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我查一下崗
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沈毅都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他還特意問了潘安是不是所有的血族都到場了。
潘安回答是的。
那就很耐人尋味了。
前天晚上去偷血,被林宵打傷了,他就知道第二天沈毅一定會過來查他們?統一約好了在手臂上面留下了刺青……沈毅已經很努力的去分辨在刺青里有沒有被劍劃過的痕迹了,但是那些刺青都是新畫上去的,都還沒消腫,在這樣的狀況下去分清楚到底是不是被劍划傷的的確是太困難了。
沈毅最後放棄了,喝完血,洗完澡之後就躺在床上睡覺。
思緒一團亂,他又不像林宵,什麼事情都那麼拎得清,再加上還有血族之花的事情等著他去操心,沈毅本來就稀的腦漿這下子更稀了,糾結了還沒半個小時就進入了夢鄉中。
今天晚上睡得很不踏實,在睡夢中,似乎傳來了一陣笛聲。
如泣如訴,忽高忽低,撩人心炫,讓人心神不寧,但是卻沒有辦法醒過來——然而意識仍是清醒著的,這種痛苦讓沈毅難受的動著自己的身體,身上如同被千斤壓頂,讓他喘不過氣來。
沉悶在胸腔間漸漸蓄積,哀怨的笛聲越來越近,到了最後幾乎是緊貼著他的耳邊響起。
沈毅也越來越難受。
饒使是這樣,他也沒辦法醒過來,眼睛就像是被人用502粘住了一般,怎麼都睜不開。
他的嘴裡發出了一聲低吟,聲音很微弱,一層層細汗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下來,浸入到了鬢角間,他的頭髮有幾綹貼著太陽穴的位置。
一隻冰冷的手忽然放在了他的臉上,那隻手上面一點屬於人類的溫度都沒有,像是從冰箱里拿出來的,貼在了他的臉上,讓沈毅渾身一個激靈。
他想抬起手臂,但是這個動作對於他而言無疑有些困難,他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挪動成功。
最後他不得不放棄了掙扎,如同一條被擱在案板上的魚,毫無招架之力。
「殿下……殿下……」一兩聲輕吟似乎從遙遠黑暗中飄散而來,纏繞著若有似無,轉瞬即逝的慾望,帶著絲絲縷縷的撩撥意味,傳入了沈毅的耳朵里。
笛聲停了下來,沈毅覺得自己整個身體似乎猛地往下一沉,就像是在懸崖峭壁上面懸著空,又被唯一那個能拯救他的人一點一點慢慢的鬆開了手一般,呼啦一聲,夾雜著一股急急的勁風,他墜落了下去。
失重感撲面而來,帶起了一陣驚懼到極點的恐慌。
沈毅下意識的張開了唇,一聲低吼幾乎溢出嘴唇。
他費盡所有的毅力,徒勞的伸出手去,手指彎曲,想在空中抓住什麼東西——隨便什麼,只要是可以阻止他下落的都行。
一隻手抓住了他,雖然觸感冰冷,但是很有力。
失重感頓時消失了。
沈毅如同一個獲得新生的人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蒼白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眼眸緊閉,眉心輕蹙。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別怕……乖。」一個甜蜜的,誘哄力十足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還夾雜著一股幽幽的冷香。
沈毅漸漸的平復下來,睫毛安靜的垂著,側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頭髮凌亂,身體蜷縮著,他在半空中被那隻冰冷的手抓住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失重般的想要收回來,但是卻被那隻手抓得更緊了一些。
「你是我的。」那個聲音說,冷冰冰的,「只能是我的。」
尾音牽扯出幾分強勢的佔有慾和蠻橫的霸道。
***
沈毅早上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都快要散架了,像是被大卡車碾壓過了一般,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床上起來,收拾了一下準備出門,潘安照例幫他收拾準備著,漫不經心的提了一句:「殿下,一年一度的化裝舞會馬上就要召開了,您看是否需要準備一下?」
沈毅精神萎靡,聽了這話之後,擺了擺手,勉強忍住一個即將打出口的呵欠,聲音懶散無力:「你看著辦吧。」
他現在實在是沒什麼精力去管這些了。
「好。」潘安幫他扣著襯衫的扣子,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他的手指輕輕的劃過了他的胸口,低著頭,表情倒是端得很正,一本正經的模樣與往日無異。
沈毅聳拉著眼皮,忍住了想要一頭栽回到床上繼續睡到天荒地老的衝動,壓根沒有注意到他這個小動作,等到他收拾好了之後,他站了起來,隨口道:「我今天要出門,午飯不必等我。」
「好。」潘安臉上帶著微笑,「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沈毅趕到林宵說的早餐店的時候,早就已經過了約定好的時間。
此時已經快九點了,無論是上班族還是學生黨都已經各就其位了,因此早餐店裡沒什麼人,沈毅推開玻璃門的時候,幾乎是第一眼就掃到了林宵的位置。
他今天穿了一件V領灰色毛衣,毛衣的質地很柔軟,緊貼著他的皮膚,勾勒出清晰而漂亮的鎖骨,他一手托腮,一手隨意的放在桌子上面有規律的敲擊著,視線落在了透明玻璃外面,幾許柔和溫暖的陽光斜斜的漫射過來,就像是天然的打光師一般,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暖得幾乎快要融化的光圈。
沈毅走過去,伸手敲了敲桌子。
林宵立刻抬眼看過來,眼神很銳利:「昨晚沒睡好?」
「嗯。」沈毅沒什麼精神的應了一聲,「好睏。」
說著他又打了個哈欠,差點兒把眼淚都打出來了。
林宵打了個響指,立刻有服務員抱著點菜單走了過來,面露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您好,請問需要點些什麼?」
林宵脫口而出:「豆漿油條蒸餃小籠包小米粥,一樣來兩份。」
沈毅半死不活的靠在椅子上面,眯著眼睛:「這麼多,吃得完嗎……」
「你看上去像是被人吸食了一晚上的精氣。」林宵隨手將菜單遞給了服務員,服務員低聲說了句稍等便離開了。
他這才正兒八經的上下打量著沈毅,眼神輕輕閃了一下,一抹幽光轉瞬即逝:「不會是昨天晚上背著我跟別的狐狸精待了一晚上吧。」
沈毅:「……」
他又打了個呵欠,擺了一下手:「沒有。」
「那把手伸過來,我查一下崗。」林宵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沈毅睜開眼看了他幾秒鐘,居然從他的表情讀出了一絲嚴肅的意味。
可能是睡眠不足導致大腦缺氧,沈毅居然鬼使神差的一句反駁都沒有,把手給遞了過去。
腦子裡還迷迷糊糊的轉著他說的五個字。
我查一下崗……查一下崗……嗯……什麼意思?
林宵抓住了他的手,兩根手指貼在了他的手腕處,低頭看著。
一縷藍色的冷光順著林宵的手指慢慢爬上了沈毅的手臂,繞了幾個圈,一頭鑽了進去。
沈毅登時覺得靈台一片清明,十分的睡意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了三分,他甩了甩頭,用力眨了兩下眼睛:「哎,沒那麼困了哎,好神奇,你對我做了什麼?」
服務員正好把所有的餐點都送了上來,停了這話,奇異的看了一眼沈毅,又扭頭看了一眼林宵,頓了幾秒鐘,才走開了。
林宵撿了根油條咬著,在他的手心裡捏了一下,然後才慢慢的放開,慢條斯理的把食物咽下去了,才道:「在問這個問題之前,你先交代清楚。」
沈毅茫然的看著他,喝了一口豆漿:「嗯?」
「哪個狐狸精?」林宵扣了扣桌子,眯著眼睛,壓了一下眼皮,渾身那股漫不經心的氣質頓時一變,有些尖銳迫人的味道。
沈毅:「……」
「沒有狐狸精。」他擦了一下嘴,咳嗽了兩聲,不滿的瞪了他兩眼,「你胡說八道什麼。」
沈毅本身自帶一股天然萌,更別提現下還尚未完全清醒過來,眼神迷離,這麼一瞪,讓林宵的心頭一顫。
但好歹還是忍住了那股漸漸升騰起的衝動,他慢慢的開口道:「你中了術法,而且很有可能是媚術那種類型的,我不是很擅長,不過是略有耳聞。」
「啊?」沈毅有點兒震驚,一邊震驚還沒忘了吃東西,把嘴裡塞的鼓鼓的,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才給了一個回應,「哦。」
林宵:「……」
忽然有一種很想掀桌子的衝動。
「錢多多。」林宵正經的看著他,「你要是給不了一個解釋,又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中這種術法的話,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今天晚上就般到我那裡去住。」
沈毅很誠懇的看著他:「這種不要臉的想法你是怎麼說出口的?」
林宵沉沉的笑了出來:「我覺得我對你可能太溫柔了。」
沈毅吃飽喝足,往椅子上面一靠:「我的事情你先別管那麼多,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告訴你,我昨天查過了剩下所有的血族,一無所獲,他們手臂上全部都有剛剛紋上去的刺青,都是腫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林宵想都沒想:「動作這麼快,這個人肯定是你的身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