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2、江樓月的報複心
“別提那千機老頭了!”王淵沒好氣地說:“那死老頭,心機深沉啊,漏了幾手之後,死乞白賴要收我做徒弟。”
江樓月挑眉:“死乞白賴?”
“是啊!”王淵憤憤說道:“他列舉了做他徒弟的無數種好處,小爺我一個心花怒放,不小心就答應了,結果拜了師才知道,那老不羞是圖謀我們王家的凝玉床!”
“他又哄又騙非要我把凝玉床弄出來——那床都葬入老祖宗的墓中了,小爺哪能掘曾祖母的墳?不能對不起祖宗,隻能欺師啦!”
“……”
江樓月靜默片刻。
原來是為了凝玉床?很好,王淵沒把凝玉床給他,自己倒是費盡心機把凝玉床送到千機老人手上了。
王淵果然說起這件事情來:“不過去年好像你把床給他了。我聽說這件事情,跑了回來想揍那老不修一頓,誰知道那老家夥不見了,哎,也不知道他又去哪兒了!”
江樓月半垂著眼簾,此時開始思忖,當初為謝堯解除南桑蠱,是真的需要拿玉床,還是一切隻是千機老人的托辭?
“不過——”就在這時,王淵一把拍上江樓月的肩膀,“那老頭兒倒是也教了我一些真本事,比如穴道換位什麽的。”
王淵朗聲笑道:“當初要不是這門本事傍身,真得被你這臭丫頭派人給扒了!”
“……”
江樓月一把拽下他手裏的刷子,丟在木桶之中:“離我遠點。”
這人,沒個正形!
王淵不走,還嬉皮笑臉地說道:“幹什麽趕人?二表哥這盛世姿容難道不好看?”
說真的,他這張臉的確不錯。
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是標準的美男子,周身氣質幾分江湖氣合著幾分貴氣,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瀟灑,不像世家公子那麽死板,也不像普通江湖人野性過剩。
甚至他嬉皮笑臉說話的時候,也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而且,他還有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看人的時候,頗有幾分含情脈脈的意思。
往常他一向不修邊幅,破衣爛衫看起來潦倒的很,但遇到的女孩子,不管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還是山裏鄉野的村姑,竟都不約而同臉紅心跳。
有些大膽的,更是直接表白,還有說要他入贅養他一輩子的。
王淵隔著馬湊近她:“樓月小表妹,來來,笑一個嘛。”
“……”江樓月此時正拿著刷子沾了水,看著他那樣子,眼角抽搐了一下,忽然甩動刷子,甩了王淵滿臉的水。
啪嗒。
她丟下刷子走了。
“脾氣——”王淵一把抹下臉上的水,喃喃說道:“真暴躁啊。”
他幾步追上江樓月,不見生氣,微笑著問:“哎,我大哥不是隨著你們一起出征去體驗生活了嗎?你們都回京了,他人呢?還在瀘州?”
江樓月腳步停了一下,“應該……還在。”
當初她離開的時候,王澤還在安頓流民,後來爹被皇帝密詔傳入京城。
那王澤現在還在安頓流民嗎?還是安頓的事情已經結束?
也不知道王澤現在怎麽樣了……
江樓月叫住一個小兵:“你去,把羅將軍找來。”
“是。”小兵很快退走了。
王淵挑眉說:“找他做什麽?”
“派個人去汾陽,看看最近表哥有沒有給汾陽寄家書。”江樓月說。
“幹嘛那麽麻煩,不如咱們回趟汾陽算了。”王淵緩緩打著扇子:“話說,我都好幾年沒回去了,你也有段日子沒去了吧?聽說姑母的身體現在養的不錯,還有你姐姐……咱們回去一趟看一眼,順便打探一下大哥的消息。”
江樓月說道:“如今兩州不穩——”
“哎,那不是有你那麽多手下嗎?”王淵無奈說道:“不會是沒了你後,你的這些手下都不頂用吧?”
“自然不是。”
江樓月靜默片刻,心情有些微複雜。
她忽然皺眉說道:“你別跟著我!”話音落,江樓月撇下王淵,大步走了。
王淵挑挑眉,哼了一聲:“年紀不大,心事不少。”
江樓月一路回了自己的帳篷,垂眸坐在圈椅之上,不輕不重地吸了口氣。
秦州距離汾陽王家,快馬加鞭五日怎麽也能有一個來回了。
她想念母親,想念姐姐,當然也想回去一趟,順便打探王澤消息。
但……
謝堯來秦州了。
她雖然冷言冷語說“當做沒看到”,但心裏到底是記掛著。
這幾年,她幾乎和謝堯在一起,習慣不用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第一手的訊息。
她也習慣了謝堯對她的各種溫柔,無微不至地照顧。
有些事情,甚至她都想不到,謝堯卻早已經安排的妥妥當當。
習慣,讓她的人,和她的心都對他寸步難離,並且在這種寸步難離的過程之中,情根深種,嵌入骨血。
她不要分開。
可那一夜,她哭著喊著說愛他,求他不要走,他卻走得頭也不回。
她是寧折不彎的性子,這一次的分離,雖說是為了救她性命,但也是謝堯再一次把她丟下了。
以至於那日聽到羅風稟報謝堯來了,她心底竟然下意識生出幾分情緒來。
她不想見他。
因為不知道見了能說什麽,能做什麽。
可她心底又糾結的很。
雖說秦州城下早已經沒了謝堯的人影,她心底卻能感覺到,他沒有離去,就在附近。
他……或許不知何時就會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
也或許,她不知哪一刻就會忽然想見他,然後飛奔出去找他。
這個時候她不想離開秦州。
打探消息,派個人去會更快,可她若離去,謝堯來找她卻撲空,會怎麽樣?
她把宮五和水家姐妹都扣了,等於京城的消息傳不出去,他必定不知道自己的情況,估計還以為她沒吃解藥。
“……”
江樓月深吸了口氣,眼睛死死地瞪著手腕上的袖箭鐲子。
她承認,當初離京的時候,她心底詭異地生出幾分報複心來,想嚇唬嚇唬他,可此刻她卻又覺得,自己怎的如此心狠。
旁人來折磨他們也便罷了,為什麽還要自己相互折磨?
江樓月煩躁的閉上眼睛,隻覺頭痛欲裂。
就在這時,羅風進來了,“將軍,不知有何吩咐?”
江樓月沉聲說:“你派個人去汾陽打探一下我表哥王澤最近的家書,另外——”
沉默良久,江樓月才說:“你去找找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