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江逸雪之死

  “那封信的確是我放的,又如何?你爹功高震主,皇上忌憚,就算我不汙蔑,難道別人就不會汙蔑?”江逸雪啐了一口:“別跟我說你父母,你的父母就是天底下最虛偽,最惡心的人——”


  江樓月忍無可忍,一鞭掃過,把江逸雪打飛,裝上牆壁又砰的一聲落下,噴出了一口鮮血。


  “惱羞……咳咳……成怒了……”江逸雪滿嘴是血,眼底的恨意卻盡數迸射而出,全部射向了江樓月身上,“怎麽,到了如今……你還怕知道……你的母親,本來就是世上最虛偽,最惡心的人……咳咳,你以為她為什麽對我那麽好……因為她愧疚……她做了對不起我娘的事情……她隻要看到我,就沒辦法不對我不好,因為她心虛……咳咳……”


  嗖——


  軟鞭飛過,直接卷住了江逸雪的脖子。


  江樓月臉色鐵青,忍無可忍:“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


  “咳咳……你敢……你什麽都敢……就算你殺了我,我也要說……你娘……當年在汾陽不要臉的追著人家,明知道那公子早就和……和我母親互換了信物……定下了終身……還要舔著臉貼上去……為了不嫁給你爹,她還自己送上門去……咳咳……”


  江樓月越聽臉色越發難看,手上的鞭子越收越緊。


  江逸雪呼吸困難,吐出舌頭來,“你怕……了,你不敢聽是不是……你就和你娘一樣下賤……明知道流雲根本不喜歡你……你還貼上去……賤人……”


  到了此時,江樓月忍無可忍,就想當場結果了這個女人的性命。


  “郡主!”


  就在這時,暗處忽然有一人聲音想起,是於壽:“典獄長到了!”


  江樓月一頓,神色稍緩,唰一聲,她將軟鞭收了回來,冷冷地看著軟倒在地的江逸雪,“他是不是喜歡我,我不確定,但他絕不喜歡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用,不為了利用你,他連看你一眼都不可能!”


  話落,江樓月轉身離去。


  江逸雪如同一條死魚一樣的躺在潮濕的地麵上,鐵鏽一樣的血漬在她唇邊蜿蜒朝下流淌。


  她雙眸無神的看著某處。


  江樓月方才的話不斷的在她的腦海之中閃爍。


  他絕不喜歡你。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用。


  不為了利用你。


  他連看你一眼都不可能。


  他連看你一樣都不可能。


  他連看你一樣都不可能。


  ……


  眼前似乎閃過了她和謝流雲相處的點點滴滴,謝流雲的溫柔,愛護,擁抱,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在此時此刻竟然變得異常的清晰。


  無論他對她是什麽樣的態度,那雙眼眸卻永遠是冰冷的,冷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沒有一點感情。


  她不想接受,卻又悲哀的發現,江樓月說的一點也沒錯。


  他不愛她。


  所有的憐惜,溫柔,全是利用。


  可她呢?

  她為了他無怨無悔,可以做任何事情,到了如今……她甚至不敢回想,到底值不值。


  額上血漬順著臉頰流下,流入了她的眼睛裏麵。


  她仿佛看到了那年杏花微雨,他與她在大佛寺初遇。


  他一身白色素袍,溫文爾雅的笑著問她,“你是誰家小姐,我以前常來此處,怎麽沒見過你?”


  ……


  江樓月大步離開了天牢,到了外麵,即便呼入口鼻之中的全是新鮮的空氣,但方才牢房之中的發黴、潮濕、血腥氣息依然揮之不去,讓她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她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冷硬。


  “郡主,您沒事吧?”於壽跟在她身後問。


  江樓月深吸了口氣,“沒事,多謝你了。”方才,如果不是於壽忽然出現喚她一聲,她真的會殺了江逸雪。


  就算殺了江逸雪,她也的確不怕,但江逸雪無論如何也是皇帝親自賜死的囚犯,有她自己的死法。


  “卑職隻是盡自己的本分。”於壽頓了頓,又說:“時辰不早了,郡主早些回去吧。”


  “嗯。”


  江樓月點點頭,調整自己的思緒,剛要往外走,卻聽裏麵天牢的守衛忽然朝外衝了出來:“不好了,囚犯自盡了!”


  典獄長正被於壽扣在一旁,聞言麵色大變:“怎麽回事?哪個囚犯?”


  “天字號牢房那個女的,就——”守衛飛速看了沒走遠的江樓月一眼。


  於壽也是一怔,倒是不太意外,很快臉色就平靜起來,說:“本將方才進去的時候,那女子還窩在草堆裏,定是你們這群人渣的欺淩讓她經受不住,所以才撞壁而亡了,你們守衛天牢,竟然知法犯法,來人,全部給本將鎖拿起來,等候皇上發落!”


  江樓月挑眉,不得不多看了於壽一眼。


  此時,不遠處有更夫梆子聲輕重不一的響起,三更過了。


  江樓月緩緩吸了口氣,邁步繼續往外,可腳步,卻比方才沉重了許多。


  江逸雪是死了。


  可江逸雪說的那些話,卻在她的心底深處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母親對她們姐妹的冷漠,是她心裏的傷疤。


  而且,江逸雪那麽言之鑿鑿地說母親和她娘親年少之事,莫非當年真的有什麽陳年舊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前世,母親是在父親自戕之後便殉情去了,她一心撲在謝流雲身上,對母親的身後事都不太上心,外祖家也再未去過,等到汾陽的時候,汾陽已經被柔然人無情踐踏,淪為一片廢墟。


  難道江逸雪說的都是真的。


  當年真的有些什麽事情發生,讓母親心懷愧疚,對江逸雪那麽好?

  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


  江樓月抬眸,對上謝堯擔憂的眼神,“你怎麽了?”


  江樓月緩緩搖頭:“沒什麽……我就是……有點累……”


  謝堯將她擁入懷中:“那就休息一會兒。”


  “嗯。”江樓月緩緩應了,就那麽靠在他身前,嗅著他衣服上的那種藥香混合著玫瑰的香氣,感覺周身也似舒暢了幾分,心竟然莫名安了起來。


  緩緩地,她抬起自己的手臂,把他環抱:“我不想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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