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一輩子的英雄
從那天以後，顧亦琛下午就經常翹班來到「哈貝」幼兒園。先在蘇溪辰的辦公室里卿|卿|我|我，等到孩子們放學了，他就去找兩個孩子玩，其實主要是為了討好一一。
不過這方法倒也有效，雖然一一還沒有完全接受顧亦琛這個爹地，可也沒沒有像之前那樣那麼反感他了。前天，一一還親手給了顧亦琛一顆糖呢！
蘇溪辰看到他們父子倆關係的變化，自然也是很開心的。此時他坐在辦公室里預想著，可能過不了多久，最好是在過年前，一一就能接受顧亦琛，然後他們一家四口就可以過一個真正團圓的年。把楓哥哥和小柯也給叫上吧，不知道他們倆發展到了什麼地步了呢！
然後過完年，就和一一搬到顧亦琛家裡，一家四口的生活一定很有趣吧！接著呢？接著等到一一和承承上小學了，再給他們生個弟弟還是妹妹吧！不知道阿琛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不過家裡已經有了兩個男孩子了，最好再來個女孩兒吧！
突然的，蘇溪辰的臉就紅了。自己這都在想些什麼啊！他剛捂住臉，就聽到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顧亦琛來電了。
「小辰兒，我等會兒得開個會，今天晚點兒過去，不要太想我了！」剛滑動接聽，顧亦琛的聲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腦海中浮現起自己剛才所想的，自己大著肚子的場景，話就結巴了起來，「誰、誰想你了啊！」
「好好好，不想我啊！」顧亦琛那邊好像有人對他說了句什麼，「小辰兒我去開會了，爭取早點過去，愛你~」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
雖然只不過是一個一分鐘都還沒到的電話，蘇溪辰的心裡卻甜甜的。他要開會前，還記得給自己打給電話讓自己不要擔心，這不就是家人的感覺、是我一直所追求的嗎？
蘇溪辰的手突然覆上了小腹，等會兒他來了，就跟他商量商量，看看什麼時候再要個孩子吧！蘇溪辰想，顧亦琛應該會很高興的吧。雖然他好像不太喜歡小孩子，但是他對一一還有承承都是很寵愛的，特別是一一。顧亦琛對於一一的寵愛，讓蘇溪辰真正地認識到了，什麼叫做Omega寶寶都是Alpha爹地上輩子的小情人。
他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笑。真是的，自己這是要和一個孩子吃醋了嗎？
把手放回到桌子上，蘇溪辰拿起了最近在看的書，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就算是沒課的時候他也不能去哪兒，又不想玩手機，就買了書來消遣一下時光。
剛看了剩下的四分之一，蘇溪辰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難不成是陳大媽把菜燒過了頭？蘇溪辰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四點半了，平常這個時間顧亦琛都來了，不是孩子們吃點心的時間啊！
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蘇溪辰把書放下走了出去。還沒走到後院里的廚房，就看到黑煙滾滾的。糟了，失火了！
「陳大媽，陳大媽你在嗎？」蘇溪辰喊著，要是人在裡面，火勢這麼大，那陳大媽……
沒有人回應，蘇溪辰剛要衝進去的時候，就聽到背後的聲音，「天吶蘇院長，怎麼起火了？」
蘇溪辰轉頭，正是陳大媽！他鬆了一口氣，又趕緊打起了警惕，吩咐道：「陳大媽您去打119，然後讓李大哥來幫忙看看能不能讓火勢小一些，我去帶孩子們先退出去！」
「好，我馬上就去找消防隊！」陳大媽聽完，趕緊撒腿跑了。
看著愈演愈烈的大火，蘇溪辰也不敢輕易去救火，畢竟自己還是有些常識的。廚房裡應該是有麵粉的，要是直接潑水那就更嚴重了。
阿琛怎麼這個時候開會！蘇溪辰有些著急。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住了，也邁開腿跑向了教學樓，孩子們才是最重要的。
經過走廊的時候，蘇溪辰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他連忙倒退回來，正是一一。「你怎麼在這裡？」
「我上廁所，怎麼了嗎爸比？」見爸比一臉緊張的，一一有點不知所措，以為自己做錯了些什麼。
「沒事一一，你要聽好爸比下面的話。」蘇溪辰雙手握住一一的手臂，十分認真地說，「現在立馬跑出去，跑到大廳那裡，然後這是爸比的手機，你到了那裡打電話給爹地，就是手機里聯繫人第一個知道嗎？」
一一愣愣地點點頭，就像個局外人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蘇溪辰想要掏出手機，卻發現自己沒有把手機帶在身上，不免有些懊悔，「爸比的手機落在辦公室了，不過沒關係，你只要跑到大廳里去就好了，在那裡等著爸比，不要亂跑知道嗎？」
「恩！」見事態嚴重，一一咬著唇點了點頭。
「別怕，爸比在呢！」蘇溪辰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拍拍他的屁股，「快跑去大廳！」然後他站起身，跑向了教室。時間緊迫，不能再等了。
就在蘇溪辰指揮著各班的班主任把孩子們都轉移到大廳的時候，他沒有發現大廳里少了一個原本就應該存在的人：一一。
出去上了個廁所，卻被爸比告知說要趕緊跑去大廳，一一心裡緊張的不行。而且本來爸比還說要自己打電話給那個人的，只是手機沒帶了才作廢。
那個人很重要嗎？一一跑著，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他最近好像對爸比很好，爸比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很開心。那天他還給了我巧克力，還在爸比要責罰我們的時候要代替我們受罰，而且他說話的時候還很溫柔……
眼見著大廳就在前面，一一卻突然往回跑，方向是蘇溪辰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把手不高，是蘇溪辰特意定做的，就是為了方便孩子們可以自由地進出。一一打開門跑到蘇溪辰的辦公桌，靈活地爬上了椅子，果然手機就靜靜地躺在那裡。
一一把手機拿在手中，開屏，然後第一個聯繫人。一一隻認識那第一個字「阿」，後面那個字他就不認識了。不過是爸比叫他打的，他沒有任何地猶豫就點了下去。
等待對方接通的時候，一一半跪在椅子上，沒有發現另一邊的窗戶外，大火正在熊熊燃燒著……
——
「顧總，您的手機響了。」顧亦琛正在聽著底下人的報告，就聽到秘書在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他皺了下眉頭，現在是工作時間，有誰會打電話來給自己？「掛了。」聲音有點大，正在說著自己的計劃的人的聲音突然一顫，不會是自己說錯了什麼吧？
「可是備註是，大寶貝媳婦兒……」秘書有點尷尬地說出了屏幕上顯示出來的字。
小辰兒？為什麼這個時候打電話來？自己明明有提前跟他說了自己要開會啊！顧亦琛打了個手勢讓說話的人停止，「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會議暫停一下。」
他伸手接過秘書遞來的手機，走到角落裡，低聲說：「小辰兒，怎麼了？」
回答他的卻是一個稚嫩的聲音，「叔叔！」一一在電話還沒有接通的時候思考了很久，自己是要叫他爹地呢？還是要叫他叔叔呢？最後，一一還是拿定主意，先叫叔叔吧！
「一一？怎麼了？」顧亦琛覺得內心深處有深深的擔憂，可他盡量把聲音放柔和些。
「著火了！咳咳——」熊熊的烈火在下面燃燒著，冒出了大量黑色的煙霧。雖然一一躲在辦公桌下給顧亦琛打著電話，但還是被嗆到了。
顧亦琛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聲音立馬提高，「哪裡著火了？」
「爸比的辦公室，咳咳——」還是太小了，一一以為只是辦公室著火了，卻不知道外面已經快被大火包圍了。
「你在辦公室里？」顧亦琛拿起外套就往外跑。
「對……」
一一又咳了幾聲，顧亦琛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地刺了幾刀。「別怕，爹地馬上就去！」他已經跑到停車場了，趕緊轟下了油門，一一，爹地來了！——
蘇溪辰這邊，已經讓孩子們都退到幼兒園的大門口了。不知道火為什麼會燒起來，可是來勢洶洶，已經蔓延到整棟教學樓了。
孩子們怕得不行，都三個五個地緊緊抱在了一起。蘇溪辰一邊在他們中間來回走動安慰著他們，一邊點著人數。
「辰辰老師，一一不見了！」承承突然跑到自己的腿邊喊著。
「什麼？」蘇溪辰環顧四周，沒有一一的身影！可是自己明明是最早叫他跑出來的！難不成他跑到家裡去了？
蘇溪辰只覺得眼前發黑，差點就要暈過去了。李嫂趕緊扶住了他，「蘇院長你別擔心，一一可能跑到大路上去了，我已經讓我老公去看看了！」
「謝謝……」蘇溪辰虛弱地點點頭，跑到大路上就沒事，一一機靈著，不會肆意過馬路的。
不一會兒，李大哥就跑了進來，對著他們無奈地搖了搖頭。
蘇溪辰只覺得天旋地轉，好像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他站起身，對著在場的幾個成年人說：「我進去看看，你們看好這些孩子。」說完就要往火場里沖。
李大哥趕緊撲上去，緊緊地抓住了他，「蘇院長您別急，消防馬上就來了，您聽聲音！」果真，警笛聲漸漸響亮了起來。
「您好，我是第七中隊的隊長，請問是什麼緣故造成的火災？」一個三十來歲上下的男人小跑到蘇溪辰面前，對他敬了個禮。
蘇溪辰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得那麼厲害，「起火的原因我不知道，可是我的兒子還在裡面，請你們一定要救出我的兒子啊！他、他可能在後面的房子里！」蘇溪辰說完，已經是泣不成聲了。他的一一，他的兒子，他還沒有親口叫過阿琛一聲『爹地』，他還那麼小，一定不能有事啊！
「您放心，我們會儘力的！」消防隊長說完，趕緊轉身去吩咐其他人。
蘇溪辰痛哭著，十分地自責，自己就不應該讓一一自己跑出來，應該帶著他一起跑出來的。他那麼小，怎麼知道起火了要怎麼辦？一緊張，一定是跑到家裡去了！
「小辰兒！」就在蘇溪辰陷入旋渦時，顧亦琛的聲音把他拉了出來。
蘇溪辰一把撲進了顧亦琛的懷裡開始痛哭，「我不該讓他一個人跑出來的，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啊！」
「沒事，我來了，不要怕！」顧亦琛用指腹拭去他臉上的淚珠，然後走到消防車那邊，「給我一套消防服吧！」
顧亦琛終於懇求到了一套消防服，他趕緊換上。然後跑到蘇溪辰身邊，鄭重地對他說：「你照顧好承承，我會把一一帶出來的，你放心！」
「阿琛！」蘇溪辰不捨得讓他陷入危險當中，可是一一……
「我保證我們不會有事的！」顧亦琛堅定地說完，就趕緊跑了進去，只留給他們一個英雄般的背影。
蘇溪辰緩緩地蹲下身，緊緊地抱住了承承。如果、如果阿琛和一一都、都……那麼這世上就只有他們父子倆相依為命了。
不！沒有如果！阿琛和一一都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
顧亦琛十分堅定地跑向了教學樓。奇怪，這邊怎麼沒有消防員，而是全部都湧向了後面？顧亦琛有些疑問，不過腳下的步伐沒有停下，因為他知道他的兒子就藏身在那裡。
幸好中途沒有遇上些什麼，外面的火基本都被消防員們給撲滅了。只剩下三三兩兩的火堆還在燃燒著，不過顧亦琛靈活地避開了。
跑上樓梯，看到已經燒得發黑的牆壁，顧亦琛膽戰心驚。他的一一……來不及多想，他趕緊加快了速度。
到了門口，顧亦琛趕緊按下了門把，可是打不開。「咯吱咯吱」他又試了幾次，然後「砰」的一聲，顧亦琛直接踢開了門。他取下了防火面具，也不顧嗆人的濃煙，大聲喊著：「一一！一一你在哪兒！爹地來了！」
「咳咳！」一一小小的身子費力地從辦公桌下探了出來，幸好蘇溪辰的辦公室里廚房有點遠，又是在三樓，所以一一還沒有被濃煙給嗆過暈了過去。
顧亦琛趕緊跑過去把他一把抱在懷裡，「一一你覺得怎麼樣？」孩子的臉是通紅的，還在不停地咳嗽著，顧亦琛心疼得不行。
「咳咳——」一一又咳了一聲，「我難受……」
「沒事沒事，馬上就出去了，出去了就不難受了！」顧亦琛抱著他站了起來，趕緊往門外跑。
見一一要閉上眼睛，顧亦琛趕緊顛了顛自己的懷抱，「一一不要睡，爹地給你講故事好嗎？」
「恩。」一一點點頭。
「你想要聽什麼故事？」顧亦琛現在腦中一片空白，平時給承承講的故事全都飛走了。
一一疲憊地眨了眨眼睛，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你為什麼來了？」
「因為爹地要來救你啊！」顧亦琛把防毒面具稍微戴在一一的臉上，有點大，不過好在可以給他擋去一些煙霧。他估摸著火勢應該是控制住了，不過教學樓這邊沒什麼消防員注意，倒是讓他有些麻煩了。
一一的眼睛轉了轉，很好奇地問：「叔叔是英雄嗎？」
「爹地只做你的英雄！」顧亦琛抱著他從樓梯上跳下來，跨過了一小堆火，「不疼吧？」
一一搖了搖頭，嘴角微揚著說：「真好！」
「你說什麼？」顧亦琛剛才咳了一聲，便沒有聽到他所說的話。
「你可以做我一輩子的英雄嗎？」一一的眼睛里滿是敬佩和期盼。
顧亦琛吸了吸鼻子，他覺得自己的喉嚨酸酸的，自己可不能在孩子面前哭啊！「當然，爹地做你一輩子的英雄！」
突然的，顧亦琛就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一雙小手給抱住了，然後一個軟軟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了起來，「爹地，我愛你！」所有的誤會、不解、怨恨，全在這一聲「爹地」中煙消雲散了。
「爹地、爹地也愛你！」顧亦琛的嘴唇顫抖著，幾道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他已經可以看到大門了，蘇溪辰正帶著承承在那裡等著他們，顧亦琛甚至可以看到蘇溪辰的嘴好像在說著什麼。
顧亦琛沖他笑了笑，你看，我把我們兒子給帶回來了！再跑出去沒多少步，他就覺得背後連著後腦勺重重地挨了一下，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沖。不過在落地時，他還是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一一，翻身給他做了肉墊。倒在地上的時候，顧亦琛覺得自己的脊椎骨都要斷了，好疼，不過幸好一一沒事。
看到蘇溪辰放開承承拚命地跑了過來，顧亦琛對他做了個口型，「傻瓜，我沒事！」
快暈過去時，他在一一耳邊輕聲說著：「別怕，爹地只是睡一覺，爹地會做你一輩子的英雄！」接著，後半側身體的疼痛迫使他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