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9、好樓兒
“是,現在在麗水駐紮,寧州和閔州兩地守備軍已經被我們拿下了,進城隻帶了一小隊人來,來的非常隱秘,無人知道。”
謝堯默了默,又問了一些瑣事,轉身便上了二樓。
江樓月睡得很沉很沉,呼吸綿長,扇子一樣的睫毛,和眼下的暗影連成了一片,足以想見,這段時間都是怎麽過來的。
他原本是打算自己在此處周旋,完全沒想過江樓月會來幫忙。
因為武安侯早已表明立場,不可能插手。
誰知道現在江樓月竟然帶兵來。
一時之間,謝堯心中無限欣慰。
他低下頭,在江樓月額心哪兒吻了吻,喃喃說:“好樓兒……”
睡夢之中,江樓月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一般,唇邊露出一抹清淺笑容,竟應了一聲:“阿堯。”
謝堯眼底氤氳笑意,把被子往高拉了拉。
……
江樓月一路以來太累了,如今精神鬆懈,一睡便是六個多時辰。
等醒來的時候,屋中大亮。
她坐起身來,有些茫然地看了一圈兒,喃喃說:“宸王府……”
江樓月手撫上空空如也的肚子,片刻後,把被子掀了,正要下床,卻聽外麵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江樓月抬眸看去。
是謝堯。
他今日穿了一身靛藍色繡如意紋的束腰深服,長發半束,帶著白玉冠,袍袖揮擺之間款步而來。
“醒了?”謝堯輕聲說著,麵含微笑到了江樓月的麵前,拿了一旁的鞋襪給她套,“鞋都不穿,等會兒又要說地涼。”
“我……”江樓月縮了縮腳腕:“我自己穿。”
明明他們已經很親密了,但不知道為什麽,看謝堯這樣,她竟然還會覺得羞澀難當。
“別動。”謝堯不鬆手,固執而堅定地把鞋襪給她套好,也不由得她下床走動,就那麽一彎身,抱起江樓月往外走。
江樓月默了默:“我又不是廢了,要你把我搬來搬去。”
謝堯淡淡道:“我喜歡。”
“……”
江樓月無言以對,心裏卻說:我也喜歡。
謝堯吩咐人準備了飯菜,等江樓月洗漱過了,兩人才在外麵坐下。
謝堯默默看著江樓月吃東西,偶爾給她盛湯布菜。
等吃飽喝足,江樓月感慨道:“我忽然……覺得自己現在很是矯情。”
“嗯?”謝堯挑眉看她,“怎麽?”
“你看,我行軍的時候,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完全沒感覺,但一看到你,我似乎就變得嬌氣起來。”
明明沒見他之前,自己還在計算神機營和騎兵的戰力能不能和京城的禦林軍抗衡,計算如何圍城。
甚至計算如何逼宮。
她不累也不餓,精神百倍。
可謝堯一到,她所有緊繃的情緒全部消失,忽然就又餓又困起來。
謝堯低笑:“這是好事。”
證明他能讓她安心,給她安全感,多好?
江樓月也笑,不過很快便笑意微斂,認真問道:“阿堯,現在宮裏什麽情況了?”
“皇上病重。”謝堯言簡意賅,“我已經調神機營前來,一旦皇上駕崩,立即發難。”
江樓月卻又蹙眉:“城中有五萬禁軍,城防還有三萬禦林軍,如果真打起來,可就難過了——”
“禦林軍現在接管了禁軍在宮中的防衛。”謝堯默了默,“你應該記得,我與你提過雲妃和李雲廷的事情。”
“記得,這個節骨眼上皇上不用禁軍,是發現了他們?”
“嗯。”
謝堯說道:“禁軍之中,共五位副統領一個大統領,如今已有三位副統領為我所用,朝中大臣,也已聯絡好,如今還有你,把握更足一些。”
“那就好。”江樓月點頭。
話落,她懶懶地趴在謝堯膝頭去,“保險起見,我去麗水吧,帶兵侯著,一旦京中不穩,我就來勤王。”
到時候,成王敗寇,一切應該盡在掌握之中。
“嗯。”謝堯又應了一聲,修長而秀雅的指,輕輕幫她順著發,柔聲說:“辛苦你了。”
“我也覺得我挺辛苦的。”江樓月翻了個身仰躺,看著謝堯說道:“你打算怎麽感謝我?畢竟,咱們要是成功了,皇位是你的。”
“我是你的。”
他的吻落與江樓月的額心,鼻尖,落於唇上。
“我得加點碼。”江樓月抬頭,回吻過去:“你得是我一個人的。”
謝堯微笑,低下頭去,“當然。”
短暫溫存後,江樓月推開謝堯,利落地把軟鞭纏於腰間。
謝堯看著她那幹脆的樣子,心裏有點點不舍。
但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他起身過去,幫她把鞭柄扣在腰間,順勢將她扯入懷中,低聲說:“小心。”
“沒問題的。”江樓月笑著說:“騎兵如果動起來,動靜太大……不過你放心,我會找機會,盡量靠近京城一些,如果有事,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支援。”
“這些事情不是最重要的。”謝堯認真說道:“你要小心。”
江樓月笑著點頭:“好啦,沒事的,你在京中,也要注意安全。”
話到此處,江樓月也不多說,回抱了謝堯一下,轉身便下了樓。
她在溫存的時候,真的溫存不舍。
做正事的時候,也絕對是說一不二。
謝堯瞧著她下樓的背影,輕吸了一口氣,等大事塵埃落定,必定不讓她再這般辛苦。
……
禦花園宮道上,太後的鳳輦往皇帝的養心殿而去。
皇帝的身體,太醫對外雖說是偶感風寒,但實則皇帝昏昏沉沉,早朝都罷了好幾日了。
到了養心殿前,常喜趕緊上前迎接。
“太後金安。”
“免了!”太後冷冷說了一聲,便往養心殿內走。
後殿的龍榻之上,皇帝雙眸凹陷,短短幾日時間,整個人似乎老了好幾歲,須發也灰白了一大片。
此時他眼皮沉重,聽到腳步聲靠過去,勉強抬了抬眼簾,啞聲說:“母後、母後來了……”
看著他這樣子,太後的心往下墜。
她和皇帝,其實沒多少母子情分,但如今朝政風雨飄搖,皇帝卻又是這般,讓她怎麽不憂心?
“太醫呢?”太後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