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7、怎麽能不來

  江樓月被他抱著,昏沉了一個多時辰,外麵雨勢終於轉小。


  莫宇帶了兩個人去在附近的小鎮上買了一輛馬車回來。


  謝堯便帶著江樓月乘坐了馬車。


  他已問過那親兵隊長,江樓月此行是往汾陽去,便讓馬車折返宿州城。


  小鎮上的車馬行,馬車樸素的簡直能襯得上簡陋。


  因為隻有這一輛馬車,也是為了隨時關注江樓月的情況,所以謝堯大發慈悲地把王淵也請到了馬車上。


  這會兒,謝堯靠坐在不怎麽平整的車壁之上,讓江樓月靠在自己身前,王淵則靠在另外一邊的車壁上,眼睛看看謝堯,又看看江樓月。


  王淵忽然問:“聽說你們是未婚夫妻?”


  謝堯沒有應聲,沉默著。


  他半垂著眼簾,視線幾乎全部落與江樓月的身上,半寸也不可能分給旁人。


  王淵自己無聊,就沒話找話,也不在乎謝堯是不是回應。


  “好好一個小姑娘,脾氣可暴躁的很,你怎麽受得了?”


  “她還打打殺殺的!”


  “一晚上把人家信陽侯的老家給端了——不過,還是幹的漂亮!”


  畢竟,江樓月要是不把信陽侯的老家端了,信陽侯那好兒子,可就把王家給端了。


  這時,靠在謝堯身前的江樓月忽然發出了一些聲音。


  謝堯輕聲問:“怎麽了?難受嗎?”


  江樓月唇瓣開合,聲音很輕。


  謝堯低下頭去聽。


  王淵像是故意的一樣,偏在此時滔滔不絕:“你從卞南跑到這裏,要是被人告到京城去,可不是小事啊——”


  如此,謝堯是一個字也沒聽清楚。


  “閉嘴!”謝堯冷喝了一聲。


  王淵挑眉:“嘴長在我身上,我想說話就說——”


  謝堯忍無可忍,直接飛起一腳,朝王淵踹了過去。


  王淵反應及時,一個翻身穩穩落地,笑罵道:“沒風度——看什麽看,還不趕緊給小爺牽匹馬來!”


  馬車裏,謝堯皺著眉頭再次低頭,耳朵靠向江樓月的唇邊去。


  這一次,他清晰地聽到,江樓月說:“阿堯……不分開……”


  謝堯僵了僵。


  江樓月好像做夢了,抓著他的衣襟不鬆手,一聲又一聲:“你別走、別把我丟下……”


  “阿堯。”


  她一聲聲呼喚他。


  顛簸的馬車,最熟悉的姿勢,還有鼻息之間仿佛嵌入骨血之中的氣息,都縈繞周身。


  江樓月緊閉著眼睛,卻忽然露出個淺淡虛弱的笑容來:“阿堯……是你回來了……”


  她的額頭在冒汗,聲音微弱,卻如重錘,敲的謝堯心頭一片鈍疼。


  謝堯的手有些僵。


  他壓抑著情緒,緩慢地把江樓月扶了個舒適的位置,輕聲應:“是我。”


  江樓月沉沉睡了過去。


  ……


  大半日的暴雨,讓路途變得十分泥濘。


  回宿州城的路,竟然走了大半日,進城的時候已經入夜。


  江樓月這種情況,謝堯舍不得把她送到軍營那種簡陋的地方去,吩咐人找了個幹淨舒適的酒樓直接包下,住了進去。


  把人安頓在床榻上之後,謝堯吩咐道:“去買幾件衣服,另外,通知宿州軍營江承慶,讓他派人盯住宿州以及周邊動向,防止蕭冀反撲。”


  “是。”


  蔡威應了一聲,快速離去。


  謝堯看著床上的江樓月,不舍得離她太遠,隨意換了自己略有些泥濘的衣服,重新束了發,便又坐回了床榻邊上去,握著她的手陪著。


  片刻後,有人敲門,王淵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喂,我進來了?”


  王淵詢問了一聲,直接推門而入,朝著床邊走:“讓我再瞧瞧。”


  謝堯讓了讓位置。


  王淵檢查了江樓月的脈搏,又檢查了一遍眼球之後,點了點頭:“就說她身體不錯嘛,睡一晚上,明兒一早也該好了,我寫了個方子,等會兒藥你記得讓她喝啊。”


  謝堯淡漠地“嗯”了一聲。


  王淵這一番折騰也是累得夠嗆,打著哈欠出去了,“沒事別派人來吵我,我得睡個好覺。”


  沒過一會兒,莫宇親自將藥送了過來,“怕城中藥鋪不值得信,藥方是送去軍營讓軍中醫官看過的,說是治療風寒的方子,沒問題,藥材也是營中自己帶來藥材。”


  “那就好。”


  謝堯把碗接過。


  經曆過中毒一事,不但江樓月變得更加謹慎,謝堯在任何事情上,也是小心再小心。


  他摸了摸那碗,覺得冷熱適宜,才扶著江樓月靠在自己身前,溫聲說道:“把藥喝了吧。”


  她雖昏沉著沒睜眼,但卻意識卻是清晰的,勺子送到她麵前的時候,她非常乖順地把藥汁一點點都喝了下去。


  喝完後,她靠回了謝堯身前。


  謝堯手上拿著碗,試了兩下,要把她的手掰開,讓她躺回床榻上去,無果。


  謝堯緩緩吸了口氣,手一送,那隻藥碗飄到了桌麵上,穩穩放好。


  他轉過身來,踢了靴子,攬了江樓月一起躺回了床榻上。


  隻一躺下,江樓月便仿佛有自我意識一樣,以最熟悉的姿勢,靠在了他胸懷之中,沉沉睡了過去。


  謝堯看著她的臉,又心疼又無奈,拉來錦被將她蓋好。


  ……


  累了許久的江樓月,難得睡的如此之沉。


  第二日一早,她還沒醒來的跡象。


  或許是在熟悉的懷抱之中睡了整晚,安了心,謝堯起身的時候,她再沒有拽著不放。


  謝堯簡單洗漱之後,招呼莫宇:“那個人呢?”


  “就在隔壁,剛才聽到聲響,應該是起了。”


  “去把他請來。”


  “是。”


  謝堯浸濕了毛巾,拿著做回床榻邊上去。


  江樓月忽然睜開眼,猛然坐起了身。


  “醒了?”謝堯的手停頓片刻,擦上了江樓月的臉頰:“想吃點什麽,我吩咐人去準備。”


  “……”


  江樓月機械地轉過臉頰,看著麵前的謝堯,眼底原本帶著的幾分茫然和疑問,逐漸淡去,很快變成滿滿的驚喜。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忽然撲向謝堯,撞入他懷中去,吸著鼻子說道:“你真的來了,我以為我做了夢!”


  心湖蕩起一陣漣漪,又疼又澀。


  謝堯抬手把她環住,喃喃說:“我怎麽能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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