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鄉村天王(55)
警察封鎖了蟲草的死亡現場, 謝茂和常燕飛居然都沒想起向上級彙報情況。
直到齊秋嫻一個電話打到謝茂手機上,謝茂才極其不理解地問:「咱們能不能找個正常的辦公場所,不用混酒吧街?」又不是去境外執行秘密任務, 自家地盤還不能有個辦公室了?
「頤和茶莊。」齊秋嫻掛斷電話。
下一秒,常燕飛的電話也響了,同樣被通知前往頤和茶莊集合。
剛收了小弟的謝茂往車後排坐下, 常燕飛鑽進駕駛座又鑽了出來,尷尬地說:「我沒駕照。」他十二歲就在深山閉關,去年冬至才出關,不可能有駕駛執照。
謝茂起身和他換了位置,心想, 我小衣也沒有駕照, 天天飈車, 不行,忙完儘早讓他考一個。
上了車之後, 調好導航。
此時,半夜兩點半, 路上只有空蕩蕩來去的計程車, 和始終堅守崗位的紅綠燈在運行。
米粉坐在副駕座上,不住回頭,想看坐在後排的常燕飛。頂級修二代啊!傳說中的人物。常燕飛安靜地坐著, 雙瞳沒有焦距, 整個人在放空——閻羅幻陣的解法和蟲草的死亡, 給他的衝擊不小。
把車速控制在八十邁的謝茂很悠閑, 連通車載藍牙,給衣飛石打電話。
「小衣。」
【是,先生,您吩咐。】電話那一頭,衣飛石聲音略低,有風聲從話筒吹入。
「不方便?」
【方便。】任何時候都方便。
「情況怎麼樣?」
【……她一直在休息。我在門外。】
謝茂聽出來了,衣飛石有點尷尬。他和宿貞又不怎麼熟,宿貞在家中「休息」,大半夜的,他總不能爬進去騷擾,只能遠遠地在門外守著。不過,這時候還能在家睡著,這位宿夫人心肝也是夠大的。
「你找地方休息一會兒,讓岳雲盯著。你是肉體凡胎,他不會累。」謝茂隨口差遣。
【我知道了,先生。】
謝茂給衣飛石打電話也沒什麼要緊事交代。
不過是剛才常燕飛說沒駕照,他想起了衣飛石,突然之間,心裡就生出了一些離愁別緒。
來到新古時代之後,他和衣飛石還沒有分開過。離開不到一個小時,就覺得身邊空落落的,不習慣倒也不至於,就是想念。明明在謝朝也沒這麼黏糊。——難道是經歷了一次死別,更知道珍惜了?
謝茂不是話嘮,沒什麼好說的,又不想掛電話。哪怕連衣飛石的呼吸都聽不見,還是不想掛斷。
只要知道在電話另一頭,衣飛石正認真聽著他下一句話,謝茂就覺得很好。
「冷不冷?」
【不冷。我回車裡了。】
謝茂很滿意。剛才能聽見話筒吹入的風聲,這會兒已經沒有了。可見衣飛石很聽話。他叫衣飛石找地方待著休息,衣飛石就回了車上,讓岳雲負責盯梢去了。
長久的沉默保持著,謝茂很安心地路過了七八個路口,聽見衣飛石問:【您還順利么?】
集體出任務,還有機會開這麼長時間的小差,一直掛著電話不離線?衣飛石所在的時代雖然沒有電話,他也知道被分派任務的一線戰士絕不能和外人輕易接觸,是為了保證任務的機密性。
「不太順利。臨時集合點出了意外,我現在趕往另外一個集合點。」謝茂隨□□代。
常燕飛原本正在放空,聞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就這麼說了?保密意識呢?!
他上崗之前還去培訓了一個月,背了一大堆條例,怎麼這個應該比他正規的老員工辦事這麼隨意?突然對這個組織好失望!各種嚴謹規範高大上的感覺都消失了!草台班子即視感!
衣飛石比謝茂還嚴謹一點,沒有繼續問,只輕聲說:【您注意安全。】
車載音響把衣飛石的聲音釋放出來,帶著一點兒失真的低柔,配合著他極其恭敬虔誠溫馴的口吻,彷彿人就在身畔。謝茂眉梢眼角都放鬆了下來,輕「嗯」一聲:「我知道。」
【宿主,今日秀恩愛日常已完成1/5,再接再厲哦!】
【宿主,今日秀恩愛日常已完成2/5,再接再厲哦!】
……
衣飛石一邊和謝茂打電話,系統就在他腦內瘋狂刷屏。
所謂秀恩愛,當然是要在人前膩歪,狂撒狗糧,虐哭單身狗,才能算完成任務。
打個電話而已,怎麼就秀恩愛了?衣飛石看了看蹲在宿貞小別墅院門柱子上喝啤酒吃炸雞的岳雲,隔著那麼遠,這肯定不能算「秀」了吧?
【請宿主知悉。】
【宿主的攻略對象謝茂,目前正開著車載藍牙與宿主通話。】
【謝茂車上另有一人一鬼,全程見證宿主和攻略對象完成了本日的秀恩愛日常。】
「……」衣飛石無語。
敢情他這邊沒有秀恩愛,謝茂那邊秀了也算數?這到底是誰的系統?
【宿主與攻略對象完成日常任務已超過一百次,建議宿主立刻開啟主線任務。】
每天五個秀恩愛日常,哪怕衣飛石沒有主動去做,謝茂那麼愛膩歪,任務總會自動超額完成。
從系統在衣飛石腦子裡出聲蹦達到現在,日常任務早已被完成了超過一百次,系統前幾天就開始不厭其煩地對著衣飛石賣安利,要他開啟本世界的主線任務。
系統給的任務是,尋找與自己合法結婚並公告天下之人,獲取大眾祝福一萬萬次。
日常任務做得再多,系統也只給了一些諸如《龍陽十八式》、《如何勾搭暴君男友》、《你本來就很帥》……之類的垃圾營銷書籍。
然而,衣飛石比謝茂還要意志堅定。
任務,是不可能做的,主線任務不可能去做,秀恩愛也不會主動去做。
不管系統怎麼威逼利誘,衣飛石既不關心它給的好處,也不害怕它的種種威脅。
他的態度由始至終只有一個,臣不謀君。
系統又開始瘋狂地絮叨刷屏。
衣飛石熟練地一心二用,把腦子裡的系統屏蔽到角落裡,認真聽著電話另一頭謝茂的聲音。
謝茂沒有說話,電話那一頭,只有輕微的汽車行駛在路上的聲響。
啪——
一聲清脆又沉悶的碎響。
謝茂把穩方向盤,車輛已經自動進入防抱死模式。
所幸車速不快,路面寬敞,謝茂也沒有胡亂打方向踩剎車,車在第三道上有驚無險地停下。
【先生?車胎爆了?】衣飛石急切地問。
「沒事兒,已經停穩了。先掛了。」謝茂掛斷電話,打開車門下來。
一輛京市極其少見的重型機車呼嘯著甩到了車頭前,騎士戴著頭盔,手持□□,身上穿的居然是一身輕飄飄的唐裝。這大冬天的,穿著綿綢唐裝,看上去比穿著卡通棉服的常燕飛還不正常。
謝茂對著這種奇服曠世的作風比較過敏,常燕飛抱著黑貓吐槽:「京市禁摩,六環以內全天候禁止摩托車騎行。你還帶著管制器械,我報警抓你啊!」
「傻逼。」機車上的唐裝男子翻了個白眼。
他將□□掛在機車上,拿出一根竹笛,突然開始吹曲。
架勢搞得這麼十足,謝茂眼前一亮。新古時代一度曾有天魔音風行於世,據傳能勾人魂魄,使人神魂顛倒,可惜鬧得太厲害被滅了道統,只在史上記載中留下隻言片語,讓後人遐思無限。
——哪曉得這人一口真氣吐出,竹笛中飛出來的,全都是令人煩躁的破音。
笛聲時高時低,偶然帶著嘈錯聲,爛得讓人想打死他。
常燕飛懷裡的黑貓渾身軟毛炸起,發出惡狠狠地嗥叫,米粉是純靈體,身體竟然隨著音波的高低起伏撕扯變形,眼竅淌出不存在的血來!
謝茂立刻取出攝靈圖冊:「回來!」
那一瞬間,不止米粉飛入了攝靈圖冊,方圓半里之內,所有能聽見笛聲的鬼魂,全都爭先恐後地朝著那一本攝靈圖冊洶湧奔來。
謝茂的攝靈圖冊容量不算特別大。
——他一個文職人員,又不靠役鬼吃飯,不可能持有大容量生死簿。
這會兒不得不拚命翻頁,一頁圖冊裝滿之後,立刻展開下一頁,鬼氣森森湧入。
「你站著看戲挺開心?」謝茂猛地一腳把常燕飛掃了出去。
常燕飛抬手就是六張驚雷符疾射而出,夜空中電光連閃,手持竹笛的唐裝男人急速後撤,一盞青燈自腦後升起,罩在頭頂,常燕飛再扔好幾張雷符,青燈微光一閃,都給閃沒了。
那吹笛的男人似乎還分心嘲笑了他一下,原本簡陋的笛聲顯得更潦草無章。
常燕飛好氣!
這破燈不過黃級下品,要不是他七件法器剛被謝茂燒焦了,件件都能秒了這破燈!
「沒法器你還不會打架了?」謝茂冷笑一聲,桃木劍擲出。
常燕飛一個鷂子翻身將劍迎入手中,正想替自己辯解一句,握著木劍的右腕險些脫臼!
原本應該輕飄飄的木劍,猛地一入手,竟然沉得不可思議!
這不是桃木本身的重量。
劍上的重量來自於春日第一縷驚雷,能夠喚醒被冰凍的大地,使天地復甦的破雪春雷。
這是一柄雷擊木劍。謝茂帶著它在各個原始星域中,等候每一個春天來臨的第一道春雷,雷電灌入劍身,淬去雜質,貯藏精華,這是帶著勃然生機的雷法,能夠終結天地間最凄冷的肅殺。
不是法器,更勝法器。
常家以符術聞名天下,然而,符術也分很多種,常燕飛主修的正是雷法。
得了謝茂這一劍相助,他口中念叨著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突進一劍斬落。
唐裝男子頭頂罩著的青燈竟似被劃開兩道光影,光在上,影在下,中間瘋狂閃爍著一道人腰粗的電光,不等唐裝男子反應,那一道可怖的電光已轟地砸上了他的胸口。
常燕飛也並非浪得虛名,緊跟著十二張驚雷符疾射,悶雷不住炸響。
唐裝男子尖叫說:「常家!」
桃木劍啪地抽在他臉上,常燕飛居高臨下盯著他:「常家招你惹你了?」
「我姓焦。」
笛聲停止之後,逃難一般湧入攝靈圖冊的鬼魂一鬨而散。
謝茂走近時,恰好看見常燕飛遲疑地收回劍,看著地上被炸得焦黑的唐裝男人。
「債主?」謝茂問。
常燕飛搖頭。
「親家?」
常燕飛尷尬地點頭。
確認地上的焦某人沒有再爬起來作妖的能力之後,謝茂回到車前,看著爆掉的輪胎,思考片刻之後,拿出手機搜索「爆胎之後怎麼辦」。未來時代,懸浮車已經沒有輪胎了,謝茂沒處理過爆胎問題。
照著千度經驗,謝茂找到車裡的備用胎和換胎工具,利索地把爆掉的前胎換好。
常燕飛回來,小聲彙報:「我給他叫了救護車。」
謝茂從隨身空間里取清潔符洗手,二人重新上車,繼續往頤和茶莊行駛。
「他是來阻止我們去執行集合任務,我就這麼把他放走了,是不是得向上級寫報告?」常燕飛坐在副駕座,詢問老司機。
可惜,老司機套了個新瓤兒,謝新瓤兒還裝大尾巴狼:「你上級是誰?」
「我向丁主任直接負責。」常燕飛說。
「丁主任在這裡嗎?」
「不在。」
「那你給他寫報告?」
「……」
常燕飛看著一路上路過的紅綠燈,等紅燈時,他向謝茂解釋說:「百年前,河陰焦家也是隱世大族。隱修通常不出世,焦家……不一樣。抗戰時,焦家子弟紛紛下山,十去九不回。戰爭勝利時,焦家已從大族淪為小族,道統與鎮族重寶都失落了。」
謝茂知道那一場戰爭。那是新古時代後期最慘烈的一場反侵略戰爭,華夏人勝利了。
不少隱修會在戰亂時入世應劫,可是,像焦家這樣弄到道統和鎮派法寶都丟了的情況,那就不是計劃中的應劫,而是真正悲天憫人,誓願拯救蒼生了。
如果常燕飛沒有撒謊,就沖著焦家先輩的犧牲,常燕飛今天放人也是無可厚非。
先人餘蔭,庇護後人。
「後來,出了點事,焦家舉家遷出海外,一直和國內不大對付。」常燕飛含糊地說。
「什麼事。」
「有一段時間,國內不許修行。」
「嗯。」
謝茂明白了。常燕飛所說的那一段時間,和容家犯神經病的那段時間重疊。
真正的隱修大族,都有屬於自己的地盤,能夠在紛擾中完美隱形,甚至有大族將整塊族地打包飛去南海,前些年才搬回來。普通修行人則倒了大霉,被容家一樣的神經病逼著還俗娶妻破戒,很多人都被迫壞了修行。
焦家原本也是大族,失去道統傳承和鎮族重寶之後,瞬間跌出了隱修世家的行列。
所以,他們當時的遭遇和普通修行人一樣難受,只能選擇離開。
「他們這些年一直找事兒?」謝茂問。
常燕飛搖頭:「我一直在閉關,不大清楚。」突然醒悟過來,「你不知道嗎?」
謝茂將車停在了頤和園西近的某個建筑前,回頭沖常燕飛笑了笑,依然裝大尾巴狼:「我可不知道他們姓焦。」
常燕飛跟他一起找門進去,還忍不住問:「我真不用寫報告?」
頤和茶莊里,燈火通明。
門口停車場里塞滿了車,謝茂仔細看了一眼,停了不少特殊牌照的車輛,哨位上站著荷槍實彈的武裝特警,拉線查驗身份。
謝茂不知道正確程序是什麼,米粉被竹笛所傷,正在攝靈圖冊中昏睡。
正在他放慢腳步尋找參照範本時,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齊秋嫻。齊媽。她穿著利落的作戰服,身帶槍套,出門就向謝茂招手:「這邊。」
齊秋嫻把兩個通行證給謝茂與常燕飛,通過了特警的檢查,順利進門。
她有些詫異於二人的狀態。謝茂在特事辦時就囂張得氣人,常燕飛剛進組織不久,骨子裡也帶著頂級修二代的目下無塵,所以,特事辦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二人碰頭,齊秋嫻負責管著謝茂,丁儀負責常燕飛,除非必要,這倆王不見王。
今天緊急任務讓二人一起,主要是因為情況時機都很特殊。
特事辦里除了主食組的作戰員,其他部門,尤其技術支持部門的成員,基本上都和隱修世家沾親帶故。這種古老傳統的世家,對春節團圓非常看重,小輩都要趕回去給老人家拜年,哪怕拜師學藝的小弟子也要去給祖師磕頭,所以……特事辦嚴重缺人。
宿貞突然發飆搞事,搞容策問題不大,禍害到容二老爺身上,頓時就踩了紅線。
特事辦不得不緊急響應,京市輪值的人員全部到崗,連京市附近三小時能趕到的在職成員,也都紛紛收到消息立刻復崗。謝茂是特事辦最優秀的作戰指揮官,常燕飛則是離得最近的一線戰鬥修士,兩人都被緊急召回。
現在常燕飛小姑娘似的跟在謝茂身後,半點倨傲之氣也無,看著就挺詭異。
步入會議廳之前,齊秋嫻含笑給常燕飛推了門,把謝茂堵在了門外:「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能做什麼?我做了什麼也不能告訴你呀。
「你先告訴我。」齊秋嫻口吻中帶著一點心累的絕望,「丁儀和常宿義都來了。」
謝茂知道特事辦共有三位主席,齊秋嫻曾經告訴過他,出賣他做餌的決定是組織共同決定,三票之中,她只佔其中一票,無能為力。常燕飛也說他直接向丁主任負責。
這會兒齊秋嫻提起的兩個名字,應該就是特事辦的另外兩位主管。
丁儀。常宿義。
一個是常燕飛的上司,一個看名字就和常燕飛沾親帶故。
難怪齊秋嫻堵著他問情況。
這是深怕他把常燕飛得罪慘了,進門會被另外兩位主管領導懟飛起?
「是嗎?我去給兩位請安。」謝茂嘴角勾起冷笑,他倒是想看看,這兩個投票決定把他丟給吸血鬼殺手謀殺數次的「領導」,究竟長著哪一副嘴臉。
砰一聲。
謝茂推門而入。
會議廳里不少特事辦緊急集合的成員,沒負傷的三三倆倆圍在一起,有的在卜卦,有的在玩羅盤,看上去都挺忙。還有不少受了傷的,灰頭土臉地靠在擔架上,補品組幫著療傷敷藥。
另外有幾位看上去比較核心的成員,都圍坐在中心的圓桌邊上。
常燕飛就站在旁邊,似乎有些不大耐煩地說著話。他在謝茂跟前老實,那是因為打輸了,對著別人就沒那麼好脾氣,頂級修二代身份不是說假的。
和正常行政單位不同,特事辦中有太多隱世家族成員,整個組織的運作都帶著古今雜糅的風格。
所有人都朝著門口望去。
見謝茂不客氣地掀門進來,大部分人都很平靜地露出一個「哦」的表情,繼續干自己的事。老大掀門拍桌子,很稀奇嗎?他沒喝著可樂翻著白眼扭著屁股進來,就很老實了。
小部分人一躍而起,紛紛上前打招呼:「老大!」
「老大!是老大!」
「……老大你真的回來了?他們說你是假退役,我還以為他們騙我!」
一個圓臉小虎牙的年輕男孩沖了過來,結結巴巴地說:「老、老大,我是、是粢飯糰,主、主、主食組、組聯、聯絡——員。」他立正敬了個軍禮,眼睛眨巴眨巴,有點泛紅。
失去了老大的主食組,就像失怙的孤兒,在特事辦的日子極其不好過。
粢飯糰是謝茂「退役」之後才進的新人,短短半年時間,他的前輩們就犧牲了近二十人。
他沒見過老大。
他只見過長輩們嘆息著懷念老大還在的時光。
前不久,主食組內最大的茂吹米粉戰死,一直被米粉照顧的粢飯糰很傷心。
……我欠米粉大哥三千塊錢還沒還呢。他怎麼就死了呢?
今天終於見到了囂張回歸的謝茂,粢飯糰衝過來喊了一聲老大,眼眶就紅了。
老大,你怎麼不早一點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