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1章：柴與火
「小傢伙，你很自信啊。」祖冢大門之前，先祖神靈們仍然沒有動手。
它們不是閑得無聊，而是對有趣的事物感興趣。它們存活了無數年月，但，它們也被『囚禁』了無數年月。祖冢不像古神墳場，古神墳場還能『分身』前往虛空和虛無世界，祖冢就是一個封閉空間。
所以。
無數年來第一次接觸外人，它們也不急著動手。
遇到有趣的事情，自然多一點交流。
「我在你們身上感應不到善或惡，這很古怪。我知道你們被隔離了很多年，本來應該是心誌異常的狀態。哪怕私屬位面的空間可以讓你們擁有一個私人樂園。但，那種東西滿足不了你們這種層次的需求。所以，我對你們很感興趣，是什麼讓你們變成這樣子。」唐士道也不急動手。
現在，答案已經快要揭啟了。
無論陰太衡和陽太衡會不會露面，這群人都可能提供一定的線索。
「善惡？小傢伙，你認為擁有真正的善惡嗎？」
「沒有。」
「喔，那你認為的善惡是什麼？」
「儘力向前，餘力顧后。強或弱，多或少，有能力的人不斷探索前行，還有餘力才去照顧後來人。在我看來，強大的人向弱小的人伸手搶奪就是惡，強大的人向弱小的人伸手幫扶就是善。」
「有點懂了。那麼，你想過來殺掉那些開啟古神墳場的人？」
「對。」
「你辦得到嗎？」
「自信可以，辦不到也要做。我剛剛說過了，儘力向前，餘力顧后。現在，我無法完全照顧我所在的地方。那麼，我只能先斬斷那些伸過來的手，這樣更容易達成保護效果。你們這麼問似乎另有想法，關於善惡，你們有不同的定義對吧？」唐士道反問道。
「對。」
「願聞其詳。」唐士道伸手示意，表示我可以當聽眾。
雖然我們要戰鬥。
但，無妨我們在某些事情上好好聊一聊。
「你倒真不急，小傢伙。時間越久，我們的同伴會越來越多喔。」
「沒關係，我不介意。」
「嗯，那好吧。我先問你一句，陰太衡和陽太衡，在你眼中是善是惡？」先祖神靈們的問話很奇怪。
它們不像為主人發言，也不像為敵人發言。
那種感覺……
雙方有關係，也無關係，兩種成份都有，同時兩種也都無所謂。
「這個問題有點難，需要分開來說。」
「沒事，你說。」
「在這個古神墳場，陰太衡和陽太衡無疑是敵人。因為古神墳場的開啟，他們間接屠戮了無數虛空種族。但是，如果說我最防範誰，那不是陰太衡和陽太衡。」
「那是誰？」
「虛無世界的法師。」
「為什麼？」先祖神靈們一聽又來了興趣，非要問清楚不可。
「就目前而言，我還不知道太多。不過就現在所知，陰太衡和陽太衡對虛空只像兩個無情的帝皇。他們肆意做自己的事，不顧子民的生死。相對的，他們再無情也是虛空的一部分，不可能變成毀滅虛空的兇手。另一方則相反，虛無世界的強者，他們再『友好』也是外界敵人的剋制，他們稍不剋制就可能毀滅虛空。」
「原來你是這種想法。」
「我擁有滅世神體，曾經見過能量氣化，液化，固化，然後轉化物質的過程。所以，能量化成物質是一種組合的秩序，物質變回能量卻是混沌的回亂。無盡虛空，一開始是『混沌』狀態。也就是說，混沌才是一切的原型。物質，它是一種『製造』出來的秩序。」
「你是認為，虛無法師不可能跟虛空和平相處？」
「對。在修練法術之時，我們就是『奪取』無盡虛空的能量。將這種『奪取』當成行動，將無盡虛空當成生命，我們法師就是搶劫無盡虛空的敵方。所以，世上本來就沒有和平，哪怕把木頭雕刻成藝術品，對木頭也是一種傷害。」
「所以，虛無法師是能量，虛空是物質，雙方註定無法平安相處？」
「對。」
「曾經有人說道過，虛空與虛無就像木柴與火焰，雙方既是共存也是相互傷害的。木柴大，火焰則大；木柴小，火焰也小。而且，木柴一旦燒盡，火焰也會熄滅。小傢伙，你怎麼看？」問了這麼多，先祖神靈們終於開始自己的闡述。
聽到這一句，唐士道沉默了。
事實上。
先祖神靈們已經透露了一些東西。木柴與火焰，可能替代為『物質與能量』。
同樣，也可代表虛空與虛無。
虛空強，虛無世界也強。
虛空弱，虛無世界也弱。
為什麼會這樣？
理由很簡單。
因為死亡轉化……在虛空死亡，法師強者會轉化進入虛無世界。例如，燁星斗。
同樣道理，在虛無世界也可以轉化到虛空。
當然。
不是所有轉化都能完整轉化，也可能是碎片，或者碎片的碎片。擁有足夠的機緣，擁有足夠的本事，擁有足夠的運氣，這才可能完整轉化進入另一天地。由於虛空爭戰不停，死亡自然很多。虛無世界也一樣，它的死亡轉化就變成了虛空的禮物。
所以虛空強則虛無強，虛空弱由虛無弱。
先祖神靈說明這些還有最後一句：木柴燒盡，火焰也會熄滅。它也等於：虛空毀滅，虛無世界也會毀滅。
「各位前輩的意思我不太懂。你們是說，虛空和虛無世界是共存的？」
「我們沒有這樣說，只是說了木柴與火焰。」
「好吧，我不這樣發問。換一個問法，各位的意思，木柴燒盡，火焰也會盡。那代表，木柴與火焰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不相遇？」唐士道隱隱猜到什麼。
「你說呢？也許，世事不止一種正確。」
「嗯，反過來想象一下，木柴與火焰不相遇是最好的共存。可是，萬一實在無法做到，那就控制它們相遇。例如，建立一個叫做古神墳場的橋樑，讓他們在橋上相遇，在橋上相爭相殺，最後通通『倒』在這裡？這樣一來，火焰燒不到木柴的一邊，木柴也扔不到火焰堆里，是嗎？」
「……」先祖神靈們沒有回答，只靜靜望著這個『很有想法』的雲中君。
也許，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自先祖神靈們詢問『陰太衡和陽太衡是惡是善』之後，這個問題就沒有答案了。回頭想一想，你問神子們『怨恨』父母還是『感激』父母，他們也回答不出來。說怨恨未必是真怨恨，說感激也未必是真感激。
毫無疑問。
陰太衡和陽太衡知道古神墳場的開啟，他們也沒有阻止。
或者說，他們也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因為。
誰都沒有答案。
「我還有一件問題。」
「你說，小傢伙。」
「如果虛空法師贏了虛無世界的法師，你們就會殺光勝利者，不讓他們進入虛無世界，對吧？相對，虛無法師贏了，你們也會殺光虛無法師，不讓他們進入虛空？」唐士道問道。
「這個……很難回答，小傢伙。」
「為什麼？」
「因為我們這一群，有一些是虛空的，也有一些是虛無世界的。最可以肯定回應你的，小傢伙：如果可以做到，我們會通通殺光，不管虛空還是虛無。」
「很好。」唐士道很滿意這個答案。
「好？」
「是的，很好。」
「為什麼？」這一次輪到先祖神靈們問為什麼了。
「因為我們都不是好人。古神墳場是一道橋，進入另一方世界的橋樑。理論上，無論懷著什麼心思進來，來的都不是好人。我們虛空一方進來，庇護虛空是第一優先，對虛空算好人。但對虛無世界來說，我們就是『想要殺光他們守衛軍團』的壞人。所以，我們都不是好人。」
「我們不是守護者，只是想殺光你們。」先祖神靈們笑了。
「我沒有說你們是好人，木柴與火焰也沒有好人。從本質來說，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然後做自己的事情。奧靈曾經說過：她要尋找上世神話中的一男一女，也許，他們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我們不認識這個奧靈。但，你沒懷疑他們就是陰太衡和陽太衡？」
「沒，我肯定不是。如果他們是那一男一女，不應該連古神墳場這件事都搞不定。」
「很好。」先祖神靈們忽然收起兵器，又說道：「我們暫且不戰，小傢伙，留待日後有機會再打。告別之前，告訴你三件事。」
「喔？請說。」唐士道也沒有勉強。
「第一件，你在這裡死亡，極大可能會變成我們之中的一員。」
「嗯，猜到了。」
「第二件，這裡有一種叫做『原始地蝕』力量，它就是你們最想尋找的禁咒。但是，我可以提醒你，它擁有操控虛空元壤的力量，隨意一隻召喚獸都可能是不死存在。所以，它極其危險，比你認知的一切人與物都要危險。」
「原始……地蝕……」
「第三件事，如果你遇到一群叫做陽太煌，陽太泣，陽太乾，陽太御，類似這種名字的人物。不要多想，能逃多快逃多快，千萬別逞強跟他們較量。」
「喔？」
「在平凡人眼中，界主就是『諸神』。在界主眼中，法靈主宰才是『諸神』。在法靈主宰眼中，擁有超越大圓滿力量的超越主宰才是『諸神』。在我們眼中，剛才提到那些名字的人物才是『諸神』。小傢伙，這樣說你比較容易懂了吧？」
「謝謝。」不知道為什麼，唐士道忽然想到第一次進入法師網之時，稻草人那句中二病十足的開場白。
難道稻草人說的諸神不是指塵上塵世？
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