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那麽多的眼淚
巧燕這樣想,那些跟在父親和自己身邊伺候多年的別人呢?
是不是也這樣想。
那父親呢?父親會不會也這樣想,然後還落下臉去找公子說這件事情?
金小小心裏亂糟糟的。
為什麽她會把事情搞到這種地步來?
她是沒人要嗎?
需要別人施舍一樣的來娶她?
她才不要這樣的施舍!
她現在根本不想和公子有一點牽扯。
金小小臉色不太好看,直接轉身往自己的繡樓去了。
巧燕也不敢說話,悄聲跟在了後麵。
等進到繡樓之後,金小小沉聲吩咐:“你去準備衣服,赴宴用的。”
無非就是把自己嫁了,也不是什麽事情。
她金小小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怕什麽?
選丈夫,自然也要體麵出現!
巧燕腦子裏一團亂麻,想問:小姐你來真的?但又因為方才金小小發火不敢發問。
……
江樓月出了金府就坐上了馬車,水雲伺候在一旁,此時才算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問江樓月道:“少夫人,您、您方才是說,要讓金姑娘也嫁給公子,對不對?屬下沒聽錯吧?!”
“說是說了……”
“您、您怎麽能說那個?!”水雲呆滯地說道:“這要是讓公子知道了,怕是要氣死。”
“……”江樓月默了默,瞥了水雲一眼,“怕什麽?你不說他不就不知道了嗎?!”
“他難道還有千裏眼順風耳不成?!”
水雲咬唇說道:“所以,您是和金姑娘開玩笑的?!”
“也不是吧。”江樓月皺了皺眉,心情有些複雜,複又歎了口氣:“別和我說話,讓我靜一靜,噓。”
“……”水雲隻好閉嘴,退到一旁去。
江樓月托著腮,看著外麵的夜景,眼底神色十分複雜,這一路上,再沒說一個字。
不一會兒,就到了老宅門前。
馬車停下,水雲下了車。
江樓月欠著身鑽出車去,就見一個白衣人影站在車前。
她略微抬頭。
謝堯站在夜色之中,臉上帶著些許笑意:“你和她倒是有話說,大半日都在那兒,舍不得回來了?”
老宅門前宮燈閃爍,光華落在謝堯的臉上,把那張臉照的又好看又溫暖。
江樓月心裏忽然一縮,朝著謝堯伸出雙手去,“你不扶我下車嗎?”
“扶。”謝堯笑意加深,雙手一撈,直接把她抱了下去,“在外麵一天肯定累了,我直接帶你進去,省的還得勞累你走進去。”
“知道就好。”江樓月輕哼了一聲,腦袋貼在了謝堯的肩頭。
他邁步往裏,過了影壁之後上回廊。
江樓月半抬著眼簾,視線剛好落到他的下頜上。
從門前到他們住的院子,距離可不近,說老實話,抱著她走過來,可是要廢不少力氣的。
但謝堯步履穩健,連呼吸都是平穩的。
那些來去的奴仆們看到了,躬身行禮的同時,又免不了滿臉的豔羨。
謝堯對她真的很好很好。
一路到了房間裏,謝堯把她放回了床榻上去。
江樓月卻沒有鬆手,雙手還掛在謝堯的脖子上。
謝堯起不了身,略帶疑問地看她:“怎麽了?”
“我今天幹了一件蠢事。”江樓月抿著唇,水霧一樣的眸子,閃也不閃地看著謝堯,說:“特別蠢。”
“……”
謝堯愣了一下,坐在床榻邊上,耐心問道:“什麽蠢事,是和金姑娘有關的?能告訴我嗎?”
“能。”江樓月咬了咬下唇,“但是你不能生氣。”
“……”謝堯失笑,“我怎麽忽然就不想知道了呢?”
“可我想說!”江樓月固執地說。
“好吧。”
謝堯無奈,幫她把繡鞋除了,順手拉了毯子來蓋著腿,才說道:“我洗耳恭聽。”
“嗯……”江樓月把手從他脖子上移下來,又去握住了謝堯的手,才慢慢開口:“我……我和金姑娘聊了聊。”
“我問她,打算怎麽解決孩子的事情。”
“她跟我說,想找個人成親,但是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我便與她說,軍中有將軍,品級不低,而且有的家世還不錯,問她可有想法。”
謝堯怔了一下:“不是試探她對南宮奇的心思嗎?怎麽說到那兒去了?”
“她肯定拒絕了吧?”
謝堯說道:“金姑娘看似和善好說話,但其實性子極為孤傲,她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決才行,你好心幫忙,她可能未必會領情呢。”
“她一開始是拒絕了。”江樓月說。
“嗯?”謝堯詫異道:“一開始拒絕了?”
“是。”
江樓月說:“一開始,她拒絕了,說太麻煩,說不需要,後來,我便問她,不然——”
她看著謝堯,慢慢說:“嫁給你好了,給她名分,孩子也有個交代。”
“……”謝堯怔住,“你真的那麽說?”
江樓月感覺的到,自己握在手中的大手蜷了一下,謝堯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江樓月深吸了口氣,點頭:“我真的那麽說了,而且……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了,我就在想,她就算是答應了,其實也沒什麽。”
“你也說了,她性子孤傲,隻是為了給孩子要個名分,不做私生子讓人指指點點。”
“就算收了她,也不過是多個名義上的側妃。”
“她還是住在外麵,還是做她自己的事情,不會影響我們——”
“江樓月。”
謝堯極其緩慢地叫了她的名字,然後把自己的手抽走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江樓月僵了一下,“我——”
“我不想聽你說話了。”謝堯忽然站起身來,“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竟然在換身就走了。
江樓月瞧著他僵直的背影,眼睛忽然發澀,然後在聽到拍門的聲音之後,心裏忽然難受的不得了,低低地啜泣起來。
她抱著膝蓋,喃喃說道:“就知道,說了他肯定要生氣,肯定氣死了。”
“我總是這麽蠢……要做蠢事……”
啜泣一聲接著一聲,她鼻子堵得的也難受。
他肯定要不理她了。
明明他們已經很好了啊,成親了,懷孕了,甜甜蜜蜜地過日子,為什麽她還要做蠢事,說蠢話,讓他不高興,讓自己還這麽難受呢?
心裏堵得越發厲害,江樓月啜泣聲也越來越大,也不知道從哪就能出來那麽多眼淚。
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也能哭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