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鄉村天王(96)
作為還未踏入修真大門的普通人, 衣飛石從未感覺過魂魄離體的滋味。
對他來說, 靈魂出竅的感覺就像是在做夢。失去了五感,靈魂飄在寒冷的風中,一切都顯得那麼地不切實際和遲鈍, 又特別地輕, 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飛躍一座高樓。
思緒也很狹窄和偏執,什麼都想不了, 只剩下一個念頭:跟著先生。緊緊跟著, 不要跟丟了。
他看不見謝茂的身影, 低頭只能看見謝茂輕盈掠去的雙腳。
他覺得謝茂快速移動的動作特別好看, 行止間充滿了力量、自信,瀟洒如風。就像是偷偷藏著某件寶物的少年, 衣飛石不動聲色地欣賞著眼前「獨屬」於自己的美景,他下意識地去追尋謝茂的步伐,一邊暗示自己絕不能跟丟了,一邊偷著樂。
不知道謝茂走了多遠, 衣飛石無心旁側風景, 直到謝茂主動停下腳步。
「小衣,你來帶路。」謝茂看著眼前蒼茫大海, 失去了方向。
衣飛石抬頭才發現自己已經飄在茫茫大海之中,四面八方都是無邊無盡的海水,若非空中有烈日懸空, 根本沒有參照物可以判斷方向。
謝茂讓他尋找, 顯然是要憑藉他與容舜的血緣定位。
衣飛石信任謝茂的判斷絕不會錯, 他心中確實也有某種隱隱約約的知覺,告訴他前方某個地方有什麼東西,和他存在著某些冥冥之中的關聯。可是,這種感覺讓他很懵逼。
「我不知道。」衣飛石手指在西北與西南方晃了幾次,「兩邊都……好像有東西。」
「那一邊更強烈?」謝茂問。
衣飛石很難形容那種感覺。似乎都一樣。
「沒關係,你隨便找一個方向。我們一個個看,無非多走一趟。」謝茂說。
衣飛石沒有問如果找錯了是什麼下場。也許就是感覺錯了,也許……海族設置了陷阱?
一望無際的海洋讓衣飛石覺得自身無比地渺小。他曾帶著兵馬征服了沙漠,可他從未征服海洋。海洋,太陌生了。
靈魂狀態的衣飛石感覺不到冷暖,足尖飄在海水上,沒有一點兒被沾濕。
他走得很快。
人魂日行三萬里,輕輕一跨步,就是大片海域。
太陽從身後移到了身前,彷彿就要掉進海里。天,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黯了下來。
衣飛石看著腳底下黑洞洞深不見底的海洋,說:「在下面。」
「入水。」
謝茂拽住衣飛石的手,帶著他一頭扎進水中。
水中強大的浮力讓衣飛石几次都不自覺上浮,倘若沒有謝茂拽著他,他不可能順利入水。
二人手牽手一直往海洋深處下潛,衣飛石難以想象,原來水底竟然可以這麼深,簡直深不可測。
深到某種程度之後,浮力就不再讓衣飛石往上飄。海洋深處越來越黑,不過,靈魂狀態下,視物用的器官也不是眼睛,衣飛石依然能看清海底的每一處細節。海洋之中各種千奇百怪的生物,直接從衣飛石的魂體上越過,許多生物的怪異都超出了衣飛石的想象。
剛開始還能看見自身發出微弱光線的生物,到後來,這一絲來自海底生物自身的光也消失了。
沒有光,沒有活動的生物,整片海域一片死寂。
至今沒有人類能夠抵達這樣的深度。衣飛石如今所目睹的一切,都找不到任何人類存在的痕迹。
這一片汪洋彷彿將深海中的一切都隔絕在人類霸權之外——人類征服了高山,征服了天空,征服了月球和火星,可是,在海洋深處,這一片咸澀的黑暗世界,沒有留下半點人類存在的痕迹。
衣飛石曾經很習慣荒野不見人煙的景象。在謝朝,許多深山老林里,野獸都比人多。
在新世界生活一段時間后,他已經習慣了到處都是人的生活,習以為常。突然潛入深海之中,來到荒蕪一人的世界,居然還有點不習慣了。他想,如果人能在水底下呼吸……嗯,應該也沒人會在海水底下生活。
他帶著謝茂一直往下潛,一直到觸及了深海之地。
海底覆蓋著厚厚的沙礫,衣飛石找了一會兒,也不大明白了:「先生,在下面……」已經到底了,還怎麼去下面?
謝茂拉著他的手,二人在海底盤桓片刻,謝茂說:「確認在下面?」
衣飛石沉默片刻,肯定地說:「是。」
「下潛。」
就和剛才拽著衣飛石入水一樣,謝茂拉著衣飛石的手,帶著他一頭扎向厚厚的沙礫和岩層。
這把腦袋往水裡扎和往岩石層里扎,需要的心裡承受能力完全不同!也虧了衣飛石對謝茂盲目信任,謝茂拽著他往地底下撞,他就老老實實地一頭撞上去了。
事實證明,靈魂狀態下,撞水裡和撞岩石層的感覺也沒什麼太不一樣。
不過是剛入水的時候,被浮力撐得不住往上飄。剛進入岩石層時,被阻力撐得不住往上飄。
——都被謝茂緊緊拽住他的一隻手解決了。
岩石層沒有海洋那麼深,不到半里路,岩石層就消失了。
謝茂與衣飛石穿過岩層,進入了一個很奇妙的空間,煙與水共存,水流就像是稀稀疏疏充塞在天地間,另外一部分就是乳白色的薄煙。這裡再不是自然生長的無文明狀態,四周有漂浮著的建築,建築之間還有規劃出的大小通路,院子里甚至還有豢養牲畜的圈欄。
衣飛石很快就把陌生世界的細節掃了一遍,心中策劃好路線,帶著謝茂迂迴往前。
「不在這裡。是更前面的地方……」衣飛石說。
謝茂沒有感覺到危險。
他調整了自己的目力層級,一連試了幾個閾值,終於看見了這個世界的「人類」。
煙水世界的局面大部分都是長得似是而非的「魚人」,一些魚頭人身,一些人頭魚身,還有一些和深海士兵一樣,前肢似鰭,後肢有蹼,各種奇形怪狀直立行走的魚怪。
「他們看不見我們。」謝茂說。
就和普通世界的人看不見鬼魂一樣,這個世界的魚人也看不見鬼魂。
鬼之所以能看見人類,是因為鬼死之前曾經為人。如今變成靈魂狀態看不見魚人也是這個道理,人類世界與魚人世界的能量環境不一樣,除非像謝茂這樣能夠調整目力,否則就不能察覺生活在另一個次元的魚人。
「他們?」衣飛石根本就沒看見人。
「你就當他們是沒越界的鬼。」謝茂指著前方,「不用迂迴躲避,走直線。」
「是。」
衣飛石帶著謝茂朝著目的地直奔。
這似乎是一座邊境小鎮,謝茂能看見深海士兵駐紮的營房,還有它們的怪魚坐騎。
在小鎮上並未停留多久,衣飛石就帶著他從一條長橋直趨郊外。所謂郊外,沒有荒草野田,就是大片大片茫茫無際的煙水混合物,地上覆蓋著成片的海水,腥澀無比。有魚人在水中捕撈。
謝茂對此並不稀奇。
魚人是水生生物,人類是陸生生物。魚人吃各種魚蝦貝類,和人類吃五禽六畜沒什麼不同。
——就和不是人人都會打獵一樣,也不是所有魚人都會捕魚。
一個魚人笨拙地撲騰下水,在水裡遊了半天,爬起來雙手空空如也。旁邊它的老師或是長輩,憤怒地訓斥它:「大碗,你會餓死的!你找不到伴侶,只能在水裡找只水母,在它的口器里摩擦摩擦!」
感謝偉大的未來修真文明,魂體狀態下,翻譯固件也能正常使用。
衣飛石看不見也聽不見,他飛掠的身形宛如一道驚鴻,輕飄飄地落在了河岸邊。
就在那兩隻正在捕撈教學的魚人身旁。
叫「大碗」的魚人翻了個白眼,說:「你會捕魚,你不會餓死,你找到伴侶了嗎?」
長輩魚人被噎了個啞口無言。
「大碗」爬上它們的小船,渾身海水滴滴答答淌下,它看著迷茫的煙水,眼神里毫無希望。
「我們是賤民。賤民沒有伴侶,只能族群內部繁殖。想想可怕的魯塔依瑪,她鋒利的口器、冷酷的雙鰭!——我寧願找只水母摩擦摩擦!」大碗悲傷地說。
「做人是要有希望的!你去過『梅塔深處的奇迹地』嗎?」長輩魚人問。
「去過呀。」大碗眼中有明亮的東西閃爍,很快又化為更加深邃的絕望,「我小時候就去過了。」
「多麼美麗的靈魂呀!難道你不想要擁有嗎?」長輩魚人問。
「多麼倔強的靈魂啊!」大碗深深嘆息,「他的美麗,誰都無法征服。」
……
衣飛石很奇怪:「先生?」怎麼不走了?
「我聽見兩隻魚人說,他們曾經在某個地方,見過人類的靈魂。」謝茂簡單和衣飛石描述了一下,小魚人說他「小時候」就去看過了,可想而知,那不可能是容舜。容舜才來了頂多一天。
「阿舜可能和他關在一起?或者……」衣飛石比較遲疑,沒有說出后一個猜測。
「去看看就知道了。」
衣飛石循著血緣的指引,繼續往前走。
二人越過河岸,走過大片水域,有河谷出現在面前。
這會兒衣飛石已經習慣了遇水涉水,遇牆穿牆,一頭照著山丘撞了過去,直接進入河谷腹地。
衣飛石見過屍橫遍野的沙場,許多人看照片就會圖的場景,他都稀鬆見慣覺得尋常。河谷內的一切,依然讓他有一種乍見的輕微不適感。
空中密密麻麻地漂浮著被魂沙包裹的靈魂,這些靈魂就像是一個個蟬蛹,被包得嚴嚴實實。
所有靈魂都在魂沙中窒息地掙扎。屈服的靈魂被平移到河谷邊緣,魂沙撕開,靈魂投入水中某個魚人的身體,下場通常都很慘烈——魚人的身體十有八九會崩裂,化為齏粉。靈魂又重新恢復了被魂沙覆蓋的狀態,回到河谷之中,排著隊,繼續等待投入皮囊。
——衣飛石看不見河谷中的魚人皮囊,他只能看見被魂沙覆蓋的靈魂,越發覺得詭異。
「他們捕捉了這麼多人類靈魂。」因為看不見河谷中的魚人,衣飛石就看不懂河谷中靈魂一次次來回折騰的意義,這讓他認為是深海怪物對人類靈魂的馴服和折磨,心中生起怒意。
謝茂也對被捕捉的人類靈魂數量略覺驚訝。
根據上回深海士兵在泰晤士河攻擊人類的經驗,他判斷被捕捉的人類大概只有幾十人,這一片河谷上被魂沙包裹的靈魂就有近三百個。這裡頂多只是一位海族貴族的領地,在貴族領地之上,也不止於這麼一個把人類靈魂包裝成海族伴侶的「加工點」。
海族究竟有多少的捕獵之門?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這群深海中的怪物每年會捕捉多少人類?
河谷中的一切,是謝茂臨行前未能預料的情景。
異類傷害人類,這是謝茂必然要插手的重大事件之一,問題在於,現在管還是以後再來?
他的靈魂在煙水世界中,顯出與衣飛石截然不同的光彩。有元嬰修為加持,他的靈魂是異常凝鍊的雍雍紫光,衣飛石的靈魂則是與常人無異的淡白色。
——其實,偶爾不經意地一瞥,謝茂能看見衣飛石的魂體上淡淡的金光。
不過,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應該是在煙水世界中才獨有的異景,並未懷疑衣飛石的來歷有問題。
也就是說,哪怕脫離了肉身,謝茂的魂體也並非沒有戰力。
只是,沒法使用隨身空間,他這會兒打起來就失去了後勤保障。衣飛石還有編織了翡翠玉絲的高級制服護體,肉身靈魂兩不損傷,他的靈魂這會兒就處於裸奔狀態,受傷了後果會很嚴重。
可如果現在不出手,憑他肉身目前的修為,想要進入煙水世界,根本上不可能。
一萬多米深的深海,二百多米厚的岩層,人類根本穿越不了。
這其實也沒得選擇了。
「你聽好,小衣。待會兒你跟我一起去救援,不要放開我的手。我讓你走的時候,你就拽著我,心裡默念要回你自己的身體。」謝茂信任衣飛石,這種重要的戰鬥中更是一絲半毫不能欺瞞,「我把命交給你了。我說走,才能走。必須馬上離開。」
衣飛石沒幹過心裡默念「要回自己身體」的事情,不過,謝茂鄭重囑託,他無比冷靜:「是。」
衣飛石看不見河谷中的魚人。
河谷中的魚人也看不見謝茂和衣飛石。
這是一次偷襲。
謝茂用海神印的殺滅符號殺死一隻守衛魚人,試圖用魂體撿起它的兵器。輕飄飄的匕首,握在手裡重逾千斤。他試了帶著匕首跑了三五米,順手就把匕首扔了——還不如畫符殺怪來得輕鬆!
他牽著衣飛石的手,二人正大光明地在場中亂跑,居然還悄無聲息地殺了七八個守衛魚人。
深海之地太安全了。
人類無法在水中生存,更無法抵達深海,魚人們只習慣偷襲人類,從不認為自己會被偷襲。
哪怕魚人內部也有戰爭,也絕不會有人前來河谷搗亂。
——這是最高貴的繁衍。
從前謝茂使用海魂印時,都要採用陣法等形式。
因為人類修行所得的真元力量,無法催動海魂印。陣法本身能驅用天地之力,如後來謝茂殺滅綠毛怪時所用的竹草,不止借用了天地本源之力,還用了竹草生長的力量。
他此時殺怪用的是魂力,魂力比真元更難養,少一點就得憑著漫長的歲月來彌補。
讓謝茂覺得驚訝的是,他在調用魂力的時候,這濕漉漉的被煙氣和水流混合的天地,居然給了他微妙的回應,他原本沒有軀體,魂體卻彷彿一個承載能量的器皿,滴滴答答地開始被灌注。
海魂印所使用的能量,就是從這煙與水中所汲取,因為他處於魂體狀態,汲取的速度快得驚人。
「小衣,看見我在虛空中畫符號的動作了嗎?照著畫。不用運氣行經,篤信我即可。」謝茂說。
和交給常燕飛的四張神秘符號一樣,謝茂沒法兒讓衣飛石速成專家級知識,但是,只要衣飛石信仰他,就可以借取他的力量。
衣飛石學習能力極強,畫符號的姿勢分毫不差。
謝茂順手將他畫好的符號推向身前的魚人,那魚人應聲而倒,悄無聲息。
衣飛石則感覺到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朝著自己湧來,身體成了某種器皿,滴滴答答承載著宛如實體的能量。
「你就這麼照著隨便畫,往哪兒甩都行——當然,我不行,你看得見的人類靈魂也不行。」
謝茂叮囑。
他並不需要衣飛石幫他偷襲魚人,衣飛石看不見,他一個個去引導,還不如自己動手快。
但是,這就像是個一個打怪升級的副本。只要衣飛石不斷釋放技能,煙水世界的奇特能量就會灌入衣飛石的身體。哪怕魂魄歸體之後,得到的力量只剩一半,或是三分之一,都足以讓衣飛石能力飛躍。
——這種力量對華夏道法沒什麼用,但是,衣飛石可以直接學習海魂印。
謝茂對海族法術沒什麼異見和歧視,都是基於世界本源理解的能量運用方式,小麥粉做出來的包子和麵包都具有營養,不同的不過是飲食習慣罷了。
衣飛石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刷技能升級,真以為情勢到了如此緊迫地地步——
符號隨便亂砸都是敵人,我和先生這是被包圍了啊!
他神色嚴肅冷峻,只認為自己多殺一個,謝茂身邊危險就少一些,手上動作越來越快。
「……你慢點。」謝茂體內積攢的力量也有限,這就像是一管藍得兩個人用,那個蹭自己藍條的傢伙還拚命放大招,眼看著藍條都要見底了,謝茂不得不出言阻止。
衣飛石看著他哭笑不得的表情,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會錯意了。
謝茂真正遇敵緊張的時候,不會是這種表情。
「嗯……我,慢一點。」衣飛石的手停頓了一下,目光飄到了別處。很久沒這麼尷尬了……
謝茂帶著衣飛石在河谷邊緣轉了一圈,把所有守衛魚人都放倒了。
就剩下河岸邊駐紮的將近三十人的深海士兵隊伍。這批深海士兵主要掌管靈魂投入皮囊的工作,也負責把投入失敗的靈魂重新覆蓋上魂沙,掛回河谷上空,重新排隊。戰鬥力比守衛魚人更強。
最重要的是,他們聚集在一個小碼頭上,不如各自分散的守衛魚人那麼容易各個擊破。
謝茂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打算放棄衣飛石這麼個強大戰力。
出發之前,他蹲在地上,畫了個碼頭的地形圖,指了指深海士兵的分佈範圍。
「這個,這個,還有這兩個,交給你。我會從這邊攻擊,殺掉這三個之後,驅趕這四個到你身邊。到時候聽我指示,我指哪兒,你打哪兒。」謝茂伸出左手尾指,「我畫符不會使用這個手指,你看尾指方向攻擊,明白嗎?」
「明白。」衣飛石確實看不見,不過,他信任謝茂,沒有一句廢話。
二人也沒有什麼準備倒數,彼此眼神一碰,謝茂吩咐:「上。」
兩道身影默契地飛撲而上。
碼頭上。
一道靈魂投入魚人皮囊,發出痛苦地悲嗥。
然而,它沒有立刻血肉崩裂,僅有肌膚淌出紫色的鮮血,眼角流出淚水。
在旁看守的魚人發出歡呼聲,幾個深海士兵一擁而上,用帶著倒刺的舌頭舔舐它身上的血漬,恭喜它,安撫它,讚美它。皮囊中的靈魂在哀嚎,受傷的皮囊也在嗚咽:「好疼,好疼,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你想繼續享受窒息的滋味嗎?剛剛哭著央求早一點被投入皮囊的靈魂是誰?」深海士兵十分溫柔地問。它口吻溫柔,話中的寒意卻讓人不寒而慄。
哭泣的魚人被「窒息」二字嚇著了,它抱著自己皮膚皸裂的身體,嗚嗚哭泣。
「你會痊癒的。你的伴侶會來接你回家,你們交|配,誕生子嗣,你就會成為高貴的海族。」
「去吧,去吧,快去等待你的伴侶吧。」
……
這一個小小的喜慶吸引了大部分深海士兵的目光,謝茂和衣飛石順利幹掉了計劃中的十一個深海士兵,外帶兩個不長腦子看熱鬧的。碼頭上僅有三十一名深海士兵,頓時減員近半!
驚動那群深海士兵的不是動靜,而是風中傳來的血腥味。
「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