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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最後一根稻草

  傅如斯專心開車,自然沒注意到我的沉默和深思,我望著窗外,然後又看了看已經自動熄滅屏幕的手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餘力去想關於江昭的事情。


  畢竟我的生活已經是一團亂麻。


  江昭沒有再發消息過來,他在旅行中,未必能及時看到消息。傅如斯也沒有再提關於江昭被陷害的事情,她只是略微聽到些風聲,況且江昭與她根本沒有什麼關係。


  車子緩緩駛回,我一直在恍惚要不要在擁擠的車流中跳出去,然後狂奔,逃出傅則慕的手掌心。但我只是在腦海里幻想了一番,並未做到,或許這太危險了,也許我剛打開車門,就被碾成了肉泥。


  又或者,我想要看到傅則慕究竟還要困住我多久。


  傅則慕這天回來的很早,趕在了阿婆做晚飯前,他的表情在看到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之後變得放鬆,似乎他只是為了看到我是否還被困於傅家而特意提前趕回來。


  我笑了笑,換了個台,是動畫片。


  傅如斯悄聲和傅則慕說著什麼,然後交換眼神,便互相瞭然,我有些佩服他們之間的默契,也可能是我蠢笨的厲害,所以很難與人達成這種默契。


  晚飯的時候傅則慕坐在我的身邊,他幫我夾了幾顆菜過來,我將整碗飯吃掉,也沒碰那幾顆菜。他似乎看見了,但是什麼都沒說,傅如斯似乎有點急事要回去,匆匆吃完就去整理行李了,一時間飯桌又變得靜默。


  傅則慕問我:「沒有胃口嗎?」


  我沒說話,起身要走,卻被傅則慕扯住手,他將我按住,聲音變得低低的:「如果你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我向你道歉。」


  我甩開他的手,上了樓,將卧室房門反鎖住。


  他沒有追上來,因為他也不需要追上來,整個房子都是他的,他自然也有備用鑰匙。所以在我坐在卧室窗前吹夜風的時候,我聽到門鎖鬆動了一下,然後他進來了。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用外套裹住了自己,冷眼問他:「怎麼?還要強姦我嗎?」


  他輕輕關上了門,卻因為我的動作而躡手躡腳不敢靠近,他害怕我發狂,反倒用更溫柔的語氣安撫我:「蒙蒙,我們是夫妻,昨晚是我不對,但別用那種字眼形容我。」


  「什麼字眼?」我覺得好笑,「婚內強姦嗎?傅則慕你做得出這種事,竟然不敢承認?」


  傅則慕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他一步一步靠近,我瞬間推開窗子,他便嚇得一動不敢動。


  「你……」


  我轉頭看向海天一色的晚霞,遙遠的天際像是一道分界線,將深沉的大地和暮靄的天空分開,卻又漸漸模糊。


  「你以為我要跳下去?傅則慕,在你眼裡我果然還是神經病啊。」


  我苦澀的扯動嘴角,如果跳下去真的能夠解脫,我並不怕。但逃避不能解決問題,這是我終於明白的道理。


  我將窗子關好,走到傅則慕身前,他目光灼灼看著我,以為我會給他一個擁抱。


  我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傅則慕,你真的太殘忍了,你的父母害死我的父母,你害死奶奶,卻又把我牢牢鎖在身邊……你隱瞞一切讓我愛上你,卻又和我的閨蜜搞在一起,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他沒有動,我卻哭了,好像被打的人是我一樣。


  「你說啊,你解釋啊,你騙我也可以啊,可你為什麼一直不說話!」


  我再度抬起手,卻沒有再打下去,我的手頓在半空,他也沒有要躲的意思,而是以同樣可憐的眼神回望著我。


  「我沒病,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傅則慕,有問題的明明是你們!」


  傅則慕制住我的手,將我的歇斯底里,我的憤怒和暴躁全部牢牢鎖住,他按住我的頭,在我耳邊輕輕說著:「蒙蒙,別鬧了,我真的太累了。」


  我也鬧不動了,其實我也很累了,我們互相折磨了太久,太久了。


  他鎖好窗子,離開了房間,我想他一定是害怕我跳窗自殺,窗下是鬱鬱蔥蔥的南瓜苗,我未必狠心跳下去與它們同歸於盡,傅則慕確實想多了。


  我聽見他關上門之後離開了,房門沒有鎖,他就住在隔壁的另一間屋子裡,本來我們是準備用作嬰兒房的那間屋子。


  我開始失眠,開始對著手機幽藍的光,一遍一遍的翻看手機里所有的軟體,聊天記錄,和聯繫人。當我意識到我這樣十分焦躁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我放下手機,不斷地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像是生病了,昏昏沉沉,卻無法深度入睡。


  阿婆不知道何時走進來喊我吃飯,我聽不清是早飯還是午飯,但我直覺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阿婆摸了摸我的頭,然後開始忙進忙出的幫我找退燒藥,還擰了濕帕子敷在額頭上。


  她問我要不要給傅則慕打電話,我搖了搖頭。


  「姐姐呢?」


  阿婆面色有些焦急,「傅小姐早就走了,囡囡,現在已經下午一點多了。」


  我的腦子還能辨別一點是什麼概念,於是自我慶幸還算睡了不久,阿婆救了我。我說我餓了,於是阿婆連聲說:「你等著,我去給你熬點粥,生病了要吃點清淡的。」


  我點點頭,舔了舔嘴唇,已經有些乾裂了。


  突然我看到床頭放著一個塑料包裹著的袋子,晚睡前還沒有,恍惚記得好像是阿婆進來喊我的時候放在床頭的。


  我伸手去拿,卻一點也用不上力氣。


  阿婆重新進來的時候遞給了我一小碗粥,撒了些雞絲上去,看起來十分的誘人。但我沒有聞到香味,看來是發燒已經讓我的鼻子跟著發炎了,嗅覺失靈。


  我試著開口說話,果然也是鼻音濃重:「阿婆,那個包裹是什麼啊?」


  阿婆將包裹拿過來,放在手上,輕飄飄的,「早上有個人送來的,說是昨天你沒有去取,他剛好順路就送過來了。」


  我一頓,勺子里的雞絲灑在了床上。


  阿婆趕忙拿紙幫我擦拭乾凈,將碗拿了過去,「阿婆喂你吧,吃飽了好好睡一覺,病就好了。」


  我搖了搖頭:「阿婆,幫我把它打開。」


  阿婆放下碗,笑道:「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拆包裹比吃飯都重要了,哎呦。」


  手邊沒有剪刀,阿婆於是輕輕地將袋子撕開,軟塑料很容易扯開,突然裡面一張照片滑落出來掉到了地上。


  照片摺疊過了,還有深深的摺痕,我能想到王姨當初在我墜樓后發現我手裡攥著的這張照片,於是趕忙折起來塞進包里的樣子。


  她一定很慌亂,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告訴誰。


  因為我也一樣,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心裡的防線終於崩潰了,那是傅則慕和田彤彤的床照,兩人赤裸相擁,在昏黃的燈光下兩句胴,體像是完美的交融著的藝術品。


  阿婆趕忙拾起來,笑道:「這是什麼破玩意啊,阿婆幫你扔掉它,別在意。」


  對於這樣年紀的老人來說,自然是勸和不勸分的,她起身要走,我開口攔住她。


  許是我的聲音太低沉了,聽起來帶著可憐的味道,「阿婆,把照片給我吧。」


  阿婆僵住了身子沒動,許久轉過來,將照片遞到我手上,她的表情比我還要悲痛,嗚咽一聲:「作孽啊!」


  我不知道她在說誰,是傅則慕,還是田彤彤,還是那個熱心腸的送快遞的小哥。


  但肯定不是我,在這場顯而易見的悲劇里,我太可憐了。


  我看了看照片,還是沿著摺痕把它收了起來,但畫面太露骨,我記得清清楚楚,再也忘不掉了。


  我與傅則慕的關係本就搖搖欲墜,這張照片便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它出現了,我鬆了一口氣,它讓我徹徹底底的相信了我所有的猜測,我不再需要給傅則慕機會,等他給我或許截然相反的解釋。


  我不需要了,我只想離開。


  阿婆問我還要吃粥嗎?

  我點點頭,當然要吃,我需要力氣去做接下來的事情。


  吃完粥,我睡了一覺,枕頭下的照片輕微翻動便傳出摩擦的聲音,但這沒影響我,我睡得很好。


  我給鄭珊打了電話,讓她準備車來接我,她沒問我怎麼了,如她所說,她只是接替葉瀾保護我,而葉瀾是不會問的,她只會滿足我所有的要求。


  我開始簡單的收拾行李,衣櫃里有很多衣服,似乎是我這七年來穿的衣服,看得出來每一件都很好看,即便放到現在也不過時,可想而知當初的價格一定不小。


  但我的心裡已經不再給傅則慕開脫,試圖說服自己這七年他對我很好,即便如此,那也是表象,鄭珊說過,成年人的世界里,沒有真實。


  我拿了幾件結婚六周年那天傅則慕親自帶我挑選的衣服,秋初的衣服,春末也是可以穿的。我沒拿首飾盒裡那些看起來很昂貴的首飾,事實上我並不愛戴首飾,我不知道那些首飾是不是只是擺放在那裡蒙塵。


  我還特意去看了看那些南瓜苗,和它們說再見。


  但我知道,即便它們從此開花結果,我也沒機會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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