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道不同

  兩人一躍上了擂台。


  因為秦朝雲的傷勢未愈,兩人的比拚隻是招式上的,都沒怎麽用全力。


  秦朝雲的槍法矯若遊龍,對陣江樓月,似乎有所保留。


  江樓月笑道:“你在讓我嗎?”


  比槍,她的確是有些吃虧的,笑一聲後,退出戰圈,便隨手往外一拋。


  那梨花槍錚一聲飛出,紮在了不遠處的地麵上。


  秦朝雲似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末將相讓,是傷勢未好,所以力有不殆。”


  “行吧,你傷勢沒好,我要追著你打架,倒顯得我在為難你了。”江樓月笑著說罷,走上前來,“今日正好無事,咱們就說說,以後騎兵如何訓法吧。”


  秦朝雲隻得收起武器,跟上江樓月的步伐。


  兩人就在營中漫步,朝著馬廄那邊,先去看最近江承慶挑選出的戰馬。


  從馬廄離開之後,兩人又選了營中一塊露天的地方,就在那篝火邊上,席地而坐,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不遠處一直跟著的羅風,心裏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真多話要說啊。


  就自家將軍這看重的勁兒,這秦朝雲,以後豈不是要飛上枝頭,成為騎兵中的要緊人物!


  他羨慕嫉妒,但沒有恨。


  這個秦朝雲,武功和帶兵的確比他強。


  他得承認。


  而那篝火邊上,江樓月漫不經心地問:“秦將軍祖籍何處?”


  秦朝雲垂眸,說道:“末將是孤兒,也不知祖籍何處,便連名字,都是師傅所取。”


  “哦?不知秦將軍師從何人,武功和兵法竟然都如此厲害?”


  “師傅是閑雲野鶴,不提也罷。”


  江樓月笑了笑,“秦將軍可真是神秘啊。”


  秦朝雲的背脊,幾不可查的僵了一下,卻又麵色平靜地說道:“古語有雲,英雄不問出處。”


  “嗯。”江樓月笑著點頭,“是啊,英雄不問出處,想當初我爹爹投軍的時候,也是孑然一身,拚了多少年的命,才混到今日的身份地位……別看爹爹位高權重,其實私底下匪氣還是挺重的,動不動就罵人,拿東西丟我和我姐姐的腦袋。”


  秦朝雲正襟危坐,不敢隨意接話,隻說:“真看不出來侯爺是這樣的人。”


  “而且,我爹爹還很惜才。”江樓月緩緩說著,視線落到了秦朝雲的臉上,“爹爹不止一次和我說過,秦將軍是個將才,十幾年也便遇到你這麽一人,一直想提拔你。”


  “是嗎?”秦朝雲麵不改色,“沒想到侯爺這麽看的起末將,末將必定會為侯爺和慶國鞠躬盡瘁,肝腦塗地。”


  “但願……”江樓月看著秦朝雲,那目光幽深無比,似帶著某種深意,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瞧我說的這些廢話,時辰不早了,秦將軍早些休息。”


  話落,江樓月站起身來,便往自己的帳篷走。


  秦朝雲起身,拱手相送,待到江樓月的背影都消失在漆黑夜色之中後,他的眼底,閃過一縷複雜。


  可是很快,那抹複雜消失殆盡。


  武安侯父女,在這短短月餘內,對他的恩義,又如何和主子相比?

  ……


  江樓月邁步而出,迎麵對上羅風,冷聲吩咐:“封死營中各處的出口,不準秦朝雲離開,他若強闖,就地正法。”


  “……”羅風大驚。


  剛不是還一派和諧,怎麽忽然下這種命令?


  他快步跟上江樓月:“是秦朝雲惹將軍生氣了嗎?”


  “細作!”


  江樓月隻丟下兩個字。


  羅風麵色微變,立即正色道:“屬下遵命!”


  江樓月快步回了自己的帳篷,坐在帳前的圓凳之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原本她對秦朝雲過度的好,便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秦朝雲有多受信任,也要讓暗處的人明白這個道理。


  她想看看,謝流雲到底想利用這個人做點什麽。


  可是在這段時間裏,武安侯不止一次的表達了對秦朝雲的欣賞。


  這些年來,武安侯還是第一次這麽誇讚一個人。


  江樓月心中也升起幾分期許來。


  秦朝雲如果能及時回頭,倒也全了爹爹的惜才愛才之心。


  隻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


  江樓月深吸口氣,坐了片刻,忽然起身往外,隱身入夜色之中。


  ……


  傅南香正在裝配軟甲。


  肩甲,胸甲,腕甲,每一塊軟甲,她都戴的十分認真。


  今晚,萬事俱備。


  她都已經想好了,這次先殺武安侯。


  而江樓月……帶給傅南香的恥辱,這輩子她都記得,她不會讓江樓月死的那麽痛快。


  作為一個女人,在這軍營之中,永遠有比死更難受的處境。


  傅南香冷笑了一聲,“江樓月啊江樓月,不把你踩入爛泥之中,難消我心頭之恨。”


  帳簾卻在此時被人掀起。


  “說了不要隨意進來——”傅南香不悅地轉身,隻以為是胡九英。


  可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臉色忽然死白,仿佛見了鬼,“你怎麽進來的?!”


  “大搖大擺走進來的。”江樓月穿著白色的軟甲,長發束成了一個英雄髻,戴著小巧的白玉頂冠,英姿颯爽,臉含微笑:“方才,你在喊我嗎?”


  傅南香麵露驚恐,喝道:“來——”人!


  江樓月的身後,宮五身形快如閃電,短劍架在了傅南香的脖子上,不等傅南香有所反應,一記極重的手刀落下,傅南香跌倒在地麵上。


  江樓月冷冷吩咐:“拖走!”


  *

  秦朝雲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路上遇到了與自己一起從寧州方麵趕來的守備軍中的士兵,便閑聊起來。


  與士兵說了兩句話,秦朝雲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便轉身進了自己的帳篷。


  賬內,秦朝雲拿出一個彈丸。


  方才的那個士兵是自己人,這彈丸便是他傳給自己的。


  哢嚓一捏,彈丸碎開,裏麵掉出一個紙團來。


  秦朝雲看過上麵的內容,然後立即將信件銷毀。


  玉佩!


  秦朝雲垂眸思忖半晌,轉身到了帳篷簾子之前,掀開一絲縫隙朝外看。


  周圍巡邏的士兵來來去去。


  信上說,玉佩是交給了傅南香,想必如今還在傅南香手上……


  思忖片刻,秦朝雲閃身離開了帳篷,借著夜色,打昏了一個巡邏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換上那士兵的衣服,便朝著傅南香賬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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