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1、讓我為他收屍
江樓月今日穿著的,是一身紫色的廣袖流仙裙,腰封上的飄帶垂落與兩側,衣袖和裙擺都寬大的過分,長發挽成左右兩個垂掛髻,蓋著耳朵。
額前,也戴了紫玉鑲嵌的額飾。
好看是真的好看。
但動手?
那還是算了吧。
穿這種衣服,動手即是災難。
江樓月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訕訕說道:“那怎麽辦?實在手癢……”
都已經出了府,現在再回去換衣裳,好像有點費時間,而且她現在還挺喜歡這種漂漂亮亮的裝扮。
水若提議道:“不然,射箭好了,便是穿著這漂亮的留仙裙也可以,幅度不算太大。”
“是啊!”江樓月眼前一亮,“射箭可以,還是你聰明,就比射箭吧——走!”
江樓月上了馬車,由宮五陪著,一起到了兵部的校場前下馬車。
門前一片空曠,有守衛守著。
江樓月邁步上台階的時候,眼神掃過角落的巷子,察覺有人從後麵一閃而過,眼神便沉了沉,抬手朝著宮五打了個手勢。
跟著江樓月時日太久,宮五當然明白,那手勢是什麽意思,當即便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江樓月進了兵部的練兵場,沒有往校場去,而是在前廊下的一間房內坐下,示意水若上茶。
方才那個人,看著十分眼熟,而且十分鬼祟,應當是一路跟著她的馬車過來的。
是誰?
江樓月微微蹙著眉頭,一時之間,不太確定。
片刻後,宮五大步從外麵走來,“小姐,人拿住了,是……是秦朝雲。”
“秦朝雲?!”江樓月怔住,當一聲把茶杯放下,“他人呢?”
“就在外麵,說有事要求見小姐。”
事實上,宮五出去並未動手,帶著人到暗巷將那人圍堵之後,那人便自己摘了鬥笠,漏出了真容來,並且表達了來意。
秦朝雲這個人,可能隱含危險,宮五不好托大,直接帶過來江樓月麵前。
但也不能直接把人給殺了。
因此前來稟報。
江樓月沉吟了一會兒,“把他帶來吧。”
“是。”
宮五應下,眼神示意水雲和水若把江樓月護衛好,出去之後,又調了一隊兵部巡防的士兵過來,把整個院子圍的死死的,沒有一絲縫隙,這才把秦朝雲帶了過來。
秦朝雲穿著一身青灰色的寬袖勁裝,身後背著鬥笠,下頜上一片青色胡茬,看起來有些滄桑。
一進到房間內,宮五立即攔住他,冷聲說道:“就在這兒說話!”
秦朝雲便在那處站定,遲疑了一會兒,既不好行禮,亦不好開口。
江樓月把茶水放下,視線平靜無比:“你來做什麽?!”
“我——”秦朝雲啞聲開口,說道:“我曾救過你的命。”
“……”
江樓月冷笑:“那又如何?你救我的時候,不是計算好了的嗎?現在拿救命之恩來說事,不覺得可笑?”
“即便可笑,即便我計算好了,我也救過你的命。”秦朝雲平靜無比地看著江樓月,“寧州,我還放過你表哥一馬,如果不是我,他便死在那兒了。”
江樓月的手握緊了圈椅的扶手,冷冷說道:“也是你打斷了他的手腳!”
秦朝雲淡漠道:“我為主子辦事,唯主子命令是從,斷他手腳,我別無選擇,可我也的確救了他的性命,放他和寧玉蓉一條生路。”
“今日我前來見你,並不想挾這些恩惠,讓你報答我什麽,我隻求你一件事情。”
秦朝雲平平說道:“讓我為我主子收屍。”
江樓月死死地看著他。
入京城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天。
謝流雲的事情交給謝堯去處置,江樓月再未過問過。
前世太多慘烈。
如今好不容易安逸下來,她一點也不想看到謝流雲,因為看到謝流雲的每一眼,全是不好的記憶,提示她以前多麽淒慘,多麽愚蠢。
因此,她現在也不知道,謝流雲是個什麽樣的下場。
謝流雲這三個字,讓她的心情糟糕。
她沒想到,自己再聽到這個名字,會是秦朝雲提起的。
“若非我當初一念之仁,放走王澤與寧玉蓉,如今局麵本不該如此,我愧對主子的看中和提攜……”秦朝雲苦笑一聲,眼底滿滿的蒼涼。
王澤本是殺手鐧。
隻要捏住王澤的性命,江樓月和謝堯便束手無策,那麽,局麵不至於完全逆轉,與謝流雲來說,也會有無數的機會。
可王澤被他給放跑了。
江樓月和謝堯嚴防死守,在之後的勢力拉扯之中,謝流雲再想抓到他們的軟肋以威脅,都沒有機會。
再加上回到寧州的時候,他蠱蟲入眼,治療便化去大半年時光——
其實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機。
“如今大局已定,我知道我主子難逃一死,我什麽也不能為他做,隻求……可以幫主子收屍。”秦朝雲啞聲說道:“主子說過,若是事敗,希望可以葬一個……春花爛漫的地方。”
江樓月看了他良久,都沒有說話,起身便離開了。
“將軍——”秦朝雲喊道。
江樓月腳步不停,很快便離開兵部院子,上了馬車。
宮五瞥了秦朝雲一眼,示意士兵上前:“先關起來,等小姐吩咐。”
“是!”
江樓月坐著馬車,直接吩咐往回走。
一點好心情,可算是被見了秦朝雲的這一麵壞了個幹淨。
走了一段,她忽然問:“殿下現在在哪兒?”
宮五上前回道:“這會兒應該在王府。”
如今,謝堯是侯府和王府兩麵走動,隻是不進宮。
江樓月便吩咐一聲:“那就去王府。”
馬車便轉道往宸王府走。
到了宸王府的時候,剛剛過午。
江樓月一路到月華閣去,見院子裏站著許多官員,瞧著樣子,還有不知道多少事情要等謝堯親自過問。
那些官員也看到了江樓月,都不約而同地拱了拱手,倒是恭敬。
江樓月招呼扶桑過來,詢問道:“還得多久?”
“約莫半個時辰。”扶桑低聲說道:“現在在說收編戰俘的事情,還有……”
他的視線掃過那些大臣,聲音壓得更低:“這些人,是來催請殿下登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