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7章：禁咒的尊嚴

  「人皇先生這麼自信能贏嗎？」聽著唐士道的說話，好一會天曦星才微微一笑。


  戰鬥這種事情，沒有絕對的優勝方。


  不同的力量。


  不同的環境。


  不同的時機都可能產生不一樣的效果。例如，在自己的小虛空中，鑄星者都很強大，因為整一個小虛空都是他們『培養』成型的。身在自己的小虛空，已知已有一切都是助力。相反，對於敵人，一切都是阻力。以凡人的角度，貓是吃魚的，但貓落入水底，只會變成魚的食物。


  同樣道理，一個壯漢在『重病』或者『睡著』的時機里，他可能輸給一個童子。


  一人對多人最大的困難就是……你有消耗與損傷。


  而且。


  多人一方也不肯定是一個對一個的車輪戰，他們很可能一涌而上。換成一群老鼠對一頭猛虎，數量多點也沒什麼卵用。但，當雙方力量相差不多之時，數量多就很不一樣了。哪怕實力差一點，一群惡狼對陣一頭猛虎，那也結果不妙。


  天曦星的說話很大程度上代表一種事實：強強聯手，比孤身作戰更有利得多。


  回想剛才。


  如果是一對一，滅葬師和陣法師可能都戰死了。可是，因為他們擁有盟友，結果卻做到『無損無傷』的程度。所謂強強聯手，他們的盟友也真正是『強』，這才叫強強聯手。


  天曦星的笑意不是嘲笑，而是一種自信。


  「我不是自信能贏，而是自信能打。」唐士道也沒有吹大氣。對手可是一群塵外天存活了無數年的超凡強者，他們遠遠不像無盡虛空那些『土著』。無論力量還是見識，他們的閱歷都是無盡虛空的強者無法想象的。


  「這就很自信了。」天曦星微訝。


  自信能打。


  沒錯，這真的『很自信』了。


  塵外天的『強盜們』不說，就鑄星者這個級別，每一個都是成功者的成功者。能夠成為鑄星者，本身已經就是『創世神』的後備人員了。這種程度即使『武力』不那麼出色，本身的能耐也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高度。試想一下，這樣的一群人聯手，還有人說『敢打』，這不是自信是什麼。


  「天曦星，你覺得這是你的勝利嗎？」唐士道淡淡道。


  「什麼？」


  「聯手一大群鑄星，又聯手一群塵外天的強者，這算是你的勝利嗎？」唐士道又重複一句。


  「人皇，你想跟我講道理嗎？」天曦星笑了，沒想到唐士道會有這種反應。


  對於鑄星者來說。


  他們從來不聽『道理』……他們本身就是道理……他們創世秩序和道理。


  「當然不是，我沒有那麼閑。你們的用意我很清楚，假裝入侵無盡虛空和假裝破壞創世神實驗，偷偷把上世七人想要的七件東西找到，然後藉助它們提升自己，達到上世七人的同樣高度。這樣一來，你們就徹底贏了。等你們擁有那種力量，上世七人也奈何不了你們了。」唐士道慢慢道。


  「難道不可以嗎？」天曦星點頭承認了。


  「除了你，其實他們也打一樣主意。」唐士道又道。


  「理所當然的事。所以，人皇，你有什麼指教？」


  「沒有指教，只是有點失望。」


  「喔？」天曦星和眾人都微微一愕，沒想到唐士道會這樣應話。


  「其實不怪你，畢竟你不是天蝕。」


  「人皇，你什麼意思？」天曦星表情猛然一冷。


  「我試想一下，在很早之前某個時刻，你和天蝕還有族人朋友一起找到了禁咒『原始天蝕』，但，你沒有獲得承認。天蝕，或者其他人卻得到了認可。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區別。它跟力量無關，而是個人的內心。」唐士道淡淡道，眾人也不插話。


  「我的『心』不如天蝕？」天曦星輕笑。


  「嗯，我是這麼認為。從你現在的表情看來，當時的天蝕不如你，你更強大，更聰明，更有能耐。可是，禁咒原始天蝕沒有選擇你，卻選中了其他人。天曦星，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哼，你說啊，我聽著。」天曦星不接，但內心很想知道。


  「因為禁咒是唯一性質的。」


  「這誰不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身後這一群人也不知道。你們只知道規則上禁咒是唯一的，卻不知道，禁咒的『尊嚴』才是真正的唯一。人們能夠學習天蝕，可以使用天蝕，卻不可能『擁有』天蝕，這就是它的尊嚴。沒有資格的人，不配擁有禁咒。」


  「什麼資格？」天曦星忍不住發問。


  「我也無法說明。不是不想透露，而是無法解釋。反問你……不，反問你們所有人一個問題：如果你們擁有創世神體，你們可以『溝通』創世雲圖獲得知識，也可以自己學習研究獲得知識，你們選擇哪一種方法？」


  「……」


  這一問，無人應話。


  他們不笨，他們已經聽懂了。


  「我獲得禁咒之時，我有一種感覺……我不需要努力，我可以懶睡躺著走向巔峰。它太強大了，強大到難以想象，我稍稍施展，我就能獲得巨大的豐收。你們可以理解吧，它就像一個修改器，稍稍一分用力就有一百分的收穫。試想一下，如果你們是我，你們怎麼做？」


  「……」仍然無人應話，他們已經猜到了結果。


  「我沒使用它。」唐士道說出了答案，又繼續說道：「因為那時候我覺得：如果我那樣做，不是我獲得了它，是它獲得了我。不是它寄生在我身上，而是我像寄生蟲一樣吸附在它的身上。告訴你們另一件事，當元祖奧體擁有『無限魔力』之後，理論上我根本不需要修行，只要不斷吸取能量就是升級。但，我還是沒有這樣做。」


  「……」


  聽到這話，一眾人開始認真起來。


  這對手，絕不好惹。


  「我當時就有一種感覺：如果我只是一個寄生蟲，禁咒一定會離我而去。在我的原位面原故鄉，有電子遊戲這種東西，也有遊戲作弊器和遊戲修改器這些東西。一旦你使用作弊器，那你距離『丟棄』這個遊戲就不遠了。禁咒不是遊戲，它會丟棄你。剛才你問什麼是資格，我覺得這就是資格。禁咒的尊嚴，不容許自己跟一個寄生蟲共存。」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天曦星隱隱明白了，但，內心不想承認。


  當年的天蝕無論力量還是智慧都不如自己。


  憑什麼。


  原始天蝕要選擇他？


  這不可以。


  「我沒想教育你們，而是你們內心已經知道『自己錯了』。這次行動是錯誤的，強行尋索那七件東西根本不會有用。可是，你們不想改正。因為，你們認為自己可以修正一切錯誤。哪怕七件東西沒用，你們也想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能在別人手中。」


  「……」眾人仍然無話。


  是的。


  他們知道了，也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無法擁有禁咒。或者說，為什麼自己擁有禁咒又在不久之後失去了它。


  這就是理由。


  禁咒不喜歡一個『無能』的主人。


  它是唯一的。


  理論上，禁咒比任何力量都有『唯我獨尊』的味道。可是，自己卻偏偏相信其它東西更好，其它力量更棒。就現在而言，自己的行動也是一種表態……某七件東西比禁咒更好，更可能對抗上世七人。


  試想一下。


  唯一存在的禁咒，可以容忍自己跟隨這種『窩囊』的主人嗎？

  不。


  絕不會。


  「天蝕比你強大的地方，天蝕沒想通過那七件東西獲勝，他想憑自己的力量做到。所以，原始天蝕一直陪們著他，跟他並肩作戰。哪怕天蝕被上世七人打敗，殺死，原始天蝕仍然沒有離開他。而你，你還沒有資格擁有它。」唐士道平靜說著，天曦星卻是驚怒交集。


  承認自己錯了……很難。


  此刻。


  一眾塵外天的強者也明白，為什麼禁咒九色光『自由』了仍然聽命人皇。


  是否主人並不重要。


  它承認你，沒有主人許可權照用如常。


  同樣。


  星辰是創世雲圖的禁咒，它被無數人學習並使用……創世雲圖不擔心嗎？星辰也可能被人奪走主權，創世雲圖不控制或者私藏嗎？不，不需要。因為，創世雲圖不擔心任何人可以媲美自己。如果真可以媲美呢？拿去，創世雲圖不在乎。


  此時。


  遠站一旁的暗夜星訝然木立，這時候他終於明白到：為什麼人皇『有信心』一人對陣一大群。


  因為他是禁咒的主人。


  一個被禁咒承認的人物，絕對不可能『退縮』和『膽怯』。


  天蝕對上世七人，沒怕過。


  稻草人對天蝕，對上世七人，對塵外天，沒怕過。


  永夜也一樣，沒怕過。


  他們沒有狂妄說：我擁有禁咒，我最強我最無敵。不，他們沒有這麼無腦。但是，無論什麼人說自己很強很牛很棒，他們都不怕。哪怕明知道對方力量更強，人數更多，他們仍是不怕。


  這不是力量的問題，是內心。


  怕就是怕。


  不怕就是不怕。


  哪怕現在天曦星等人覺得贏定了，人皇這樣做很蠢，那也無所謂……他不怕，這才是重點。


  暗夜星也明白。


  人皇唐士道不作弊升級不一定是正確的，也可能是蠢和傻。但是，他這樣做卻是禁咒承認他的理由，也是禁咒留在他身邊的理由。人皇『犧牲』了快速的提升，放棄了作弊爆級的捷徑，卻贏得了禁咒本身。還可能，人皇還贏得了其它東西，很多很多別人不理解的東西。


  攀登高峰。


  從山頂空降更快，看到的風景跟慢慢爬上來的也一樣。


  但。


  空降山頂的人，一定看不到慢慢攀爬的人中途看到的風景，也感受不到他中途感受的東西。


  不提太多。


  天曦星沒信心『以一對眾』，人皇有……這就是心中『風景』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