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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鄉村天王(14)

  身為專業的安保人員,當然沒有任務時跟被保護人一起吃火鍋的道理。


  在容舜的安排下,一行人各行其是內外哨位觀察,僅留了兩個人和容舜一起,站在門衛室里就近戒備。


  王勇開了幾瓶啤酒送過來,坐下之後就覺得不自在,不住回頭看站在後邊的容舜三人。


  容舜這群人個個都是年薪幾百萬的頂級安保人員,出門穿著統一的高端手工西服,皮鞋擦得鋥亮,腕上戴著價值幾十萬的戰術手錶,一件襯衣就能買得下王勇全身上下的行頭。


  ——作為頂呱呱食品廠的保安科長,王勇大小也算個頭兒,年薪十萬是有的,他一直認為自己也算有錢人。現在看著這群目無表情訓練有素的頂級安保,他頓時覺得自己身上的波司登羽絨服和鄂爾多斯羊絨衫都不算牌子了。


  現代人幾乎沒有等級觀念。


  大會堂前三排下了鄉也掀農家的鍋蓋,和穿著花棉襖的老鄉同坐一桌,同吃一席。富豪榜的各位單拎出來隨意評價,羨慕欽佩有之,跪舔也多是網路玩笑。境外有雇傭保姆的人家將其稱為「傭人」,在國內,哪怕是頂級富豪之家,對家裡的服務人員也會尊稱一聲「阿姨」。


  這個時代的人很理所當然地認為,我與你之間,或許你富我貧,你官我民,但我並不比你低一等。


  王勇沒有見過太高層級的宴請,就他見過的飯局裡,哪怕是去五星級酒店吃飯呢?老闆赴宴,主人家也要招待司機助理另外坐一席,只不過是菜色普通些。


  那也沒有老闆在裡邊吃著,司機助理在一邊餓著的道理吧?

  何況,這跟來的一堆人,看上去就很金貴派頭……讓他們在一邊看著,有點不得勁哈?


  謝茂和衣飛石則完全沒有這種不適感。


  他倆在謝朝吃飯的時候,多的是人在旁邊站著服侍,衣飛石甚至更習慣這會兒的感覺。


  三人等著老何回來開席,王勇猶豫著,是不是再一次請容舜他們過來坐下,謝茂則和衣飛石喝了點啤酒解渴。謝茂對酒不怎麼挑剔,有點酒精就行,衣飛石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就不喜歡喝酒,這酒還這麼難喝。


  左等右等,老何始終不來。


  王勇見火鍋湯已經滾了兩遍,煮進去的菜都熟了,拿出電話笑著說:「這老何,拿點蒜泥也這麼久,八成是翻地種蒜去了。」說著就撥通了老何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隨後轉入忙音,直接掛斷了。


  「知道他往哪兒去了?」謝茂問。


  「就去廠里小賣部買香油,去宿舍拿蒜頭。不是在小賣部,就是在宿舍。」王勇沒意識到會出什麼事,見謝茂放下筷子起身,他才跟著起來,遲疑地問,「自己廠子里,不會有什麼事吧?」


  「我去看看。」謝茂拿起門衛室里的強光探照燈,交代容舜,「你跟著我。」


  所有人都以為謝茂是害怕被殺手找上門來,所以出門就要容舜緊跟。只有謝茂自己清楚,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真把這個容少爺折在靈異事件里,他就會失去容家這個盟友。


  王勇拿了一個警棍,也拿了一把手電筒,說:「我跟你一起去。」


  容舜派人在前面護著,自己跟在謝茂、衣飛石的身邊,看得王勇心裡發毛:「謝哥,你這次回來,帶了這麼多保鏢……是廠子里出了什麼事?」


  「八號車間那天出了什麼事?」謝茂不回答他的問題,盤問前事。


  王勇不說話。


  一行人先沿著前往小賣部的途中搜了一遍,到小賣部一問,說老何剛才沒有來過。


  於是又往宿舍走,距離宿舍近半里的距離,還在成品倉庫時,氣場就有些鬼氣森森,人鬼兩界的界限變得模糊起來。許多鬼和人一樣,並不了解鬼界的一切,幽怨地看著曾經鮮活的世界,自己卻不能再感受人界的一切,心中生起嫉妒怨恨。


  然而,鬼見了人也會驚得傷魂,新鬼在夜色中一閃而逝,積年老鬼不怕死,在風中嘆息。


  前排的兩個安保人員都豎起了汗毛,王勇牙齒咯咯作響。


  衣飛石無意間抬頭,瞥了一眼,目光觸及那道鬼影的瞬間,那隻積年老鬼就慘號一聲,如同一條掛在空中被瞬間燒毀的衛生紙,在夜空中燃起一道亮光,旋即化作灰燼,打著旋兒飄落。


  灰濛濛的霧氣隨著風落在人的身上,警惕的安保人員躲開了,只有謝茂伸手接住一片。


  那就是團沒有實體的霧氣,觸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衣飛石也愣住了:「……那是什麼?」


  你這能殺鬼的眼睛也太厲害了。謝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衣飛石這樣和鬼影對上就死鬼的狀態,一旦人界兩界發生屏障坍塌,倒霉的還真說不定是誰呢。


  憑良心說,這倒霉的死鬼在鬼界飄了幾十年,從沒有害過人,只不過是突然兩界屏障坍塌,它重新見到了生活過的人界,心中不甘,所以,仗著鬼氣重,打算嚇唬一下活人,就被衣飛石一眼瞪死了。


  ——就跟兩界屏障坍塌之後,人不小心撞了鬼,就被鬼莫名其妙殺死了一樣。


  這是真冤枉。


  「殺了只鬼。」謝茂簡單解釋了一句,也沒說是誰殺的。


  這筆帳就被隨行人等記在了謝茂的頭上,肯定是謝大師殺了鬼!果然好手段。


  再往前走,路上就消停多了。再沒有鬼敢仗著鬼氣深重故意現形,尤其不敢出現在衣飛石目光所及的範圍之內。謝茂發現,只要鬼不故意出現,衣飛石其實看不見鬼,目力也無法傷害到鬼。


  越往宿舍走,人鬼兩界的界限就越模糊,只因為鬼影們害怕忌憚衣飛石,全都躲了起來,所以,除了謝茂之外,這一行人都沒發現兩個世界已經進行了重疊。


  鬼界的天空是暗紅的血色,月亮帶著一點兒微微的銀黃。


  可是,沒有人抬頭去看此時的夜空。


  謝茂手中握著一株能夠鎮壓六界的青花碧蘭,路過宿舍門前一個陳舊的小花壇前,悄然種下。


  兩界秩序在黑暗中瘋狂地迅速重建,光與影重新變得明晰,風中的鬼氣一點點消散,重新透出寒夜的清新,天邊的紅雲一瞬間變得澄澈無暇,夜空再度恢復成寶石般的藍色。


  「……有沒得人,有沒得人,有沒得人……」


  這時候,所有人才聽見樓梯間傳來的呼喊聲,倉惶恐懼還帶著說不出的疲憊。


  「有有,老何!你在哪兒?下來!」王勇連忙答應。


  下一秒,氣喘吁吁又疲憊的老何就從宿舍的樓梯間沖了出來,背後跟鬼攆一樣恐懼,緊緊拽住王勇不肯放手,訴說自己的恐怖:「勇哥,我遇到鬼打牆了!兩層樓,我進了樓梯間,走來走去都下不來!好恐怖哦,啷個走都在樓梯間……我要喘死了,我下了幾百個二樓……」


  如果兩界坍塌是毛絨絨的鍋,鬼打牆就絕對不是。


  謝茂從隨身空間里拿出一根尺長的雷擊木,輕輕在老何身上點了一下。


  眾人心中瞬間響起一個凄厲的慘叫聲,似是稚子哭泣。謝茂立刻道:「閉眼!」


  旁人或許對謝茂的命令不大敏感,衣飛石聞言瞬間就閉上了雙眼。饒是如此,他眼角餘光還是看見了從老何身上飛出去的一道纖細的鬼影,像是一個小孩子。


  嬰靈從老何體內飛出,又被衣飛石瞥了一下,半個身體都被燒焦了,趴在地上大哭。


  謝茂認出來了,這就是前天晚上趴在王勇身上作祟,被他驚嚇之後退回王勇妻子秦麗肩上的嬰靈。眾多鬼神之中,嬰靈是最不好溝通的一種。因為它們通常還未降世就面臨了死亡,對世間的一切都不能理解,只會本能地跟隨和怨恨。


  然而,不必溝通,謝茂也知道這隻嬰靈很反常。


  嬰靈通常只會跟著媽媽。他們也只能認識媽媽,本能讓他們跟著媽媽不欲離開。


  前天夜裡,七八隻嬰靈趴在王勇身上捂鼻子掐脖子就很反常了,今天居然有嬰靈開始附體人身,這就更奇怪了——倘若無人豢養教授,嬰靈根本不可能無師自通附體之法。


  其他人看不見嬰靈,只能聽見奇怪凄厲的小孩兒哭聲,雞皮疙瘩爬了一身。


  「……謝大師,您看是不是……找到人了,咱們就先回去?」容舜勉強鎮定地說。


  謝茂提著雷擊木上樓。


  容舜急得睜開眼:「謝大師——」


  「原地不動,小衣,睜眼。」謝茂留下這句話,人已經失去了蹤影。


  容舜帶著人就要追,被衣飛石攔住:「聽吩咐。」


  宿舍是在平房加蓋的二層上,上了樓梯就是一條長長的開放走廊。靠近樓道的第一間就是王勇的宿舍。謝茂敲了敲門,門沒有鎖。屋子裡空蕩蕩的。他繼續往前走,走到走廊盡頭自己的房間,回頭時,發現來時的道路已經徹底消失了。


  謝茂沒有急著找路,他打開宿舍大門,意外的是,宿舍里亮著燈。


  一個小平頭坐在椅子上,正在吃泡麵。


  聽見他進門的聲音,這個小平頭放下筷子,起身露出白牙笑了:「老大!」


  是米粉。


  已經變成鬼的米粉。


  謝茂輕輕將門關上,指尖在鎖上輕觸,淡淡一縷流光閃過。他用小禁術封鎖了門戶。


  「怎麼吃泡麵?吃飽了嗎?」謝茂從隨身空間里拿出一個行軍飯盒,敲了一隻鳳凰卵,血紅色的蛋液淌入紫色的膏粱米中,散發出誘人的味道,「吃這個。」


  米粉憨笑著坐下,接了筷子飯盒開始吃,邊吃邊說:「我也不知道。我想來找你,越走越餓,剛好你這兒有泡麵,我就煮了兩包……」他還挺困惑地,「吃完了還是餓,我又煮了兩包……」


  他才刨了兩口行軍飯盒的飯,就打了個飽嗝,「呃……」


  撐了。


  謝茂在他身邊坐下,隨身空間沒有鬼能喝的水,他拿杯子倒了一杯清水,燒了一道符進去,遞給米粉。符紙落入杯中,半點灰燼都沒留下。


  米粉失笑:「老大,你還會畫符了……」


  他很自然地端著杯子喝了一口,感覺到清水入喉的滋味,突然怔住。


  過了好半晌,他才看向自己沒落地的雙腳,何況,地上有謝茂的影子,卻沒有他的影子。


  「……我死了啊。」米粉抱著杯子,愣愣地說。


  「誰殺了你。」謝茂問。


  米粉很費勁地回憶思索,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我和小面……我們在……坐在一起,他在我左手邊……我們說話。前面……前面是什麼……」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當他開始回憶臨死前的事情時,他的雙足開始融化。


  謝茂看著他的腿。


  這應該是新古時代才存在的古老咒術,具體叫什麼,謝茂沒聽說過,他只能感覺到這咒術非常歹毒陰險。人死成鬼,鬼死為聻,米粉此時的融化狀態,卻是一種徹徹底底的消亡。


  一旦米粉徹底融化,就永遠從天地間消失了,什麼都不會留下。


  這種永恆的消亡會帶來一種吞噬的力量。


  正在吞噬謝茂這間小小的宿舍。


  如果謝茂不是來自未來,沒有接受過未來大學詳細系統的玄學教育,他不可能察覺到這種來自天外的聽而不見、視而不覺的吞噬力量。一旦米粉一點點消亡,他和他的這間宿舍也會一起消失。


  至於去了哪兒?沒有人知道。未來的修真界也沒人知道。


  因為,被吞噬的人永遠消失了,從未回來過。


  米粉覺得很餓。


  他下意識地拿起筷子,把飯盒裡的飯又刨了兩口,主要吃了兩口沾著蛋液的米粒。


  鳳凰卵帶來的補益很快就作用於他的全身,他融化的雙足又重新長了出來,他又覺得自己吃飽了,繼續撐著腦袋想從前的事:「前面是……老大的車。老大很奇怪,不和我們聯繫,帶著胖子到處跑……然後,出了事。」


  「出了事。」米粉肯定地說。又絞盡腦汁琢磨究竟出了什麼事。


  回憶讓他變得飢餓和虛弱,他憑著本能吃拌著鳳凰卵的米飯,吃了兩口就精力充沛:「我們被留在了原地,所有符紙都沒有反應,我們卻遇到了鬼打牆。一直走不出去。」


  「後來……」


  米粉想了很久,長長地嘆了口氣,「後來我就死了。」


  他摸著自己的脖子,「有人從背後擰斷了我的脖子。他的手很涼,我只能記起臨死前的冰冷,沒看見從後面殺了我的人是誰。我明明坐在車上……車在行駛,怎麼會有人悄無聲息地上了車?」


  除非,那個人一開始就藏在車上。


  謝茂不糾結這個問題,誰殺了米粉,他總會拿到證據:「你認為誰有殺你的動機?」


  米粉嘿嘿笑:「那我仇人可多了,特事辦待了六年,還活著的,誰不是仇人仇鬼遍天下?」


  「你想找我做什麼?」謝茂問。


  米粉一愣。


  「我腦子裡有一個念頭,就是來找你。我不知道……」


  他是在特事辦前線戰鬥多年的戰士,瞬間就醒悟了過來,「老大,你快走!我被拘魂了!我一定是被驅使過來……不管是誰,肯定沒安好心,你快走!」


  「被人役使過的鬼混無法投胎。」


  謝茂拿出一本小小的冊子,看起來就跟房屋設計出的效果圖似的,「你以後跟著我吧。」


  米粉錯愕地問:「你能把我收回來?」


  「只要你願意。」謝茂指了指冊子。


  米粉自認也是特事辦的老員工了,對玄學界的各種常識非常了解。


  他知道這是個人鬼共存的世界,並不是所有的鬼魂都會去投胎,也不是所有的鬼魂都有錢財資格去投胎,很多鬼魂都在人界的另一面——鬼界里混日子。為了享受人間血食,一些老鬼會選擇接受人類的役使和供養,替人辦事,而一旦插手了人界的因果,這個鬼魂就再也不能投胎了。


  修行人一般也不會強行拘魂攝鬼,一旦失敗,反噬非常可怕,後果也很嚴重。


  然而,有能力強行拘魂的,通常都是很厲害的大修。


  因為新鬼很脆弱,一個不小心就拘死了,熬成了老鬼又極難對付。


  米粉渾渾噩噩新死之時就被拘了魂,被驅使來尋找謝茂,背後操縱他的必然是個高手——拘新鬼甚至比拘老鬼還難。被強行拘魂的小鬼就像是被捆綁的奴隸,主人不放很難逃脫。


  現在謝茂輕輕鬆鬆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地說,你以後跟著我吧?米粉豈能不驚訝?

  「願意願意!」米粉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至心誠於心,殷殷無疾走。虔者伏首,不馴者——見朕亦低頭。」


  謝茂以未來古音念出攝魂咒,米粉身上突然顯現出一條胳膊粗的赤紅大蟒,正瘋狂地在米粉身上纏繞絞殺,鬼魂狀態的米粉不知痛苦,只獃獃地看著身上的蟒蛇。


  謝茂念出的咒文卻似一個個大印,次第落在赤紅大蟒的身上,蟒蛇一點點被燒焦,甚至冒出一股焦香,沒多久就被徹底煮熟了,啪嗒掉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一個穿著藏藍色唐裝的年輕男人從虛空中掉落,和燒熟的大蛇一起啪嗒墜地。


  他掉下的同時,額頭猛地磕在地上。


  正應了謝茂的咒文,不馴者見朕亦低頭。


  「妖族。」謝茂驚訝極了。


  在未來謝茂所在的時代,妖族也還存在,不過,存在的方式比較憋屈。


  眾所周知,古地球人,尤其是華夏國的古地球人,對吃有著非同一般的愛好。


  上古時期的人類就開始吃遍全天下,山海經里記載的怪物除了描寫人家長得什麼樣,有什麼特性,多半還會補一個吃了有什麼效果。自從新古時代末期,幾位修真界的祖師爺橫空出世之後,原本偷偷摸摸活著,偶爾還下山跟人類談個戀愛的妖族就遭了殃了,短短三千年時間,妖族基本上就被吃光了!


  後來已經能飛天遁地的人們發現,這麼吃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全吃光了,以後就沒了呀!


  就有了妖族保護協會,妖族保護法,還有專門的機構人工繁殖妖族……


  新古時代這種還能在人類社會裡搞事情,敢和人類別苗頭的野生妖族,謝茂從未見過,對此甚為驚奇:「你是蟒族的?」


  「你才是蟒族,你全家都是蟒族!」


  額頭黏在地上爬不起的唐裝男子額頭冒出兩個小角,「老子是龍!龍!龍!」


  謝茂沒有見過龍。


  龍族是妖族中最倒霉的一個種族,天生□□又脾氣暴躁,自認為是神獸瑞獸,對人類修士指手畫腳極其囂張,還曾經鬧出過□□人族的事情,偏偏味道非常好。幾大瑞獸之中,麒麟、鳳凰等等都在妖族保護法的庇護下活得好好的,只有龍族在保護法出台前五百年就被吃絕種了。


  ——古地球人除了不吃人,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就沒他們不吃的。


  華夏人自詡龍的傳人,在修真者沒能成道之前,龍作為傳說中的瑞獸,在華夏國非常吃得開。


  「你既然是龍,為何受人役使?」謝茂問。


  這暴躁的龍掙扎了半天,始終不能抬頭,崩潰地拍地:「這是什麼咒法!」


  高級拘役咒自改版本。謝茂在未來大學所學的咒法,都是集古今大成的精粹版本,相比起歷史長河中敝掃自珍的古地球人,新古時代末期的各位祖師爺都非常具有共享精神,修真文明才能高歌猛進。


  謝茂之所以能在這間小宿舍里控制住一條龍,儀仗的不是他才修行幾日的修為。


  而是他進門時就種在角落裡的一棵搖曳清輝樹種子。


  搖曳清輝樹是絕好的封禁植物,根系覆蓋的範圍內,樹主就是唯一的主宰。謝茂念咒實際上藉助的就是這棵寶樹的能力。如今謝茂解了米粉身上的禁錮,又制服了一條龍,搖曳清輝樹力量已近枯竭。


  妖族保護法只保護對人無害的妖族。


  謝茂將攝取米粉的小冊子翻了一頁,問那條暴躁的龍:「你可以選擇受我役使,或者……」


  一句話沒說完,卧室里滾出來一個毛絨絨的糰子,一骨碌到了唐裝男子身邊。它似是醉態可鞠地舒展四肢,弓起背,嚶嚶小聲叫著,似是撒嬌。


  暴躁的龍驚恐地想要逃竄,毛絨絨已覆蓋在它的頭頂,一瞬間膨脹數十倍,將它裹了起來。


  米粉目瞪口呆地看著。


  謝茂也頭疼地捂住了太陽穴。


  下一秒,毛絨絨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大小,就像是女孩兒的包包掛件,巴掌大一隻。


  地上的「龍」已經徹底消失了。


  「老、老大……」


  米粉不可思議地問,「它……它把人吃了?」


  「龍。」


  謝茂回想起那兩個小小的角,心中遺憾極了。


  古籍里記載著龍肉如何鮮美,如何炮製好吃,然而,他所在的時代,龍已經被吃絕種了。


  好不容易遇上個不長眼的龍妖找上門來,他正想著這貨要是不識時務,不肯投降,他還能帶著小衣吃一回龍肉……結果被這麼個賣萌的貨吃了!

  毛絨絨嘰嘰叫著,拚命蹭他的腿,只差沒在地上滾兩圈亮肚皮了。


  能吃兩界渾沌的異獸,吃個龍……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


  謝茂將毛絨絨揣進袖子里,攤開攝靈圖冊:「你先進來吧,外邊不知道什麼情況了。我得出去看看。」妖族都出現了,謝茂很擔心衣飛石那一雙能殺鬼的眼睛也擋不住。


  米粉剛做了鬼,對於把自己送進二維世界的操作還不甚熟練,謝茂教了他一會兒,他才順利鑽進攝靈圖冊。地上就留下一條還帶著焦香的蟒蛇屍體。


  這條蟒蛇是那條龍用以拘役米粉鬼魂的禁靈,是真實存在的。


  謝茂看了看,發現天生靈物,肉質非常不錯。


  很適合給小衣築基前調養身體,不過,具體怎麼做才好吃,嗯,叫小衣自己烤著吃,想來也不錯。謝茂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順手把幾十斤重的蟒蛇屍體丟進了隨身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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