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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喉嚨里的刺

  傅則慕的公司在進行股東招募,他也就忙的很多時候無法趕回來吃晚飯,但無論如何他都會回來,沒有在外面留宿過一次。我很心疼他這麼勞累,市裡那套小房子也沒有賣掉,我告訴他如果太晚了可以去那住,不用非得趕回來,盤山公路真的有些繞,晚上光線不足,我實在擔心他。


  沒想到他反倒笑笑:「如果我不拿要趕回家陪老婆這個借口開車回來,他們肯定要灌我喝酒灌的更醉。」


  「沒辦法中國都是酒桌上談生意。」我想傅則慕一直在國外讀書,一定對這樣的場面不太習慣。


  但令我驚訝的是,傅則慕反倒搖搖頭:「在酒桌上談的生意,不需要我親自出馬,而能讓我親自出馬的,即便是酒桌上也是談不了的。」


  我被他繞暈了,伸手裹住他,貼在他緊實的後背上,「你太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他任由我抱著,不動,輕輕說:「我不辛苦的,我只想讓你生活的更好。」


  我知道他說的不只是生活,他還想要我的病治好,還想要等公司穩定了就撒手不管,與我滿世界走,我們還說好了要一個孩子。


  我都懂,但是我太年輕了,又或者,是我的病情始終反覆不定。


  漸漸地他回來的越來越晚,有時候竟然還帶了酒氣和香水味,儘管他刻意洗澡過後才來到床上,卻還是被我聞了個真切。


  傅如斯會偶爾來這裡看望我們,但我卻並不是有什麼話都會告訴別人的人,傅如斯也會主動問我和傅則慕關係怎麼樣,我說好,她也就不再過問。


  王姨來到傅家之後確實幫了很多忙,不僅將家裡家務整理的井井有條,我的三餐也有了著落,也就是說我望著窗外發獃和拉琴的時間更多了。


  王姨不和我說什麼話,或許也是我不夠熱情,讓她覺得冷冰冰,我很想解釋,但我卻沒能開口。


  我的病情再一次難以控制的時候,是我發現傅則慕的襯衫上有洗不掉的口紅印,我將那件價值不菲的襯衫剪得細碎,丟到了門口,傅則慕回來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飛奔著跑上樓,那時候我已經吞了很多當初心理醫生開的幫助我睡眠的藥物。


  我被拉進醫院去洗胃,朦朧中我記得那根管子穿過我的喉嚨在我胃裡抽吸的噁心感覺,但我睜不開眼睛,我也彷彿能聽到傅則慕在我耳邊說話,他不斷地道歉不斷地解釋,他已經將那個故意在他襯衣上留口紅印記的秘書開除了,說到最後我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或許是我深深睡著,或許是他不再開口。


  我似乎做了很長很長的夢,我夢到了江昭和奶奶,再遠一點,我看到了經常吵架的父母,我像是將我的整個人生又回憶了一遍,但可憐的是,難過的事情太多了,而讓我感到安全,幸福的時刻又太稀少。


  那次自殺未果之後,我的胃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修養才又恢復正常,醫生說好在送來的及時,沒有傷害到神經,所以服藥自殺的後遺症只是暈暈乎乎了幾天。


  我不知道是不是傅則慕和王姨囑咐了什麼,那之後王姨並不是像以前一樣放我一個人安靜地呆著,她時不時的就要來看我一眼,像是在監視我。


  很快兩年過去了,我改了名字,喚作林羽蒙,他們也都習慣了喊我蒙蒙,卻不知道這其中的意思。


  兩年裡,傅則慕的車子換了又換,現在的車子已經是我看不懂的牌子了,他有時候會很忙,早出晚歸,有時候又會閑下來帶我出去走走。


  我們走的越來越遠,印尼,紐西蘭,捷克,在一次旅行回來之後,是我二十二周歲的生日,傅則慕將我拉到民政局,蓋了戳。


  他一直迫不及待,直到那兩張鮮紅的證書放在他的手上的時候,他才終於鬆了口氣,緊緊的擁抱我:「蒙蒙,我終於用這張證書把你鎖住了。」


  鎖住了什麼呢,看著他笑,我也跟著喜悅,但喜悅這件事已經與我絕緣了。


  恐怕是鎖在了婚姻的圍城吧,我總是無限悲觀。


  王姨帶王攀來傅家求傅則慕幫忙安排給王攀一個工作的時候,我正下樓去拿茶水,走到樓梯見有人我便習慣性的的回去了,我並不願意見人。匆匆一瞥,我看到了王攀那雙眼睛,直覺里便覺得不喜歡,所有含著善意的內心善良的人眼神不是那樣子的。


  他就像是一個完完全全邪惡狠毒的人,我那時候在想,但也是我太敏感了,我被傅則慕保護的太好。


  那之後的日子太平淡,平淡到葉瀾畢業了,在省隊里打籃球,閑暇的時候會找我來一起出去逛街,她總喜歡給我買一些小玩意,儘管那些東西在我後來病發的時候被我撕了個粉碎,但我現在還記得那些小禮物帶給我的不同的歡喜。


  江昭也畢業了,在游泳隊里也是名列前茅,但我不知道的是葉瀾和江昭竟在同一個訓練村。


  我去找葉瀾的時候,剛好看到了江昭。


  幾年不見,他又長高了一點,變得更加健壯,但他形單影隻,一個人孤獨的走著,和周圍其他勾肩搭背其樂融融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來不及躲,於是和他遙遙望著,他也看到了我,頓住了腳步。


  葉瀾推我:「怎麼不走了?」


  然後她看到了江昭,疑問道:「你們認識啊?」


  我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個笑的表情,向著江昭點點頭,然後和葉瀾離開了。


  我想我印象中的江昭始終是那個站在茫茫雪中被凍的發抖,告訴我奶奶最後和他說了什麼的那個少年,我想我其實是原諒了他的,愛過所以原諒,而現在不愛了,就談不上原諒了。


  葉瀾笑:「江昭可是我們訓練村裡最受女生歡迎的人了,怎麼?看樣子和你有故事啊。」


  我被她盯得不舒服:「怎麼可能,我已經是個已婚婦女了啊!」


  葉瀾也點點頭:「也對,只是江昭一直不談戀愛,不知道是不是惦記著誰?」


  我聽見了,心裡一頓,卻沒說話。


  我想到了田彤彤,她和江昭不也是有一段故事嗎?我只是想了想她,並非想要見到她,但我卻沒想到我不僅見到了她,還是在傅家裡。


  她握著傅則慕的手,兩個人看起來你儂我儂,王姨不見了蹤影,不知道是不是識相的走開了。


  我站在樓梯上,反倒成了最不識相的那個人。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的語氣很不客氣。


  田彤彤卻似乎根本不怕,她笑了笑,十分自然的鬆開傅則慕的手:「我來看看你。」


  「滾!」我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


  田彤彤黑著臉卻是壓抑著怒氣,踩著高跟鞋搖曳身姿的走了。


  傅則慕似乎根本不想解釋剛才發生了什麼,反倒走過來問我:「你和她……認識?」


  「你呢?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你們剛才又在吵什麼?」


  我是聽見爭吵的聲音過來的,所以看起來田彤彤更像是在撒嬌討好傅則慕的樣子。


  「她在我公司工作,剛才也是因為公司的事情起了爭執。」傅則慕說著,過來拉我的手。


  我卻躲開,「別碰我,這隻手她拉過,我嫌臟。」


  傅則慕看著我,用那種,看病人一樣的可憐的眼神。


  與我而言,像是一種激怒我的條件反射,於是我發狂似的開始砸東西,我在發泄著當初田彤彤背叛我與江昭在一起的憤怒,我也在恨自己的無能竟然讓這個女人又出現在我丈夫的身邊。


  我砸碎了一切,嚇得王姨站在一旁不敢靠近,傅則慕在我沒有力氣的時候抱住我,輕輕地安撫我。


  「冷靜一下,我和她什麼都沒有,如果你不喜歡她,我馬上把她開除。」


  他說的信誓旦旦,但我還是在接下來的幾年裡,不斷地看到她。


  以至於她就像是一根哽在我喉嚨里的刺,越刺越是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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