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6、香餅
“應該……是一種特製的軟筋散吧。”王淵摸著下巴,視線仔細地掃過桌麵上的茶壺,茶具,眉梢微挑地說:“把藥粉塗抹在了壺嘴的位置,你倒茶水的時候,就把藥粉衝到了茶杯裏。”
“你喝下去的,是有藥粉的茶水,所以中招了,茶壺裏,和茶杯中都沒有藥。”
江星月聽著,額角青筋直抽抽。
王淵說道:“看起來這刺史府上不太幹淨,我去與謝公子說一聲,可別釀成禍患。”
“……”江星月靜默了一下,說:“不是什麽不幹淨,還是不要去叨擾宸王殿下了,他很忙的。”
王淵慢慢說:“表妹,這種藥我認得的,是千機老頭的拿手好戲。”
他當初就中過,而且連下藥的手法都一樣。
“你這茶壺裏的藥,是謝景晗做的吧?”王淵說:“那小子啊,憋著壞呢。”
王淵本是極聰明的人,來到刺史府的日子不多,但也足夠把該觀察的事情都觀察個遍了。
謝景晗作為千機老人的徒弟,當初和王淵是有過一些接觸的。
王淵又怎麽會沒發現,那小孩的異常。
且江星月對著王淵是沒什麽心眼的,隻將事情一說,王淵便從她的反應,聯係到下手的手法,以及昨晚見到謝景晗的情況,什麽都明白了。
江星月想了想,猶豫地說:“他應該也沒什麽壞心眼,隻是突然遭逢大變,所以性子就難免陰沉了些。”
“你在為他說話?”王淵微微挑眉:“小表妹,他藥了你,你還給他說話?”
“其實他也沒做什麽……”江星月表情有些糾結,“他……就是……與我說了幾句話而已。”
王淵不禁眉梢挑的更高了。
江星月又說:“他與宸王之間,可能有些嫌隙,這地方又是宸王殿下的地方,如果告訴了宸王殿下,估摸著,謝景晗在這個刺史府會比較難過。”
王淵問:“他和宸王有嫌隙?”
“是啊。”江星月點點頭,“我知道的不多,隻聽樓兒說起過,雲妃的什麽事情,和宸王有關係。”
王淵眼眸微眯,淡淡說:“這樣啊。”
“嗯。”江星月歎了口氣,又說:“宸王做什麽,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如今事情已經成了這樣,謝景晗無家可歸了,這裏算是唯一能落腳的地方。”
“如果待不下去,他也沒地方去。”
“況且,他隻是給我下藥罷了,對旁人是沒有壞心眼的。”
王淵笑了:“小表妹心地真是善良,這麽懂得為旁人著想呢。”
“……”江星月訕訕道:“那不是覺得他也不容易嘛,所以啊表哥,這件事情你知我知,你別與宸王說。”
“好。”
王淵爽快地應了,隻是半垂的眼簾下,卻閃過些許思量。
為江震檢查完身體之後,王淵打著扇子走在回廊上,想著方才江星月說的話,步伐卻是漫不經心的很。
轉過八角亭的時候,王淵看著不遠處,眉梢微微挑了挑。
謝景晗帶著那個小廝吉祥,正從外麵進來,吉祥手上還提了兩個食盒。
兩人一個照麵,謝景晗朝著王淵問候了一句:“師弟,你這是剛從楓林院出來麽?”
“別叫我師弟,我可不認那老不修做師傅。”王淵淡淡說。
謝景晗笑眯眯地:“可是他認你是徒弟啊,雖然我比你小,可誰叫我入門早呢,你就隻能委屈做我師弟了。”
王淵並不接話,紙扇唰一聲合了起來,扇柄慢慢敲打在手心裏,含笑說道:“說來也是,你的確跟著那老頭的時間比我長的多,這些年,那老頭的本事,你應該也學了點吧。”
謝景晗歎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老頭沒什麽心思放在教徒上,幫我吊著一口氣不讓我翹辮子,已經是他大仁大義了,哪裏會教我什麽東西?”
“這倒是。”
王淵失笑,“那老頭精明的很,一碼是一碼,他自己的本事,絕不會隨意交給別人,當初教了我兩手,還是為了騙我王家的凝玉床呢。”
說著,王淵側臉看了那吉祥手上的食盒一眼,說道:“什麽糕點啊,聞著怪香的。”
“說是禦合歡的花汁做的,叫香餅。”謝景晗說:“你要嚐嚐嗎?”
“給我一塊吧。”
謝景晗便從盒子裏拿了一塊交給王淵,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才分開。
王淵一邊打著扇子,一邊拿著那香餅,逐漸消失在了回廊深處。
謝景亨站在轉角的位置,看著王淵離開的方位,慢慢把視線收回,吩咐吉祥:“把這些糕點分一分,給宸王那裏送幾塊,其餘的送去楓林院吧。”
“小人明白了。”
……
王淵到謝堯書房的時候,謝堯正忙碌著。
如今手底下控製的範圍越多,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就越多,忙起來基本是連軸轉,許多大事都要他拿主意,每日也要見許多要緊的人。
那小廝吉祥進來,把糕點放在一邊,就出去了。
王淵站著也是無聊,隨意在院子裏轉了轉。
等謝堯忙完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他站起身來,長長的舒了口氣。
扶桑給謝堯倒了一杯熱茶上前,謝堯一邊喝著潤喉,一邊朝著花廳坐著的王淵掃了一眼,“你轉悠好一會兒了,是千機老人的事情有進展了嗎?”
“那倒不是,就是幾日不見你,覺得需要過來看一眼。”
“……”謝堯默了默,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淡淡說:“說罷,什麽事。”
“我沒事不能找你?”王淵懶懶散散地搖著扇子:“謝公子啊,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偶爾還能閑聊個一兩句。”
“我們是嗎?”謝堯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你不是一向對我看不順眼,每次見麵,都要給我點不舒服嗎?”
王淵哈哈笑道:“那你可真是誤會我了,我真沒有,我這個人性子就這樣,你不要過度解讀。”
謝堯看了他一眼。
王淵這個人,其實真的辦起事來,還是非常牢靠的。
但他性格灑脫過分,老是故意拉著江樓月說話,故意讓謝堯吃醋,就這一點,謝堯就對他這個人非常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