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8章：扭曲
初步認識，循環世界比永世的實驗世界悲慘得多。
在這裡沒有任務，也沒有酬勞。
永世的實驗世界雖然要『錢』購買壽命與青春，但好歹也是一個擁有秩序的世界。人們白天都在做任務，就像正常工作。晚上狂歡，然後等待十二點重置。站在凡人的角度，永世的實驗世界堪比天堂，屬於幸福無比的世界。除了法師不喜歡，凡人們都樂意在那裡生活。
而這裡。
除了混亂還是混亂，沒有一點幸福可言。認真一點說，這裡就是一個不斷重啟的末日遊戲。
殺戮，破壞，然後重啟重置。
在人們臉上唐士道看不到一點希望，有的只是瘋狂。從某個角度來說，這裡的人們已經『絕對自由』了。沒有律法，沒有監管，甚至連死亡都沒有了。廢墟城市一般的居住區域，大大小小的人群正在扭打廝殺。不是仇恨，也不是搶爭，他們只是在入夜之前盡量浪費自己的生命。
可以說。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誰，只是覺得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躲避。
唐士道身邊的人不多。
不過，全是美女，道路兩旁的男人們很艷羨卻不敢動手。唐士道本來不理解，美女們領頭的一員葉莉解釋了：因為雌性多是貨物，擁有越多證明越強大。在循環世界，女人們也不會跟隨弱者。所以，身邊美女越多表示本人越強。
「唐先生，其實打架可以增強自己。」領頭的葉莉一直解釋，唐士道對什麼好奇她就說明什麼。
那模樣，比女僕還要乖巧。
唐士道聽著有些奇怪：「你是指升級嗎？這種『灰燼』力量還能升級？」
「能的，唐先生。除了打架之外，你學習一些技藝，或者學習一些新知識，又或者創作一些新作品都能夠升級。反正，做一切可以讓你本身有收穫的事情都能升級。重複地鍛煉身體，重複地寫字，重複地繪畫，重複地唱歌，重複地跳舞也能升級，但，學習新東西的經驗更多，重複練習經驗更少。」
「他們選擇打架，因為打不同的人更多經驗？」
「不，打更強的人才可以更多經驗。他們不敢打更強的人，只敢打更弱的人。他們打架不僅是因為升級，也因為他們喜歡欺凌弱者。因為明天早上一切都會重置，他們也不顧忌做任何事情。除了不惹更強的人，他們什麼事都惹。」葉莉望著人群，眼底閃過恨意。
此時，其餘女人也是一樣。
但，很快她們就換了一副好臉色，生怕被唐士道這個『新主人』討厭。
因為擁有靈力的關係。
唐士道能夠感覺她們的惶恐與不安。在她們的內心，她們已經很累很累了。但，為了討好新主人她們不得不強打精神，生怕自己出了一點差錯被遺棄了。她們表面上媚態十足，但內里卻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狀態。
此時。
道路兩旁也有少數女子跑了出來，跟在隊伍的後面。
同時，她們的背後還有一些強壯的男子追出來，不斷的怒罵吼喝。
這些女子不敢靠近。
她們是賭，賭自己不會被驅趕，賭自己不會被激怒的男人拖回去暴打狂揍。這時候，葉莉她們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但，她們不敢伸手也不敢示意。現在的狀態，她們也在深淵的邊緣行走，哪怕再伸手拉別人一把。
未等唐士道開口。
忽然。
好幾個酒精燒瓶扔了出來，砸在那些後面跟著的女子身上，迅速燃燒起來。轉眼間，焦息味與尖叫聲充斥著整一條街道。與此同時，道路兩旁男人們的嘲笑聲音傳響一片。
「唐先生，他們是故意挑釁。如果你不敢……」
「葉莉。」唐士道直接開口打斷。
「嗯？是，在，你的吩咐？」
「我給你們那些槍，每一支都有20枚子彈。你們可以使用，做你們想做的事情。如果我的實驗不成功，它們不用也是浪費了。如果我的實驗成功，明天它們還有20枚子彈，不用白不用。」唐士道只伸手示意，葉莉等等女子瞬間明白意思。
在循環世界，女人們的『察言觀色』技能絕對爆表。
男人們只要一個眼神，她們馬上乖乖侍奉，慢一點都可能討打。
所以。
在這一秒鐘，她們得到了『授權』與『命令』，從媚態女兒家一秒變成英風女戰士。八個人，八支槍，160發子彈，這足夠她們做很多事情。最重要，空手跟槍拚鬥，沒人有這種勇氣。雖然不怕死亡，但大家都會重啟，拳頭大一點的重啟了還是拳頭更大。
呯的一槍。
領頭的葉莉對著人群開了一槍。她根本不看誰，只是隨便射擊一個男子。
下一刻，男人們四散而去。
另外七女紛紛跑開，找到水或泥沙澆熄火焰。受傷不重的，抱著大家痛哭起來。受傷太重的，葉莉過去補了一槍，最後一刻說了一句：「明天，來找我們。」
然後一槍爆頭，減少痛苦。
唐士道不打算干涉。
以自己的力量，哪怕不用靈力技能，光派一個傀儡銃怪就可以屠光這條街。但，在循環世界中，殺戮不可能是答案。如果打架和殺戮是答案，這裡的暴徒與瘋狗們早就找到答案了。
沒三分鐘。
在不遠的屋子中，十幾個男子被拖了出來，被一群近乎發瘋的女人拖出。
因為葉莉等等八人有槍，那些男子也不敢反抗。
等待他們的結果，全部被綁起來，被打碎了四肢的骨頭，被小刀子一刀一刀割肉。甚至，一些痛哭的女人還用牙齒咬食，彷彿對待萬世血仇的死敵。男人們慘叫，卻還不比那些女人痛哭響亮。
唐士道也不奇怪。
這個地方可是循環世界。悲慘的命運一旦瞄準你，你的悲慘將會是無窮無盡的，地獄都算等閑。
「明早就是結果。如果明天我們還有槍，我們一定回來。」葉莉沒有帶上痛哭的女人們。
但她給了一個小小的承諾。
女人們也點頭，內心拚命祈求明天的審判日『溫柔』一點，讓自己可以安心做一場美夢。哪怕這種幸運不會太久，起碼自己還能品嘗這種希望的甘甜，還記得它的味道。
與此同時。
道路兩邊的男人們也一樣等著。循環之刻，審判之時，明天一早答案自現。
這時候。
唐士道又轉了一小圈，發現城市好一些地方都有『禁入區』。根據葉莉的解釋，這些地方屬於一些特彆強的人，或者特彆強的團隊。他們不喜歡外界的混亂，所以自己設立自己的地盤。這些團體中有一些也算正常，但，更暴戾十倍的瘋子也有。
天空的太陽將沉，黑暗將臨，唐士道仍然未完全了解『灰燼』的升級模式。
最後一刻。
光盡，暗現，入夜一瞬間所有東西都化為灰燼。
本來唐士道以為是：日夜交替，明日再現。
事實上。
不是。
因為擁有靈力的關係，唐士道很清楚確認：所謂的『夜』只是一剎那。
好比暫停與重播，重置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嚴格來說。
沒有夜，只有晝，晝與晝之間只有一剎那的重置時間，大家都以為那就是『夜』。
「槍……」
「槍呢？
「我們的槍……」
「沒，沒有了？」
唐士道未及多想，身邊的灰燼一瞬間重置，悲鳴與驚呼幾乎同時響起。此時還有一個意外，八個女人沒有全在，只有四人，另外四人在更遠的地方重置。更意外的，此時整一座城市都變了，不像廢墟，反而很美觀。熟悉的樓台也變了樣，換了一種風格。
更古怪，連道路都改變了，新增幾條減少幾條，橋樑也在不同位置。
街道之上。
相比昨天起碼多了十幾倍的人數，男男女女都有。
「唐先生……唐……」
「我們……」
身旁不遠四個女人驚恐欲絕。她們已經把衣物都脫光了，翻查全身，結果，仍是沒有魔銃槍具。
唐士道未及回話。
此時，連連幾聲暴喝『滾開』的聲音炸響。
不明的人群讓開。
同時，幾百個凶暴男子拖著葉莉等四女的頭髮過來了，手有兇刀，臉有獰笑。兩三個呼息不到，又幾百號男人拖著幾十個女人過來，甚至已經揮刀砍傷了。那些女人臉上只有絕望眼淚，連痛哭聲都沒了。她們知道『槍沒了』，希望也就沒有了。
葉莉被重重摔在地上，唐士道的面前。幾乎同時，一柄短刀飛來，插在她的背後。
但是。
沒有痛呼，只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的道歉聲。
也不知道她在給誰道歉。
實驗失敗的唐士道。或者，逃不過審判的女人們。
此時。
周圍的男人們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也都獰笑著圍了過來，準備看戲或者下場補一腳。女人們只能忍著眼淚，臉上還必須有笑。如果她們不笑，今天的拳頭和利刀可能還有她們一份。
弱者。
猶其雌性的弱者，她們沒權利同情與悲傷，臉上永遠都要有笑容。
面對眾人獰笑。
唐士道只感覺不是環境扭曲了人，而是人扭曲了環境。明明是『不死』的世界，可以很幸福生活。偏偏，養成了這麼一群畜生不如的東西。
望著一邊悲痛流淚一邊喃喃道歉的葉莉。
唐士道只慢步上前。
一招手。
數百上千支魔銃如鮮花一般灑落，伴隨著命運的宣判：「實驗很成功，槍是我收回來的。我只是想看一看，這裡還有沒有希望的光芒。答案我很滿意，你們的淚光很美。這些槍是你們的，只有你們能使用，明早它們一定也在你們手中。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晨光照耀。
花街靜謐。
一個女人舉槍轟天的影子拉得老長。
一聲『通通跪下』的嘶吼，彷彿失去脊樑的暴徒惡漢們也跪滿了一條長街。
欺弱畏強之態。
如印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