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殿下心情不太好
殿下?
這兩個字怎麽聽著如此的不順耳。
謝芳菲忍無可忍地說:“江樓月!你不要把屎盆子都扣在我們頭上來,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縱火又嫁禍給我和流雲哥哥。”
她太清楚,事到如今是絕不可能承認派禁衛軍去縱火的事情,否則這一頂大帽子不就扣下來了?
“我為何要自己縱火?而且,當時這些禁衛軍是跳入我母親的院子……我前腳說過,母親身體不宜受到驚嚇,平王殿下後腳就派人潛入,還請平王殿下給我一個解釋。”
謝流雲沉聲說:“這些禁衛軍初來乍到,對麗水山莊的地形並不熟悉,出現意外也是有的,江小姐一定要這樣咄咄逼人?”
話音剛落,隻聽謝堯忽然陰沉沉地說:“既然抓了現行,還在這裏做什麽口舌爭辯?宮九,把人帶出去,好好詢問!”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那句好好詢問,當然不是字麵意思上的詢問。
“宸王殿下,禁衛軍畢竟是父皇親自掌管的,若有任何事情,自然有父皇來過問,你如此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妥?”謝流雲臉色陰沉的問,
謝堯笑了笑:“禁衛軍一向隻負責皇上的安危,唯皇上命令是從,就算派給其他人辦事,也一向有章法,如今既然出了事,平王和江樓月各執一詞,自然是要搞清楚,如果不搞清楚,豈不是汙了皇上的名聲?”
一番話直接堵得謝流雲語塞。
江樓月則有些作壁上觀的意思了,一個謝堯,足以讓謝流雲和謝芳菲兩個人有苦難言。
重生而來,隻要謝流雲被踩,受挫,她就爽快,無論是不是她親自出手。
“招了,主子!”就在這時,宮九提著一人進來,赫然就是剛才的那個禁衛軍小隊長,他渾身癱軟,看起來既沒受傷也沒被虐待,仿佛真的是去詢問了一下,但他的臉色卻是死死的灰白,渾身顫抖著說:“是……是平王……和公主,吩咐我等去麗水山莊縱火……捆了王夫人……出來,以此威脅江小姐聽命回京……就是這樣,對……”
謝芳菲待要嚷叫,被謝流雲攔住了。
謝流雲聲線平穩地說:“宸王的手下好手段,既然事已至此,也好,本王即刻回京,江小姐之事本王也不再插手,但他日父皇問起——”
“本王交代。”謝堯冷聲接下,目光與謝流雲對上,明明簡單無比的一個對視,卻似乎殺氣迸射,整個縣衙大堂空氣驟冷。
謝流雲甩袖離開,經過江樓月的時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沒想到,謝堯為了她竟然能做到這個份上,不惜對禁衛軍動刑……這已經稱得上冒犯皇權。
他們二人何時情誼這樣深厚了?!
江樓月卻是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直接別開臉。
謝流雲胸腔之中浮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憤怒,又像是別的,在謝芳菲狠狠瞪了一眼江樓月之後,兄妹兩人很快離開了。
謝堯也走了,宮九則留下善後。
江樓月確定一切妥當,趕緊追上謝堯的步子,“殿下來的好準時,剛剛趕上。”
謝堯不語,大步出了縣衙大門並且直接上了車,丟出一個字:“走。”
“……”車轅上坐著的車夫是認得江樓月的,猶豫地問:“可是主子,江姑娘——”
“本王使喚不動你了,是不是?”車內傳來謝堯陰沉的聲音。
車夫不敢拖拉,一甩馬鞭駕車離開了,獨留江樓月吃了一嘴的塵土,狐疑地低喃:“……什麽臭毛病。”
她暗自思忖謝堯的脾氣從何而來?
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由撇撇嘴,“估計是大半夜還跑這麽遠的路,耽誤睡覺心情不好吧。”
反正她沒得罪他。
不過事情鬧成這樣,回京是必須的,對王氏也要多派些人在周圍保護才是。
想到這個,謝堯的那點臭脾氣很快被江樓月拋之腦後,她翻身上馬,往麗水山莊奔去。
因為夜襲這件事情,王氏受了驚,江樓月打算修整兩日,再等等家書,看京城有什麽動靜沒有。
小琴問:“小姐怎麽自己回來,沒與宸王殿下一起乘馬車?”那邊可是半個時辰前就到了。
江樓月說:“殿下心情不太好。”本來她還想問問謝堯要不要一起回京,現在也打消了念頭。兩世相處,她太過清楚謝堯那臭脾氣,現在去問話,不理你都是最好的反應了,還是算了。
豈料第二日天一亮,謝堯倒先走了。
聽到消息的時候,江樓月怔了一怔:“可留了……話?”
“沒有。”小琴搖頭,“下人看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啟程了。”
“……好吧。”
*
馬車裏,謝堯神情依舊陰沉,昨晚一整夜他都沒睡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睡好,總之就是糾結。
殿下。
殿下。
平王殿下。
他腦子裏不斷回想起江樓月說這幾個字時候的神情,可越是回想,畫麵越是不清晰,最後和多年前的某個畫麵重合在了一起,反倒擾的他愈發煩躁。
“殿下?宮裏的皇子公主才叫殿下,你是什麽殿下?”
“本殿……你管我,走開!”
“你生病了對不對?我阿娘也時常生病,每次病了,無論怎樣爹爹都縱著她,哄著她,隻要她能好好吃藥,你啊,肯定也是因為生病不舒服,所以脾氣才這麽差,我不會跟你計較的。”
“你喜歡別人叫你殿下,那我就這麽叫你好了,殿下、殿下,這下你高興了吧?”
“喂,你怎麽不說話,你睡著了嗎?別睡呀,我讓我的下人去找大夫了,你再堅持一下就好。”
“殿下,殿下……”
彼時他因為寒疾發作,昏昏沉沉,甚至沒有再多的力氣驅趕那個小女孩。
他隻記得,小女孩不斷的碎碎念著。
再後來,他便什麽都不記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手下的身邊,口中,喉嚨裏有一股鐵鏽般的血腥味,宋大夫說,那血不是他自己嘔出來的,而是別人給他喂的,也不知是什麽血,竟有獨特效用,救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