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1、自知之明

  事情這樣,江樓月和謝堯兩人自然在這並州是待不下去。


  謝堯給寧玉蓉安排了一下,留人護著她的安全,等待寧豐城派人來接她。


  三日後,謝堯便和江樓月北上,往汾陽去了。


  兩匹馬兒都是少見的千裏良駒,一匹雪白,一匹棗紅,同樣的品種,毛色油亮,骨骼勻稱,就那麽並排走在官道上,也是一道極漂亮的風景線。


  更不用說,馬背上的兩人情投意合。


  如今卸下一切擔子,父親也清醒過來,隻等著他們奔到汾陽相見,真是要多暢快有多暢快。


  快馬奔跑了一陣子,兩人都放慢了速度。


  謝堯一手抓著馬韁,另外一手牽著江樓月的手,含笑說道:“天氣真好。”


  “嗯。”


  江樓月點點頭,“前後折騰了一番,如今都入秋了,但今年的秋天好像並不冷,十分舒爽。”


  如今他們已經快走到信陽境內了。


  江樓月忽然問道:“你把京城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了,那你呢?還有我手上的騎兵,怎麽交代的?”


  江樓月固然是信任謝堯,但這些事情卻始終是不同。


  她甚至一直覺得,並不太能行得通。


  她在中州山中的時候惦記著父親的身體,來不及過問,如今卻是不問不行了。


  自古以來,上位之人誅殺從龍之臣的多不勝數。


  更何況她和謝堯這樣的。


  兵權盡數握在手上。


  朝中有大批的支持者。


  更何況,旁係宗親想必也不能讓蕭青賢就那麽上了位,不會隨意放謝堯走。


  還有,謝堯手握富可敵國的卞南之地,而偏巧國庫空虛。


  等於軍政財權,全在他們這兒。


  他們如今,可比當初父親那個朝廷新貴,夠讓登基的皇帝頭疼。


  謝堯淡淡說道:“騎兵你帶著,我們帶回卞南去,養著。”


  “至於旁的,都已經交代清楚了。”


  當下,謝堯把與蕭青賢的事情說了一遍,對於旁係宗親的一些反應,和處理的方法也沒漏掉。


  謝家原本在聖祖那一輩,子嗣便已經開始凋零。


  到了謝堯父親英宗的時候,同輩的皇子更少。


  江王上位,英宗早逝,為了壓製宗室之中作怪的一些人,還曾經將那些心懷不軌的進行了一定的清理。


  嫡係一脈,到了謝堯這一輩,隻剩下謝景鴻、謝景亨、謝流雲和謝景晗等人。


  可惜了,這些人要麽非死不可,要麽難當大任。


  至於那些旁係的子嗣,更是多不肖子孫。


  但也因為都是不肖子孫,無權無勢,在這件事上,卻也是掀不起多大風浪來。


  蕭青賢以懷柔之術,保留了那些旁係的王爵,世襲罔替,讓他們也說不出什麽來。


  若有能力不錯的子嗣,也會提拔在朝為官,功勞卓著者,一樣可以封王封侯。


  江樓月聽完,說道:“那這小孩到底是聰明。”


  “想當初,我在信陽收編俘虜,在他手上可吃了大苦頭。”


  “他早慧,而且有眼界,有野心。”謝堯緩緩說道:“我選中他的時候,也早做了諸多考慮,還曾試探過他數次。”


  “那種時候……事事以我們二人為尊,他竟然也能猜透了我心思。”


  江樓月點點頭:“小小年紀就這樣,以後大了是要更可怕……對了,騎兵我們直接帶走他能行?”


  “他的原話是,他養不了,更管不了這支騎兵。”


  重甲鐵騎,存在一日,便要花一日的銀子來養著,裝備戰馬訓練糧草全是銀子。


  如今國庫空虛,沒銀子養兵是事實。


  而且這隊人是江樓月一手帶起來的,就算江樓月真的願意交給他,他手底下的人也未必帶的住,到時候是要鬧亂子的。


  騎兵與蕭青賢來說,其實是燙手山芋。


  江樓月笑道:“很有些自知之明……那我們就帶到卞南去。”


  “手裏沒有底牌,我終歸是不放心,這樣也好。”


  謝堯笑了笑,“他心思可機敏著呢,咱們留著騎兵,固然是手裏的底牌,但騎兵人數不少,帶去卞南,光軍費就是一大筆錢。”


  “騎兵內耗卞南花費銀兩,養的時間久了,無事可做,就得考慮遣散和安置,又是一大筆。”


  “到時候,他也算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江樓月怔了怔,沒想到那麽遠去,忽然皺眉說道:“這廝怎麽這麽心計?阿堯,我們現在趕去京城登基吧!”


  “……”謝堯失笑:“怕什麽?他有張良計,我們有過牆梯,能扶他到那個位置,也便有不受他掣肘的能耐,放心好了。”


  江樓月哼了一聲,“好吧,你心裏有數就行,我可不想,以後再鬧起來再打仗,要打一次把他打完!”


  謝堯無奈半晌,又說:“武安侯和護國公的兩個爵位還留著,到時候看你和你姐姐怎麽辦……對了,他還要娶王家的女兒呢。”


  說道這兒,謝堯無奈地搖了搖頭:“還要我幫忙說媒,我可不管,有本事自己來娶。”


  江樓月瞪大眼睛,“他才幾歲,就惦記著娶妻了,真是的……”


  兩人說說笑笑,在官道上緩慢前進。


  待到走了一會兒,又快馬趕路。


  晚上,一行人到了小城鎮夜宿。


  吃完飯後,江樓月就賴到了床榻上,謝堯身邊去,輕聲說道:“阿堯,我們還有幾日到汾陽?”


  “按照咱們的速度,最多五日也該到了。”


  “怎麽了,是不是想急著見你爹爹?那接下來咱們加快速度好了。”


  “也不是。”


  江樓月慢慢說:“也不知道怎麽了,以前行軍,十幾日不眠不休好像都能撐得住,如今趕路怎麽這麽累?”


  “阿堯啊,你說是不是因為現在卸下了擔子,無事一身輕,所以人就懶怠了?”


  雖說還沒見到父親,但知道父親清醒,心裏的大石頭是落了地的。


  謝堯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懷孕了?”


  “啊?”


  江樓月呆住,“應該……應該……”


  她一直練武,常年又是奔波,搞得月信一向都不準,但這次,好像三個月都沒音訊。


  江樓月立即翻身坐起,手按在小腹上,“難道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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