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小心她

  幾經周折，我們還是有了探視葉瀾的機會，那天是元旦，道路上店鋪里全都洋溢著喜悅的氛圍。我不喜歡B市，那是一座太冰冷的城市，也是一座及其莊重肅穆的城市。


  到了警局，鄭珊打起了退堂鼓，當被告知只允許一個人探視的時候，她把我推到了前面。


  她說：「葉瀾更想等你去看她。」


  我不知所措，身體卻隨著警察越過一條條警戒線，穿過一道道幽暗的走廊，他碎碎的和我說著探視的禁忌，我不住的點頭，可我什麼都沒聽進去。


  直到打開最後一扇厚重的鐵門，我看到了坐在防彈玻璃窗後面，繞著電話線等待的葉瀾。


  「探視時間只有十五分鐘，抓緊吧。」許是這樣的場面見得慣了，警察的語氣冷冰冰的，我應聲，快步走過去，坐在葉瀾對面。


  話筒還熱著，甚至還有些黏糊糊的淚水，我拿著的時候有點恍神，想象著前面那個探監的人哭的多麼傷心。


  葉瀾的聲音一如既往，痞痞的帶著隨性：「只有你一個人嗎？」


  我點點頭，又馬上搖頭：「他們都在外面等著，是因為只允許一個人進來。」


  葉瀾笑：「要真是想多少人進來就多少人進來，那和菜市場還有什麼兩樣？」


  我沉默，勉強笑了一下，可再好笑的笑話在那種情形下也不會讓我笑出來。


  「你有按時吃藥嗎？」


  我點頭，傅則慕將我照顧的很好，特意買了計時器提醒我按照時間吃藥。


  葉瀾突然低下頭抹了下眼角，我以為她哭了，但她只是打了個哈欠。「我最擔心你了，那幾年你也是夠能折騰的，我半夜醒來第一時間都要打電話給傅則慕問你現在怎麼樣了，後來你摔下樓梯忘了很多事情，病情反倒好轉了……」


  葉瀾自顧自說著，我也認真聽著，彷彿她才是那個探視的人，被拘禁的人是我。


  「傅則慕和我都留下後遺症了，因為現在我半夜醒來再恍惚著給他打電話，他接起來第一句就是『蒙蒙沒事，睡得很好』。」


  我能想象到葉瀾半夢半醒間握著手機的模樣，也能想象到傅則慕迷濛著雙眼沙啞的嗓音。


  我雖然失憶了，可我不是傻子，我能感受到誰是真的對我好。


  葉瀾忽然咳嗽了幾聲，監獄服隨著她的咳嗽抖了兩下，露出大部分空空的表象。我才發現半個月不見，葉瀾瘦弱的像是個破敗的風箏，凋零了鮮艷的顏色，只剩下幾桿風箏骨。


  我以為我不會哭，但是眼淚還是沿著臉頰流下來，滴到話筒上，和前面那個探視的人一樣的水漬。


  葉瀾反倒笑了，她伸手想要給我擦眼淚，卻只能觸碰到巨大的玻璃牆。


  她無奈的縮回手，嘆息一聲：「你別哭了，我沒事，就是……這裡面的飯菜也太難吃了。」


  不好笑，我一邊咧著嘴，一邊肆意的流著眼淚和鼻涕。


  葉瀾突然冷起臉來，她嚴肅起來的樣子讓我也不禁屏住呼吸。她說：「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一定要小心她。」


  「誰？」


  「田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