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酒精過敏
「爹地……爸比……」睡夢中，蘇溪辰好像聽到有人在呼喊自己。他想要翻個身繼續睡去，卻忘了自己是睡在床尾，這一翻就直接摔下床了。
「砰」的一聲，蘇溪辰終於清醒了過來。憐惜地摸了摸自己疼痛的屁股，又聽到了有小孩子在叫自己，「爸比……」
蘇溪辰奇怪地站起身，這才發現承承雙頰通紅，正在難耐地踢踏著被子。蘇溪辰趕緊走過去，摸了一下，好燙！「承承！承承！」蘇溪辰試圖搖醒他，可承承卻仍然在沉睡中。
「承承！承承！」蘇溪辰提高了音量，承承依舊沒有醒來，倒是一一被喊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迷糊地問：「爸比，早上了嗎？」
「一一快起來，哥哥發燒了，我們得去醫院！」蘇溪辰冷靜下來，開始想對策。他顧不得去換衣服，自己套上了個外套，也給兩個孩子也穿了個棉襖，把手機錢包等東西通通丟進了口袋裡，然後一手一個就抱了起來。
幸好「哈貝」幼兒園所在的這條路還是比較熱鬧的，這個時候也能攔得到車。「師傅，最近的醫院，快點！」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把話給說流利點了。
「爸比……」承承還在低嚀著，卻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
「別怕，爸比在，爸比一直都在。」蘇溪辰心疼地承承抱得很緊，自己怎麼就沒多留個心眼呢！剛才明明就覺得不對勁的，怎麼還能睡得那麼死？
一一也害怕地直往蘇溪辰那邊靠去，在睡夢中被突然叫醒，他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凌晨的道路沒有多少車，計程車很快就停在了康欣醫院門口。蘇溪辰隨意地撒下一張大紅鈔票，就又一手一個抱了進去。「醫生，醫生！」
承承躺在病床上，蘇溪辰突然間看到了他胸上的紅斑。正想要再看清楚點，承承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蘇溪辰站在門口思考了一會兒，心中大概有了個答案。
「一一，你告訴爸比，你剛才和哥哥都吃了什麼了？」蘇溪辰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想，「有沒有包含了酒精之類的？」
「酒精是什麼？」一一已經被嚇得完全清醒了，一張小臉煞白，「剛才我們只吃了酒心巧克力，還有……」
蘇溪辰緊緊地拉住了他的手，「酒心巧克力？」
一一弱弱地點了下頭，「是柯叔叔給的……」
蘇溪辰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從剛才到現在，已經過了多長的時間啊！而且就自己過敏時的嚴重程度，承承的過敏應該也不會多麼簡單。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因為自己的基因、自己的疏忽而在遭受著本可以不用遭受的罪，蘇溪辰就覺得特別的內疚。
「怎麼坐地上了？快起來，地上多涼啊！」凌於楓匆匆跑來，剛才在車上蘇溪辰就給他打了電話。
「楓哥哥……」蘇溪辰在他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可整個人還是有氣無力的樣子，「承承他是酒精過敏，是我沒看好他！」
凌於楓心疼地把他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好，又得照顧慌張無助的一一，「不全是你的責任，你也……」
「不！我剛才應該問他們都吃了什麼的，我剛才明明覺得他的頭有點燙……」蘇溪辰自我批評著。
「沒事沒事，承承會沒事的，我們相信醫生好不好？」凌於楓柔聲安慰著他，「你看你都把一一給嚇壞了！」
蘇溪辰這才想起自己的另一個兒子，猛地把一一抱入懷中，「對不起！」
一一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是獃獃地站在那裡。蘇溪辰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一味地哭。凌於楓給他順著背，想著讓他哭出來應該好受些。
哭了好久，蘇溪辰才漸漸止住了哭聲，「楓哥哥，你幫我跟顧亦琛說一句好嗎？」他的聲音還有些哽咽。
「我已經說好了，剛才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凌於楓總是那麼滴水不露地幫蘇溪辰做好一切他忘記的事，「如果快的話，他應該一個多小時后就到了。」
蘇溪辰點點頭，聲音沙啞地說：「謝謝你，楓哥哥。」
凌於楓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然後也在他身邊坐下。
一一早已被蘇溪辰抱在了自己的腿上，見爸比好像沒有剛才那麼可怕了，一一怯生生地開口，「爸比我冷……」
蘇溪辰這才發現一一的小手像冰一樣涼，心疼得要死。剛才出來得忙，只給他穿了件棉襖，一一體質偏寒，也不知道凍了多久才說。他連忙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把一一給包住，然後緊緊地抱住他，「不怕不怕，這樣就不冷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去上廁所的凌於楓一回來，就看到他只穿了個薄薄的睡衣，也快被凍哆嗦了，心急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他身上，「自己身體不也不怎麼樣，冷了也不會跟我說！」
凌於楓出來的時候還有時間穿上衣服，所以脫個外套還能忍得住，「先湊合一下，我讓人給你們送衣服過來。」
見他有拒絕的意思，凌於楓一手按住了他，「不許拒絕，你不冷一一還要穿暖和點呢！」然後另一隻手拿著手機，走到一邊，「給我送兩套衣服，一套大人的，一套小孩的，要厚點的，尺寸是……」蘇溪辰和一一的穿衣尺碼，他記得比誰都清楚。
打完電話，他又走了回來，把手搭在蘇溪辰的肩上，「別擔心，承承會沒事的。」
「恩，謝謝你楓哥哥，這麼晚了還叫你出來。」蘇溪辰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老是麻煩他，要是自己能給他一個正當的關係倒還好，可自己是真的沒辦法接受啊……
「不用這麼客氣的，有事就儘管找我，我是你的『楓哥哥』啊！」凌於楓知道他心力交瘁，也就沒再說些什麼讓他心煩，他知道蘇溪辰是明白自己對他的意思的，自己安心等待就好。
蘇溪辰點點頭，看向了懷裡的一一，孩子的臉上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白了，「一一還冷嗎？」
一一搖搖頭，輕輕地靠在了爸比的胸膛上，「爸比，哥哥怎麼樣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爸比知道，爸比沒有怪你。」蘇溪辰想要抬起手來把一一額頭上的亂髮給整理好，卻覺得一股鑽心的疼衝上了自己的手肘。
「怎麼了？」凌於楓一直在關注著這對父子倆，他把蘇溪辰那隻不對勁的手臂給抓了過來，就要掀起他的袖子，「我看看！」
蘇溪辰想要把手抽回來卻被他緊緊地抓住，「沒什麼事……」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讓別人還為自己擔心。
凌於楓不由分說，輕輕地把他的衣袖給卷了起來，觸目是一大片紅腫。他看著，心裡難受得不行，「疼嗎？」
「不疼。」蘇溪辰有點色撓，「剛才不小心從床上摔下來了……沒事，你們別擔心。」
「還有爸比剛才抱我和哥哥了吧！」一一也很心疼爸比，想要觸碰一下傷口卻怕弄疼了爸比。
蘇溪辰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說：「沒事，你和哥哥都不重。」
凌於楓嘆了口氣，一個瘦弱的Omega抱著兩個四歲的孩子從家裡跑到路上，他想想那段距離就覺得不可思議。但看蘇溪辰一直對自己擠眉弄眼的，也就沒有揭穿他，不然一一該傷心了，「來一一，楓楓抱好不好？」
一一立馬伸出手，凌於楓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怕他冷，還把他摟到了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他，「你去包紮一下吧！承承這邊應該沒那麼快，我帶一一在這裡等就好。」
「是呀爸比，你把手包起來好不好？是不是很疼很疼？」一一摟住凌於楓的後背，害怕地鑽進他的懷裡，此時凌於楓的懷抱是他最大的支援。
「沒事，不疼，真的不疼。」蘇溪辰堅持要在這裡等著承承，畢竟孩子出事也有他的一份責任，「你困了嗎？困了的話就抱著楓楓睡一會兒，等會兒爸比再帶你回家好嗎？」
一一雖然不困，但還是乖乖地聽了爸比的話，把頭靠在了凌於楓的胸上。
然後三個人就都沒有說話了，靜靜地在手術室門口等待著。蘇溪辰有些焦急，他覺得應該不用那麼久，可為什麼現在都沒出來？該不會是……
不能亂想，不能亂想！承承一定不會有事的！自己以前也因為酒精而過敏過幾次，不過都沒有什麼事，所以承承一定也沒有事的！他雙手交叉著，頭觸碰著手指，承承，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在他祈禱的時候，一陣慌忙的腳步聲傳來，「凌總，衣服我買來了！」
「打擾你了。」凌於楓對待下屬一直都是很禮貌的。他接過衣服，輕輕地拍了拍蘇溪辰，「去把衣服換了吧！」
蘇溪辰點點頭，剛要來叫醒一一的時候，他就已經從凌於楓的懷中跳了出來，看來剛才他並沒有睡著。蘇溪辰彎下腰想要來抱他，卻被他躲過了，「我自己走就好了，爸比手受傷要好好養著。」
「乖。」蘇溪辰欣慰地牽起了他的手，去廁所換衣服了。
「凌總，剛才那位是夫人還有小公子？」下屬不禁想要八卦，傳聞凌總可是連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的人。可凌總這麼風度翩翩，怎麼會沒有Omega或者是Beta喜歡他呢？
凌於楓痴情地看著那一高一低的背影，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啊！「也不早了，你快點回去吧！今天放你假，在家裡好好休息。」
「那凌總再見！」下屬知道他不想多說，也就識趣的沒有再問下去，反正看凌總那個表情，八九不離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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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溪辰父子倆換好了衣服走出來，就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他遠遠望過去，應該是顧亦琛了。一陣內疚感又湧上了心頭，蘇溪辰甚至覺得特別想撲到他的懷裡痛哭一場。
「承承怎麼了？」顧亦琛風塵僕僕地來，卻顯得很淡定。
「他晚上和一一吃了點酒心巧克力……」看著他越來越沉重的臉，蘇溪辰的話越說越小聲。
聽完，顧亦琛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是要抑制什麼東西，「你明明知道他酒精過敏的，我跟你強調過！你為什麼……」
「顧先生，請您先把事情問清楚，再來考慮要不要責怪小辰好嗎？」凌於楓聽他說得咬牙切齒，忍不住要為蘇溪辰出頭。
顧亦琛臉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凌總真真是會疼人的啊！」他這話飽含挖苦。
「如果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疼，那還要去疼誰？」凌於楓不甘示弱，他怎麼可能在關乎蘇溪辰的事情上退步！
「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向您道歉。」蘇溪辰看前面那兩個隨時都可能打起來的Alpha，走到凌於楓面前對顧亦琛說。
顧亦琛不屑地「哼」了一口，「誰知道呢？究竟是『疏忽』，還是『故意的』，我可不知道您到底安的什麼心！」
「我……」蘇溪辰渾身顫抖了一下，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冷靜了一下，覺得還是得為自己辯解一下，「我是承承的爸比，自然是處處都想為他著想，只是今晚我太激動以致沒有注意承承的異常，這個是我的錯。」
「呵~」見他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顧亦琛還不想罷休，彷彿是想一次性把狠話都說出來一樣，「我倒希望承承沒有你這樣的爸比！」
蘇溪辰的臉突然就白了。他吸了吸鼻子，強忍住心中的淚水，我不能哭，一一還在呢！
凌於楓不忍心看他這副模樣，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四個人都圍了上去。
「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吧！病人是屬於比較嚴重的酒精過敏，我們給他做了些檢查，又服用了些許藥物，暫時是不會有什麼大礙了。不過以後還是要小心，畢竟病人還是小孩子，身體的各項機能還沒發育成熟，所以也花費了我們多一點的時間來治療。」
「好的，需要住院嗎？」還是顧亦琛最冷靜。
醫生點點頭，「建議留院觀察一天就夠了，畢竟不是什麼大問題。」
「好，那我去給他辦一下轉院手續，去康欣吧！」剛才來得急，離「哈貝」幼兒園最近的就是這家人民醫院了；現在顧亦琛自然是要讓承承去自家醫院才放心。
他說著，就要往護士台那邊走。後面的手術室里，一個護士推出了一張病床，承承正睡在上面。蘇溪辰趕緊跑過去看，卻聽到了顧亦琛傳來的話語：「我建議您最好還是回家吧，不然您可愛的小兒子可能要不滿了。」
聽他提及了一一，蘇溪辰連忙把孩子護到身後。一臉慌張地看向凌於楓，對他做了個嘴型，「他不會是知道了吧？」
凌於楓搖搖頭，走到他身邊把他摟入懷中，輕聲說：「別怕！」
其實顧亦琛之所以會那樣說，只是因為剛才他在指責蘇溪辰的時候，一一從頭到尾都用一種怨恨的眼神瞪著自己。又想起那是蘇溪辰和凌於楓的孩子，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
而這邊的蘇溪辰卻還在矛盾中，他想看看承承怎麼樣了，卻還記得顧亦琛剛才的話。
「沒事，你去看看孩子，我不相信他還能把你和承承隔絕開來。」凌於楓鼓勵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蘇溪辰這才帶著一一走到病床前，看承承虛弱地睡著，想起他平時的笑容、還有甜甜地叫著自己「爸比」時的聲音，心裡就特別難過。「對不起……」蘇溪辰顫抖著說完，然後用自己的臉去貼他還比較熱乎的臉。
許久，凌於楓才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他快要過來了。」
「恩。」蘇溪辰這才戀戀不捨地起身，目光還在承承身上停留了好久，才心一狠，「我們回去吧！」他覺得，至少顧亦琛還能照顧他。畢竟顧亦琛養了他那麼多年，都沒有過敏一次；頭一次到自己家裡住，就過敏了。看來，自己是真的不配擁有這個孩子吧！
回去的路上，蘇溪辰緊緊地抱住了一一，把下巴抵著他的頭。一一，爸比現在有的，就只有你了。你可一定、一定要好好地待在爸比身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