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3、你不許

  金小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所說的忍,是這個事兒?

  她本聰明,有些思緒在腦袋裏麵轉了一圈兒,便意識到,約莫……約莫是她是太過胡思亂想,想岔了。


  他必定是惦著她,才一直忍著。


  想到此處,她忍不住低笑,隻覺最近這段時間自己患得患失好可笑。


  她便想抱抱他,但身上無力,隻好用臉貼了貼他的肩胛,貓兒一樣,低聲說:“傻子。”


  江承慶不服氣道:“我才不是。”


  但他低頭的時候,瞧見金小小沒什麽力氣,疲憊的眼皮都不想抬,到底也是沒與金小小糾結這個攬緊了她:“睡吧。”


  金小小連日來胡思亂想,其實是精神緊繃,都是沒休息好的。


  這會兒忽然知道一直是自己想多了,驟然放鬆下來,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江承慶沉浸在抱到美人的喜悅之中,反倒是興奮的很,一晚上翻來轉去,都不怎麽想睡,反而想使壞。


  但是瞧她睡得沉,隻好收斂了一些,待到外麵灰蒙蒙,將要天亮的時候,他索性直接起身,招呼親兵準備去軍營的事情。


  他一邊更衣,一邊往外走,眼神不經意掃向外麵的桌案,想起金小小昨晚在那兒寫什麽東西,還說與自己有正事談。


  江承慶一邊係腰帶,一邊往桌邊走,猜測著那是什麽正事。


  可當他腳步移到桌邊,看到那桌案上麵那張紙的時候,他整個人忽然就定在了那兒。


  他極其緩慢地把桌上的那張紙拿過來。


  上麵一大片被墨跡弄髒了,但有兩個字卻是清楚明白——和離。


  江承慶的瞳孔猛然一縮,立在那裏,瞪著那兩個字,好久沒動。


  “將軍,該出發了。”門外,親兵催促他前往軍營。


  “不去了。”江承慶冷冷說道:“都退下。”


  江承慶一慣是笑嗬嗬的很好說話,如今日這般冷言冷語當真極少,門外親兵愣了一瞬,不敢廢話,趕緊退走了。


  江承慶提著那張紙,立在桌邊好一會兒,才轉身到床榻那兒去,就坐在床榻邊上,眼神冰冷之間帶著複雜,就那麽盯著金小小看。


  她想和離?!

  ……


  金小小累的厲害,睡了好久好久,最後還是被餓醒的。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慢慢地張開眼,就見江承慶坐在床邊,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那眼神,難以形容。


  “你……”金小小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遲疑地說:“你沒去營中嗎?”


  她別著臉,因為昨晚的事情,有些羞意,不太好意思看著他。


  “沒有。”江承慶淡淡開口,問道:“你昨晚說有正事和我講,我記著呢,便想著等你醒來。”


  金小小蹙了蹙眉,腦子轉了好幾轉,大致想起,自己昨晚原本準備說的正事,然後陡然人就愣住了。


  她昨晚想說的事情是若無情便分道揚鑣,但是根據江承慶的反應,明顯是她想多了,現在還哪有正事?


  沒想到他還記著。


  金小小覺得挺窩心。


  又因為圓房那件微妙的“誤會”覺得有些好笑,便唇角彎彎。


  卻在此時,江承慶把一張紙遞到了她的麵前來,問道:“是這個正事嗎?”


  那紙上,和離兩個字又大又刺眼。


  金小小:“……”


  江承慶再問:“是這個正事嗎?”


  金小小僵了僵,倉皇地,想將那紙張搶過來,企圖掩蓋什麽。


  江承慶卻快速把那紙抽走,第三次開口:“是不是?!”


  他那聲音有些陰沉,和當初在睢陽城外,他高坐馬上冷眼與她說話的語氣一模一樣。


  他生氣了!


  “我——”金小小硬著頭皮說:“我如果說,我在……練字……呢?”


  “練和離這兩個字?”江承慶反問出聲:“是想以後寫和離書的時候,能寫的好看一點,對不對?”


  江承慶切齒,一字字說道:“你總是懂得,怎麽傷別人的心。”


  話一說完,他便用力將那張紙揉成一團,起身便往外走。


  他一心惦記著她受過的傷害,明明血氣方剛卻也忍著自己的欲念,給她時間,可到頭來換了“和離”這麽兩個字。


  金小小連忙喊他:“小將軍!”


  江承慶現在心裏無比鬱悶,無比生氣,他一分一刻也不想多待在這裏,腳步也未停,直接開了門。


  金小小急了,想要起身追他,但又想起衣衫不整,驟然停下動作來,可這時候身子已經探出床榻去了,整個人便裹著被子掉到了腳踏上去。


  江承慶聽到了聲響,腳便邁不出去了。


  他回過頭去,正好看到金小小臉色發白。


  金小小苦笑:“摔的特別痛。”


  “……”江承慶沉默了一瞬,緊擰著劍眉走過去,將她連著被子抱起來。


  但還沒將她放回床榻上,她那一雙藕臂直接將他攬住:“你聽我說——”


  江承慶冷冷說:“又想哄我兩句就了事對不對?!我告訴你,我不是那麽好哄的!我不聽你說!”


  他把她放回床榻上,便去拆她手臂。


  她急了,緊緊抱著他不放。


  她知道今日不把話說清楚,他必定要丟下自己,還要氣上許久都未必理她,再把兩人的關係弄的糟糕。


  金小小焦急地說道:“我們成親多久了?日日睡在一起,你從不碰我,可我是你的妻子啊,你這樣……你讓我怎麽不多想?”


  “我日日胡思亂想,便以為你的衝動和熱情都過去了,京中又是繁花似錦,你看著那些姹紫嫣紅,開始眼花繚亂了。”


  “我不想自討沒趣。”


  江承慶劍眉緊擰,思忖著她的話,好一會兒,才算明白了。


  金小小又說:“還有昨日——你昨日說旁人去寧都侯府的賞花宴相看,我以為你也是去看那些世家小姐的。”


  江承慶無言相對,呆愣了半晌才說:“他們遞了帖子,我不好不去。”


  至於說不碰她——江承慶也沒想到,自己這份體貼的心意,竟然搞出這麽大的誤會來。


  這會兒誤會解除,一直憋得十分難受的心口總算又舒暢了。


  他坐回床榻邊上去,將金小小攬緊了,認真說道:“京中有再多姹紫嫣紅,與我有什麽相幹的?我軍務很忙,空閑的時間,也隻夠陪你,看你而已。”


  話落,他忽然又笑道:“那麽,你其實一直盼著圓房的,對不對?都怪我,讓你等了那麽久。”


  “以後我要是想什麽,一定與你說,免得再生出不相幹的誤會來。”


  他明明先前還一臉冷漠,這會兒竟又滿臉堆笑,脾氣轉換這麽快,跟個孩子一樣。


  而且說完之後,還笑意怏然說:“好不好,姐姐?”


  金小小默默,腦子裏也不知道怎麽打了結,湊到他耳邊去,清淺地說了一聲:“好啊,弟弟。”


  江承慶微僵,沉著眼看她:“你不許這麽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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