者。用它才看見兩位。同樣的，兩位能夠看見旁觀者，自然不是平凡存在。」唐士道坦白道，對眼前這類人不需要扯淡。
「我是神諭者。」木祖公也很坦白。
「我也是。」木祖婆又加一句。然後又靜靜曬魚，彷彿在謙讓『一家之主』傾談。
「原來如此。」唐士道聽著微微驚異。
「唐小哥，也許一切如你所想，也許一切並不如你所想。世事啊，並沒有永恆不變的準則，也沒有絕對的對錯。既然你對我們感興趣，老頭子就說一吧。在你的理解中，我和老太婆都是守橋人。」木祖公還是慈祥笑容。
「守橋人……守護上世秘橋嗎？」唐士道問道。
「這個要你自己想象。你覺得是就是，覺得不是就不是。如果你覺得是，我否認你也不相信。」
「嗯。既然是守，那麼一定有攻。木祖公先生，攻是什麼東西？」
「邪靈。」木祖公絲毫不隱瞞。
「邪是我理解的邪惡嗎？」
「對。」
「它們原型是什麼？」唐士道知道木祖公沒有正邪，但按照自己的正邪定義說明。
「法靈。」
「喔……原來如此。」
聽到這一句，唐士道第二次驚異了。
邪靈。
邪惡的法靈。
「它們是怎麼誕生的？」想了想，唐士道決定問清楚一點。
「你真的想要知道答案嗎？」
「對。」
「你知道又如何？」
「查探，研究，分析，對抗或者利用。我對拯救全種族沒有興趣，每個人都應該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但是，我對未知的知識感興趣。邪靈，它們就是未知的知識。」唐士道平靜說道。
「看來我們誤會了，你擁有更高的目標。」
「木祖公先生，你們認為我想入侵上世秘橋嗎？」唐士道笑道。
「不，你還不是邪靈。」
「塵上塵世？」
「我們不關心他們的死活。」木祖公淡然道，此時還在不停的釣魚。
「好吧，我們不談這個……嗯？這些『魚』不會就是邪靈吧？」
「……」木祖公首次無聲。
五個呼息之後。
木祖公才開口：「你認為的戰鬥，一定是拳腳和法術才是戰鬥嗎？」
「也不一定。」唐士道懂了。
有一些戰鬥正在進行中。
但，自己看不到。
釣魚。
曬魚。
兩位神諭者做著這些一定有它們的意義，就像稻草人整天坐著桌子前面接待法師新丁一樣。它們做的事情有某種意義，但外人無論如何都看不明白。
「再次請問，邪靈是如何誕生的？」唐士道拱手再問，這次多了一點禮儀。
有所請教。
必先有禮。
唐士道可從來不認為向人請教可以高高在上問話。
「它們有很多種誕生方式。人為製造的，修練出錯自動變異的，跟虛空有特殊接觸生成的。人，物品，自然環境，所有東西都可能改變它們。」木祖公這一次不啰嗦直接說了。
「它們的數量？」唐士道再問。
「不清楚。我們守橋無數年，從不見它們斷絕。」
「它們的危害？」唐士道換個問法。
「唐小哥，我們是守橋人，不是邪靈獵殺者。你懂這個意思嗎？」
「嗯。不是所有邪靈都是有害的？」
「我無法跟你說明正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善惡觀，每個種族也有每個種族的立場。邪惡是法靈變成，法靈就是能量和知識的綜合體。唐小哥，你能理解嗎？在邪靈的觀念中，生命種族是不一樣的東西。」木祖公說話又釣起一條魚。
這時候，唐士道真正懂了。
邪靈最像什麼？
虛無世界的生命種族。
在虛空，虛無世界的生命就是死亡。所以，對虛空生命來說，邪靈就是『鬼』。
鬼一定有害嗎？
不一定。
但是，它們跟生命種族絕對不一樣。存在模式，思維想法，生活方式，通通都不一樣。邪靈的危害在哪裡？在原始社會，老虎是吃人的怪獸。在現代社會中，老虎只是動物園中的觀賞物。生命種族強大，邪靈只是動物園中的老虎。如果生命種族弱小，邪靈就是吃人怪獸了。
為什麼邪靈不會轉生虛無世界？
因為它們不是生命。
生命死亡有循環，但邪靈是法靈變化而成，它們沒有這個循環。感覺上，邪靈更像星際時代的智能機器人。一旦失控，它們就是最可怕的敵人。
虛空的防線。
大魁凰那些抗爭者，他們的敵人不止是塵上塵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