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她的嫌疑
服裝過敏事件帶來的影響還在持續，儘管風頭已過，但推出的新品服裝銷量卻遠不如之前。加之傳的沸沸揚揚的內鬼論，陰雲籠罩著整個公司。
鍾瀟瀟不請自來，大搖大擺的走進會議室，打斷了正在進行中的會議。
前台小姐跟進來，急切的解釋道，「賀總，鍾小姐說她有關於內鬼的重要證據，我攔不住她。」
蘇征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出去。他看了一眼賀霆，見他明顯面色不渝，便對鍾瀟瀟說，「鍾小姐，我們正在召開公司內部的會議，不方便有外人參與。如果你有什麼事情，還請到會客室等一下。」
蘇征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明顯趕人的架勢，鍾瀟瀟卻不為所動。
她走到賀霆身邊，將一摞照片放到他面前，義正言辭的說，「雲想系列是我代言的，品牌曝出醜聞，也會影響我這個代言人的形象。這關係到我的事業發展，不免要多上心些。我既然有線索，當然要馬上提供了。」
賀霆拿起照片，臉色愈發陰沉。照片上的人是顧莞和司宇，兩個人離得很近，似乎在交談著什麼。他眉心一凜，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顧莞手機上的來電顯示。
S，司，司宇。
他攥著照片的手指不自覺的用力，將照片都捏皺了。
鍾瀟瀟繞著會議室走了一圈，給每個人都發了照片，顧莞也不例外。她看著照片，微微挑了挑眉，卻是不動聲色。
鍾瀟瀟正好在顧莞身邊停下，她的聲音雖然溫和，卻夾雜著陰冷和得意，「正逢H.G和風華競爭最激烈的時刻，顧總監身為H.G的高管，卻私下跟對立公司的老闆見面，難道沒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顧莞面色平靜，似笑非笑的看著鍾瀟瀟，「鍾小姐可否清楚，你此刻的行為已經構成侵權，我是可以告你的。」
鍾瀟瀟絲毫不畏懼，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慢條斯理的說，「顧莞，我原本以為你和司宇就是有些感情上的糾葛，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們之間的關係居然牽扯到了商業機密。你是不是覺得照片不能說明什麼問題所以無所顧忌？沒關係，我還有視頻為證。」
顧莞聞言，依舊面色不變，心頭卻是猛的一顫，在桌下暗暗攥緊了拳頭。
鍾瀟瀟說著，將手機上的一段視頻點開，投影到幕布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視頻中還是顧莞和司宇，在一家咖啡店的角落，拍攝的人離他們很近，能清晰的聽到他們的對話。
司宇，「你做的很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顧莞，「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司宇，「還不行，沒到最後一刻，什麼都說不好，你再堅持一下。」
顧莞，「你答應我的事，什麼時候可以辦到？」
司宇，「你放心，事成之後，我對你的承諾決不食言。」
鍾瀟瀟看著顧莞，言辭凌厲，咄咄逼問，「你和司宇之間的交易是什麼？你是不是司宇安插在H.G的內鬼？這次新品服裝出問題，是不是你做的？」
顧莞抬眼看了看鐘瀟瀟，眉目轉冷，面無表情的說，「我跟司宇說了什麼，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不方便透露。但是鍾小姐從哪句話裡面聽到，我是風華派到H.G的眼線，又從哪句話里聽到我們說了有關新品的一個字？你就拿著這麼語焉不詳的一段對話，就敢憑著自己的臆測，什麼髒水都往我身上潑，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眾人靜默。
顧莞在公司的口碑不錯，又有賀霆撐腰，沒有人敢往她身上潑髒水。但她與司宇私下會面是事實，那些模稜兩可的對話也確實引人遐思。
有人忍不住開口說道，「顧總監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跟風華的司宇見面的事吧，畢竟現在是特殊時期。」
有人附和，「是啊，見面的時間剛好在出事之後，說是私事，也太過巧合了吧……」
「夠了！」賀霆出聲喝止了眾人。
他冰冷的目光掃視一周，整個會議室溫度驟降三分。
他開口，便是凌厲的不容置疑，「事情的真相如何，我會調查清楚給大家一個交代。但這是我們公司內部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蘇征，送客。」
他看也沒看鐘瀟瀟一眼，甚至不屑直接與她對話。鍾瀟瀟羞憤的咬緊牙關，狠狠的瞪了顧莞一眼，轉身氣沖沖的離開了。
「散會。」
賀霆壓下了眾人對顧莞的質疑，草草的結束了會議。他起身向外走，顧莞便跟了上去。
進了賀霆的辦公室，顧莞便開口道，「我會信守我對司宇的承諾，不公開與他的談話內容，暴露他的隱私。但是我覺得，我有必要向我的男朋友解釋一下我和司宇的私人關係。」
賀霆正坐在沙發上，他拉過顧莞，圈住了她的腰身，笑著說，「其實你不必解釋，莞莞，你知道的，我相信你。」
賀霆說的沒錯，他雖然拋棄過她，他雖然未必對她百分之百的真心，但至少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不管她是對的還是錯的，他始終站在她前面，保護著她。
可他越是這樣，她就更加不能辜負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顧莞順勢坐在了賀霆懷裡，緩緩說道，「司宇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叫做司朗。司朗是國際知名的心理醫生，我們是在國外認識的。他曾經追求過我，我拒絕了他。
回國之後，司宇找到我，我才知道，原來司朗得了絕症。可是他沒有求生的意志，並且拒絕治療。司宇找我，是因為司朗還愛著我。他希望我能和司朗保持良好的溝通聯繫，勸說他接受治療。
我最初也沒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司朗真的聽了我的話，接受了治療。他現在的病情已經大有好轉，所以我就想這件事是不是可以結束了。畢竟他肯聽我的話，是因為對我有感情。可他陷得越深，以後受到的傷害就會越大。
但是司宇說，司朗還沒有完全康復，希望我先不要和他斷絕聯繫。至於他所說的承諾，我就是趁機要了點好處……」
說到最後，顧莞有些不好意思。要好處什麼的真的太俗了，可她又不是聖母，做好事不留名。那麼，賀霆應該不會因此就嫌棄她吧？
單就視頻中的那些隻言片語，結合新品服裝公司內鬼等事件，確實可以腦補一出商業諜戰大戲，但如果換一種語境呢？
顧莞幫助司宇勸說司朗接受了治療，司朗的病情有了好轉，顧莞想功成身退。司宇卻說司朗並未完全康復，沒到最後一刻，什麼都說不好，要她再堅持一下。顧莞趁機索要好處，司宇說決不食言。
換了個情境，同樣的對話卻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意味。
賀霆愧疚的說，「對不起，莞莞，我都不知道這些事，什麼忙都沒幫上，還讓你承受了這麼大的非議。」
顧莞摸著賀霆的耳朵，溫柔的笑著，「傻瓜，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啊，不在意別人怎麼想，只要你相信我就好了。」
顧莞這話說的極為熨帖，燙化了賀霆的整顆心。他一低頭，便滿含柔情的吻住了她的唇瓣。
——
鍾瀟瀟剛剛走到停車場，就收到了顧莞的簡訊，讓她等一下。大概五分鐘之後，顧莞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鍾瀟瀟趾高氣昂的說，「怎麼，想讓我刪了那段視頻嗎？我告訴你，不可能。」
顧莞卻沒回答，她直接拿起電話，給司宇撥了過去，「司宇，鍾瀟瀟錄下了我們見面的視頻，還誣陷我是你派到H.G的眼線。鍾瀟瀟是你的人，你該管好她。」
電話那邊頓了一下，方才緩緩傳來司宇隱忍著怒氣的聲音，「我知道了，我會解決的。」
鍾瀟瀟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和驚慌失措。她沒有想到顧莞這麼囂張，竟然光明正大的當著她的面給司宇打電話告她的狀。
顧莞掛了電話，平靜的說，「鍾瀟瀟，你太心急了，你不僅得罪了我，也得罪了賀霆，還得罪了司宇。」
鍾瀟瀟氣的一張俏臉都變得扭曲，可她除了生氣，惡狠狠的叫出顧莞的名字，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顧莞在她面前佔盡先機。
顧莞簡直就像她參演的那些電視劇裡面的惡毒女配，可偏偏在賀霆面前，她就是女主。
鍾瀟瀟被氣的心肝疼，轉念卻又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是，我打草驚了蛇，可是那又怎麼樣？我不相信你和司宇之間是清白的，你們一定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反正賀霆已經知道了你和司宇有聯繫，他就會盯緊你，不管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都藏不住了。賀霆一定會拆穿你的謊言，戳破你的真面目，他不會再相信你了。」
顧莞只是面無表情的回了句，「鍾小姐，你已經嚴重的侵犯了我的隱私，我會保留訴訟的權利，還望你好自為之。」
顧莞轉身，不管身後的鐘瀟瀟被氣的大聲吼叫。
她知道，鍾瀟瀟說的沒錯。鍾瀟瀟此舉雖然沒撈到什麼好處，卻已然在她與賀霆之間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這顆種子會破土發芽，逐漸生長，成長為參天大樹。
最後，淹沒他們之間那絲本就微薄的愛意。
可是那又怎麼樣，她並不在乎。顧莞向前走著，在鍾瀟瀟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