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師父。”黎書進門,屋內隻有寧德一人。
“如何?”寧德問。
黎書點了點頭,“確實如師父所料,那女童的確與‘白骨手’所攜金銀二童極為相似,不過,似乎還未養成,那藥,也停了,看樣子,確如大師兄信中所言,這孩子是陸無京為了招安鬼哭樓圈養的,估摸著是失敗了,這才落在了七小姐的手上。”
寧德麵色凝重,背著手走了幾步,扭頭道:“書兒,你暫且將欒童看好,待友華回來再做商議,庭兒不日便要大婚,眼下此事更為重要,千萬不能讓陸家看出咱們的異心。”
“是,弟子明白。”黎書一拱手,從房內退了出去。
寧德轉身麵向窗戶,抿緊著嘴角神色並未輕鬆。
他的桌上還放著一封短信,是寧友華在路上發出來的。
許洲離都城誹州最近,若不是他先假意投誠,怕是許洲內一概大小門派早就被陸無京滅了。
那官中二十八將,加上他收複的一幹人等,陸無京可支配的武力已是相當可怖。
他寧家武學並不深厚,除了當年先祖傳下的“圍島三十八式”外,到了寧德這一代,成為高手之人已是爾爾,想要對陸家正麵對抗,哪怕是聯合許洲所有有名有姓之人,恐怕也是無可奈何的。
陸家有神殿的秘籍,光是這一點,江湖之上已無人能比。
莫邪寶盒?
寧德抿了抿嘴,若是寧家能拿到寶盒其中的秘籍.……圍島之名馬上就會不一樣了。
他這一輩子都在鑽研“圍島三十八式”,即便如此,手下一眾弟子中除卻黎書悟性還算高以外,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無法達到大成。
江湖之上,誰人又不想將本家武功發揚光大,誰人又不想成為群龍之首呢。
若是那陸無京真的能與鬼哭樓建立關係,怕是又不知有多少小門派要在無聲無息之中消失於九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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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束縛感又回來了。
白七七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了件衣服盤腿坐在床上渾身不適。
她在寒峰頂住了兩年半,經曆了從小女孩長成少女的重要階段,在這一階段,她無人管束,自由自在,哪怕是條件艱苦一點,心中也從未如此輕鬆過,可是自從進了這九州,做的沒一件是自己想做的事,也沒有得到過任何完完整整屬於自己的東西。
白七七狠狠的敲了一下床頭,氣自己不能撒潑打滾的把紅果從他們手上要回來。
憑什麽?
就因為他們是這具身子的親人?
他們又憑什麽說扣人就扣人?!
白七七越想越氣,心中開始盤算著假如動手跟他們搶人,能有幾分勝算?
白隅庭抬腳進院的時候恰好聽見房內重重的一聲響動。
他心頭一驚,連忙推門進去。
白七七盤坐在床上也愣住了。
她麵前一地的碎瓷片。
剛才喝水,喝著喝著就抬手把杯子給砸了,脆生生的破碎聲讓白七七的腦子一下子冷靜了幾分,原來剛才不知不覺中,體內的真氣隨她情緒起落,竟開始逆向流轉,想要衝破那息骨曲的束縛。
白七七咬牙握拳,目光下意識的就斜向剛進門的白隅庭。
白隅庭被那一道完全陌生的目光看在了原地..好一會,他才試探的開口喚床上的白鳶七,“小七..你,怎麽了?”
白七七回神,飛快的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和情緒,隻是那一刻的憤怒似乎沒這麽容易消散,她雖冷靜了下來,一張小臉仍看起來冷若冰霜。
“哥哥..”她低聲叫道,同時從床上爬了下來。
白隅庭彎下腰,撿起一片瓷片,“可是摔了杯子?你沒弄傷手吧?”
白七七跟白隅庭本不熟悉,當年也不過是她上殿想要習武之時見過,後來的事情太多,白隅庭也沒有再出現過飄雲門中,因此,這個妹妹在白隅庭的心中還一直是個孩子呢。
這一次要不是他還有事在身,本該是他去飄雲門接過白鳶七的。
“小七?”
“哥哥。”白鳶七上前一步,看著白隅庭直接就開口道:“能不能讓他們把紅果還給我?”
“什麽?”白隅庭還有幾分未反應過來。
從前白鳶七還小,見自己從來不在飄雲門,偶爾兩人能見到的時候,她都是瑟縮在朱嬤嬤身後,從不跟自己說話的,後來她要習武,在大殿之上竟應了他的話,不過幾個字,白隅庭當時還有些驚訝,詢問了朱嬤嬤後,嬤嬤隻道小七長大了,估摸著懂事了不少,知道誰才是自己的親人。
但是這步子未免邁的太大了,現下白隅庭望著白鳶七,還在消化她剛才跟自己說的這些。
“不行嗎?”白鳶七又問,“那,紅果會怎樣?會被殺了嗎?”
白隅庭抿了抿嘴,才明白她口中的“紅果”是指那個欒童。
“小七,那孩子的事你不知道,所以你也不知道把她放在身邊有多麽的危險,你身子又不好,還是先將身子養好為要。”
白七七不知該怎麽樣對他們發脾氣,她心中莫名有種憤慨,無法舒解,更不能自我消化,這一感覺從紅果被人打暈抱出去的時候就開始了,並且當白七七一個人坐在屋子裏的時候愈演愈烈。
再這麽待下去,她要瘋了。
白隅庭終於看出了不對勁,他皺緊眉頭,低聲詢問:“小七,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息骨曲壓著氣息,身體裏有股不知名的火在燒,白七七的臉逐漸憋紅,腳步一軟,扶著桌角滑了下去,“小七!”白隅庭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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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鳶七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寧涼涼正坐在她的床頭給她施針,見她睜眼驚喜道:“小七,你可算是醒了。”
白鳶七環視了一番,發現自己並不在那個暈倒的房間內,床更大了幾分,床邊的簾子是水粉色的。
她張了張嘴,輕聲道:“表姐..你,你們回來了?”
寧涼涼點頭,“小七,你昏迷三日了,現在還有沒有難受的地方?”
“.……”白七七皺了皺眉。
昏迷三日?!怎麽可能!?她,明明在房間.……然後白隅庭來了.……
寧涼涼見她如此,擔憂道:“小七,我也不知你為何突然暈倒,庭哥哥抱你出來的時候大夫給你診過脈了,也診不出什麽,我和爹爹一回來我就趕了過來,可是..可是你的脈象十分平穩,沒有任何異常,怎麽會突然暈倒呢……”
白七七撐著胳膊坐了起來,“表姐,這是……你的房間嗎?”
“是,你住在我這兒,晚上我方便照顧你。”
白七七皺著眉仔細想了一遍自己從元穆馬車上下來,上船,進門,以及回房間的過程..並未有何異常之事啊.……
怎麽回事?
她坐在那兒,回想著當時莫名而來的情緒。
息骨曲都差點沒壓住的氣息,從何而來?
!
香味!
是那股香味!
白七七記起她剛進那個房間時聞到了一種特殊的香味,當時還以為隻是普通熏香,並未在意太多。
莫非,是有人下毒?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太容易中毒啊.……
“紅果呢?”白七七抬起頭,“表姐,他們把紅果帶走了..她,她現在.……”
寧涼涼抿了抿嘴,“我,去看了一下,她沒事,你放心吧……”
“表姐。”白七七抓住寧涼涼的手腕,“能不能把紅果還給我?”
“這.……”寧涼涼有些為難,“那是陸王爺之物,更何況,那小姑娘瞧著不似常人,小七,爺爺說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的。”
白七七閉上了嘴。
多說無益,看樣子他們是不會把紅果送回來了,這樣不行……早晚有一天要折在他們手上,得想個辦法才行。
寧涼涼見她不說話了,心下不忍,“小七,你是怎麽來的許洲?當時我走的太急了,後來遇上點事,沒辦法回去找你,後來我和爹還去了湖城的客棧,店家說你一個人帶著包袱走的。”
“.……”說起行李,白七七隻好扯謊,“表姐對不起,你和環兒姑娘的包袱……我可能弄丟了,我也不認識路,雇了車走了許久才到的……我還以為你們會先回來的。”
寧涼涼隻好拍了拍白七七的手背,“算了,都是身外之物,你沒事就行了,我去給你熬些滋補的藥,你再躺下休息一會吧……”
“恩……”白七七低低的應了一聲,暫且躺下了。
得回那個房間去看看,還得找機會去看看紅果..
她要馬上好起來,至少先把這裏的情況給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