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她的自責
凌晨四點，顧莞還在睡夢中，就被不斷響起的電話鈴聲吵醒。
她從被子里伸出一隻手臂，抓起手機慵懶的應答，「喂……」
電話里傳來楊夕焦急的聲音，「莞姐，不好了，新品服裝出問題了。」
顧莞猛的從床上彈起來，睡意全無，「怎麼了？」
楊夕說，「有消費者投訴服裝質量有問題，穿上之後會引發過敏，而且不是個例，退貨率超過了百分之二十，有消費者已經入院，他們正要聯合起來控告我們呢。」
顧莞馬上起床，一邊接聽電話一邊換衣服，出門的時候聽見樓下有響動的聲音。
她對楊夕說，「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顧莞匆匆下樓，見到賀霆正在玄關穿鞋。他盡量放輕動作，生怕吵醒她。
賀霆看見顧莞穿戴整理，愣了一下，隨即漾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向她走了過來。
他抱住她，安撫道，「好了，你不要擔心，這件事我會解決的，你再回去睡一會兒吧。」
顧莞推開他，表情嚴肅的說，「等我十分鐘，我洗個臉，跟你一起去公司。」
賀霆拗不過她，只好等著她，兩個人一起去了公司。
路上，賀霆接到蘇征的電話，「賀總，公司門口聚集了很多記者，你們不要走正門。」
顧莞不禁疑問道，「媒體知道的也太快了吧？我們也才剛接到退貨而已。」
賀霆問道，「你是懷疑有人故意針對我們？」
顧莞點了點頭，現在幾家公司為了達成跟SK的合作正在競爭新品銷冠，H.G又是風頭正盛。這個時候爆發的質量問題，無疑會給H.G帶來深重一擊，所以這件事發生的時機實在不得不令人懷疑。
兩個人從後門進入公司，一下電梯，蘇征就跟上來報告情況。
他說，「賀總，我已經調查過入院人群，都是同樣的過敏癥狀。醫生也已經證實，確實是衣物過敏。退回的衣服已經送去質檢，下午應該會出結果。」
顧莞推測道，「有些人體質特殊，衣料過敏也在所難免，現在有這麼多人都過敏了，會不會是布料本身就有問題？」
賀霆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我們的服裝都是自己的工廠製作的，有嚴格的質量監控機制，如果布料有問題，我們是可以自查出來的。」
蘇征接道，「而且，媒體知道的也太快了。質量問題今早剛剛發生，幾家主流媒體今日同時段的頭條就全部都是這件事。簡直就像已經事先知道，並且準備好了素材，就等著曝光呢。」
幾個人說著，腳下不停，已經走進了會議室。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已經聚齊，馬上召開緊急會議，商討對策。
會議剛剛開始，蘇征又走了進來，面色微有焦急，「賀總，衣物過敏的消費者已經聯合起來對我們提起上訴。消費者協會出面聲討，要我們給出合理的說法。質監局等下也要過來，對我們的下屬工廠進行檢查。」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發生這種事，消費者的第一反應應該是找商家索要賠償吧，怎麼會直接提起上訴呢，我們也沒說不給予賠償啊。」
「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否則他們不會這麼快的結成同盟。」
「所有的問題一起發生，簡直不給我們喘息的機會，就是想讓我們手忙腳亂，應接不暇，一看就是有人針對我們故意為之。」
「從設計到成衣，整個流程都是在我們公司內部進行，外人插不到手，公司肯定有內鬼。」
「……」
賀霆出聲打斷了眾人此起彼伏的猜測和抱怨，冷靜的下達命令，「這件事一定要追查到底，不過當務之急，是馬上解決眼下的狀況。
公關部馬上聯繫媒體發布聲明，控制輿論導向，我們會全權負責給消費者帶來的損失，並全力配合質監部門工作，找出事故原因，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市場部馬上召回所有已售出服裝，並給予消費者相應的賠償。售後部去探望過敏入院的消費者，承擔全部醫療費用，安撫消費者情緒。莞莞，馬上啟動備選方案，推出雲想系列第二批服裝新品。」
賀霆話音一落，眾人均齊齊靜默了一瞬。不為他的雷厲風行，周到縝密的解決方案，只為他那句親切又熟稔的「莞莞」。
原來BOSS和顧總監的關係已經神速的進展到了這麼親密的地步，大家正腦補著少兒不宜的畫面，賀霆威嚴清冷的聲音又響起來，「都發什麼愣呢？」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嘩啦一下散開，腳步匆匆忙忙的向外走，回歸到各自的工作崗位，「快快快，行動起來。」
顧莞仍是一臉擔憂，「可是我們剛被曝出質量問題，就算馬上發布新品，可能也沒什麼銷量。」
賀霆笑著安慰她，「事在人為，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
馬不停蹄的忙活了一天，H.G的服裝質量事件終於避過了風口浪尖。
由於解決迅速，公關及時，賠償到位，民眾的情緒被安撫下來。質量問題也被確認，並非服裝本身有問題，而是被人動過手腳。
賀霆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聽著蘇征的調查報告，「賀總，衣物質量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不是布料的問題，但是退回來的這批衣服上確實發現了放射性物質，應該就是這種物質導致了過敏的發生。可是服裝是由我們自己的服裝工廠製作的，每個流程都有嚴格把控，出廠之前還會進行質量檢測，確認沒有問題才發送到店裡的。」
賀霆想了想，問道，「直接發到各個門店嗎？」
工廠負責人趕忙解釋道，「之前都是直接發到門店的，不過這次設計部的顧總監要求抽查一下最終的成品，所以我們把產品先提前一天送到了公司，第二天才送到門店的。」
蘇征總結道，「各個門店售出的服裝均有發生相同的質量問題，不可能是內鬼到每個門店去給服裝動手腳，也不可能每個門店都有內鬼，最有可能的就是服裝停放在公司的那天晚上被人下的手。」
賀霆讓蘇征把當天晚上在公司加班的員工全部叫來問話，結果大家雖然眾口不一，矛頭卻全部指向了顧莞。
「是顧總監要求將服裝送到公司進行檢查的，以往都不會送到公司的，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總監抽查產品的時候我們都在，不過她幾乎每天晚上都加班，總是公司里走的最晚的，那天晚上她也是最後一個走的……」
「你瞎說什麼呀？」
「不是不是，我是想說，也許顧總監見過什麼可疑的人，她或許能有些線索呢？」
「……」
賀霆按了按額角，盡量將語氣放的平和，「好了，大家也都忙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顧莞在門外聽著眾人的對話，咬緊下唇，默默的走開。
她在洗手間里洗了把臉，暗自安慰了自己一通，才慢慢的走出來。她剛一出來，就被賀霆從身後攔腰抱住。
顧莞趕緊下意識的向周圍看了看，發現大家都下班了，公司里空曠曠的，她這才沒有推開賀霆。
她低著頭，自責的說，「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把衣服先送到公司進行檢查，就不會給人可乘之機。」
賀霆一隻手抱著她，另一隻手捻起她的一縷秀髮把玩著，語氣輕柔的安慰道，「不怪你，你也是想確保萬無一失嘛。既然對方有心針對我們，就算不在公司下手，也會在別的地方下手。只是沒想到我的員工經過層層篩選和考察，還能發生這種事，只能說明對方早有預謀，這顆釘子埋得很深。」
顧莞仍舊深深的埋著頭，不想讓賀霆看見自己難過的表情，卻見到他的袖口鬆開，便伸手拉過他的手腕，仔細的幫他系扣子。
賀霆看她低著頭，露出玉白的脖頸，眸色一黯，便俯身在她的後頸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顧莞被嚇了一跳，連忙推開他，紅著臉嗔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
她的話未說完，就被賀霆的吻堵住了嘴。她想要掙脫，卻被他按住後勁，加深了這個吻。
賀霆看著顧莞被染的粉紅的耳尖，痴痴的笑了，「莞莞，你真可愛，我好喜歡你。」
顧莞沒有對這句話作出回應，仍是憂心忡忡的問，「你不怪我啊？」
賀霆被她氣笑了，「你怎麼還想著這件事，看來是我吻得不夠用力。」
說著，他便傾身前來。
顧莞向後仰著脖子，躲避著他襲擊，連忙求饒，「好了好了，我不想了。我餓了，好餓好餓。」
賀霆喑啞的笑聲在她耳邊輕輕的響起，他目光寵溺的撫著她的發頂，低聲說，「好，我們去吃飯。」
他的笑容明亮又溫暖，像熏黃的夕陽傾瀉而來，柔柔的，讓顧莞倍感心安，那些紛雜的情緒就都暫時拋到了腦後。
這一刻，她的眼中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