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到達
我有些納罕,但還是很快將紙片團成紙團,緊緊攥著。我慢慢將文件重新收起來,故作疲累打個哈欠,隨手將紙團也塞進了文件夾,塞到李斯手裡:「你先自己看吧,我早上起得早,要再眯一會。」
李斯點點頭,順從的接過。空姐已經開始派水了,白宇成招手:「我要一杯可樂,給我旁邊這位女士一杯牛奶。」
我皺眉轉過頭去,腦子裡正在想到底是說『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還是說『我和你很熟嗎?』
白宇成已經微微笑著解釋:「牛奶安神助眠。」
我頓時無話可說了,我發覺可能是我對他敵意太重,而連他的熱心都讓我如觸逆鱗。
他喝可樂喝的歡暢,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我慢慢喝著牛奶,偷偷的去看白宇成的側臉。倦意襲來的時候,我當真就睡著了,甚至醒來的時候身上的毯子是誰幫我蓋上的我都沒有印象。
白宇成也睡著了,他戴著眼罩,高挺的鼻樑便顯得十分突兀,一雙薄唇微微張著,露出一顆小白牙。
我笑了笑,這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也沒有這麼討人厭。
李斯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緩緩轉動身子,生怕吵醒了白宇成。李斯也微微向前屈身,又遞給我一張紙條: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旁邊這個人是白頁國際的董事長。
白頁國際,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遍布著新聞的網頁上,白頁國際被定義為傅氏集團最大的敵手。而白宇成也故作漫不經心的建議我去白頁國際尋找工作機會,他說白頁國際最近發展的很好,未來也會很有前景。
原來他之所以這麼了解,因為他是白頁國際的董事長。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確定了李斯沒有記錯,在我愣神的時候,李斯又遞過來一張紙條:在進入傅氏集團之前,我也去白頁國際參加過面試,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我點點頭,向李斯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如果不是他的機靈警覺,或許我們就要在對手公司那裡暴露些什麼了,這是行業大忌。
「還有五個小時左右,我們到了巴黎再準備吧。」我看著李斯將所有的文件都收好,也就放下心來。巴黎和S市有著六個小時的時差,我們的到達的時候當地時間正是午後,也許除去應酬,我和李斯還是有時間做準備工作的。
李斯也有些無奈,但我們不可能把白宇成趕走,所以也只能這樣。
空姐來幫我們點餐的時候,白宇成醒了,但看起來仍是睡意朦朧。
「您好,先生,請問您中午想吃些什麼?」空姐對他似乎格外溫柔,不知道是不是存著些什麼別的心思。
白宇成調直了座椅,隨口指著我說:「和她一樣。」
空姐看了我一眼,似乎格外幽怨,再度笑道:「可是這位女士還沒有點餐。」
白宇成偏過頭來:「你想吃什麼?」
他看起來獃獃的,有著剛剛睡醒時候的慵懶和乏累,竟讓我少了幾分戒備。我想了想:「炸醬麵吧,不要蔥絲。」
白宇成向著空姐點了點頭:「和她一樣。」
空姐的笑容已經快要崩潰了,但還是耐心記下,再去詢問李斯那邊的人,但語氣也漸漸變冷了。我捉摸著難道白宇成真的有這麼大的魅力?我懷疑是我的直覺錯了,但從那位空姐時不時便投來的目光看,或許我變成了電燈泡。
白宇成並不喜歡吃炸醬麵,在我吃掉了半份的時候,他只是吃了幾根沒什麼醬汁的麵條,便放下了筷子。
我看他一眼:「你不喜歡吃為什麼要點炸醬麵?」
他眨巴著眼睛,「我沒吃過,所以想知道你喜歡的是什麼口味?」
我默默吞著麵條,不再理他,這個人太不正經了。
吃過飯我起身去衛生間,再打開門出來的時候,白宇成正在盥洗室抽煙。他夾著細細的一根煙,吐出來的煙霧也是淡淡的。我走過去提醒他:「飛機上不許抽煙。」
他向著走廊方向仰頭,「我是得到允許的,代價是給了她我的手機號碼。」
我也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那位空姐正面色緋紅的笑著,我知道這孫子指定給人家下了迷魂湯了。
我轉身要走,白宇成卻一把將我扯過去,靠在窗邊:「到了巴黎有人接你嗎?」
我點點頭:「公司已經安排好了。」
「可惜了。」
「可惜什麼?」
白宇成勾唇一笑:「我本想著沒有人接你的話,我就可以把你拐走了。」
我切了一聲,回問一句:「那你呢?去巴黎做什麼?有人接你嗎?」
白宇成掐滅了煙頭,隨手丟進垃圾桶里,沖水將煙灰沖乾淨,又洗了洗手,才回頭問我:「怎麼?你對我好奇了?」
我???
我轉身就走,白宇成笑著在後面跟著我,拉我的手卻被我甩開。他直接開口:「我開玩笑的,其實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在巴黎遇到什麼事,完全可以聯繫我。」
我們拉扯著走過那位空姐身前,她也將白宇成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所以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我再也沒敢喝她遞過來的水,生怕被毒死,暴斃而亡。
坐在座位上,我打開飛機前座的顯示屏,想要看個電影,白宇成也湊過來,將我耳朵上的耳機摘下一個塞在自己耳朵里。我深呼一口氣,差點吼他,但是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懶得和他計較。
電影是很文藝的片子,所以節奏緩慢又不知所云,我看的津津有味,但白宇成還是放棄了,將耳機重新塞回我的耳朵里:「你自己看吧,我打遊戲去了。」
我沒說話,心裡則正得意,終於把這個討厭鬼甩掉了。我瞄了他一眼,他正在打單機的魂斗羅,那可是我的最愛!小時候我唯一的樂趣就是周末假裝去補課,提前出發半小時去遊戲廳里打魂斗羅,出了遊戲廳,我又變成了那個背著大提琴的乖乖的孩子。
眼前的文藝片似乎也變得索然無味了,我看著白宇成玩得津津有味,被他一轉身抓個正著。
「要來對決一局嗎?我讓你一個人頭。」白宇成彎起嘴角,挑釁的笑了笑。
我摘掉耳機,打開遊戲機與他聯機,我冷哼一聲:「拿出你全部的實力,不然哭的一定是你。」
白宇成聞言當真嚴肅起來,坐的筆直:「你先選。」
我選了我當初玩得最好的人物比爾恩澤,他微微眯起眼睛,選了個蘿莉。其餘的人物我玩的並不好,但是看著白宇成玩得這幾局,我大概知道他拿手的是那幾個,所以我選擇了他擅長的。
他笑了,看向我,反倒讓我覺得心虛。
我的血條十分蠻橫,以一敵三取得勝利,我嘗試著去模擬白宇成的微笑回擊他。他卻好整以暇的看著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面?」
「哪一面?」
「為了贏可以不擇手段。」
我微微皺眉:「你說的太嚴重了吧,我聽著可不像是什麼好話。」
「那我重新說,你是一個更加看重結果,而不論自己會失去什麼都要達到目的的人。」他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樣幽黑,我第一次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我偏過頭去,不再理他,這個人如此急切拆穿我的偽裝,要麼是想要嚇走我,要麼是想要征服我。他的心機比我想象中還要更深,我想我在他手下撐不過三個回合。
「在想什麼?」白宇成還要厚著臉皮湊過來。
「在想你……」
「嗯?」白宇成似乎是驚訝的笑起來。
「離我遠一點。」
「噗。」白宇成笑的前仰後合,「你果然有趣,當初決定伸出手,看來真的沒有錯。」
他笑了一會,看到我沒有笑,以為又戳破了我的傷心事,掩嘴咳嗽著:「咳咳,馬上要到了,你不要想著逃,我如果想去找你,無論如何都會找到。」
「是啊,屬您的鼻子靈。」我們又恢復了嬉皮打鬧的氛圍,似乎那一番心理上的較量不過是一瞬之間的臆想。
我知道每個人都不簡單,就連我自己,也開始變得複雜了。
飛機落地在戴高樂機場的時候,我們在貴賓通道走出去,李斯一眼就看見了高舉著傅氏集團的牌子,牌子下站著兩個人,男生胖胖的,頭髮有些稀疏,眼睛卻格外的大。女生則冷冰冰的,即便笑起來也讓人不敢接近,和身邊的那個男生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們走過去,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便上了他們的迎賓車,車子開離機場的時候,我看到白宇成站在路邊,似乎在等車,而他身邊站著一個女生,帶著鴨舌帽,穿著性感,我看不清她的臉,但也可以猜到該是個大美人。
或許是剛才那位空姐?還是白宇成來巴黎的紅顏知己?
我沒有費心思去猜,而是打開手機,除了sara和鄭珊發來的問候簡訊,並沒有其他消息。
我已經不再去期待傅則慕能給我日常的問候,但我心裡知道我不會變,他也不會。
我將手機塞進兜里,卻恍然想起站在白宇成身邊的那個女生似乎有些眼熟……
好像是,田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