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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鄉村天王(99)

  衣飛石剛出門不久, 謝茂就匆匆忙忙飛掠回來。


  「出事了, 馬上回去。」


  他臨行前曾給常燕飛留了四張海魂印符紙,常燕飛試驗效果,暗搓搓地用過一張。只剩下三張。


  根據能量運行機制來說,常燕飛本身無法驅使海族力量, 使用海魂印。他用符紙屬於土洋結合,用黃紙丹朱作為媒介, 借用了謝茂的力量。短時間裡把剩下三張海魂印符紙都用了,那必然就是出事了。


  ——常燕飛試功法用的是禁錮符。這回把兩張殺滅符和一張禁錮符全都用了。可見危急。


  靈魂飄得再快, 沒有衣飛石身上翡翠玉絲好使。謝茂拉住衣飛石的手, 衣飛石默念回自身軀殼,二人瞬間就來到了隨身空間。


  謝茂直接閃身回到現實世界,衣飛石還得乘坐飛梭回青玉簡空間。


  回到安全屋時,屋子裡一片狼藉,空無一人。謝茂起身察看現場, 這裡不止有海族出現的痕迹,還有人類熱|兵|器留下的彈痕與子彈殼,更多的, 居然是華夏道法對戰的水火痕迹。


  常燕飛一個人弄不出這種痕迹。有華夏修者入局!


  這原本也不該是多麼困難的局面, 無非是找到常燕飛和容舜等人, 尋機脫困。謝茂卻一反常態心亂如麻,這不是他自己對局面的判斷, 是天人感應示警。


  謝茂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種情緒了, 他鎮定下心神, 掐指卜算。


  未來修者很少卜算天機,竊天機者,今日得一分,明日必要數倍奉還。能讓謝茂不惜心魔代價卜算的事極少。今天天道示警,不得已掐指一算,更讓他皺眉的是,不說佔得明示,連凶吉都晦暗不明。


  「先生?」衣飛石從青玉簡空間出來,居然看見謝茂掐手指,比看見滿屋子狼藉還驚訝。


  「沒有情報。」


  謝茂摸出手機,給杭市的童畫撥電話,根本沒有信號。通訊居然斷了。


  他在混亂中找到做法連接容舜和衣飛石血緣時的法物灰燼,從攝靈圖冊中喚出米粉:「找人。」


  鬼魂在尋人找物的方面比什麼靈禽異獸都好使。


  容舜有指甲留下,且剛剛離開不久,米粉很容易找到痕迹。


  米粉已經上任給衣飛石做了一段時間靈靶,所謂靈靶,就是吸引衣飛石的目光,幫助衣飛石訓練鎖定靈體的能力。——他和衣飛石已經締結過契書,不會被衣飛石一眼瞪死。不過,他還是很害怕衣飛石的目光。萬一不小心給我瞪死了呢?

  被謝茂放出來之後,米粉就小炮彈似的飛了出去,三兩下就不見了蹤跡。


  在魂體狀態下飄了兩天一夜,突然穿上肉身,衣飛石還有點不習慣,出門差點撞上牆。幸好他自己反應迅速,在牆腳剎了一腳,謝茂也緊緊拽住了他——只差一點,鼻子就塌了。


  這種慌亂的時刻,謝茂原本不想笑。只是看著衣飛石剎在古舊磚牆前的表情,實在忍俊不禁。


  「嗯?」謝茂示意衣飛石,你逗不逗?

  「……不太習慣。」反正最近經常在陛下跟前失態,衣飛石破罐子破摔了。


  二人正在混亂中一點兒獨處的小溫馨,就聽見屋內傳來激烈地打鬥聲。


  衣飛石迅速攀至窗邊,透過玻璃窗往裡觀察。這間屋子是廚房,一個手拿麵包刀的女人正在瘋狂砍殺屋子裡的幾個孩子,年紀最小的嬰兒已經被剁下半個腦袋趴在料理台上,八九歲的男孩兒胳膊和雙手受傷,滿身是血,還護著身邊大約三四歲的妹妹,一邊焦急地喊媽媽,一邊躲避媽媽的砍殺。


  衣飛石兜里還揣著一沓硬幣,瞬間破窗射入,敲在女人持刀的神門穴上。


  下一秒,衣飛石已躍入屋中,將倉惶逃竄的兩個孩子護在身後。


  這傷害自己孩子的女人雙眼冰涼沒有一絲感情,她從刀架上拿了另外一把更鋒利的切肉刀,毫無畏懼地朝著衣飛石走來——目標依然是自己的兩個孩子。


  這種瘋狂讓衣飛石無法理解。難道是大婦來找外室孽子復仇?可孩子不是叫她「媽媽」嗎?


  如今不是敵我難解不死不休的戰場,衣飛石不大願意做在孩子面前殺了母親的慘事。細看女人雙眼發直,倒像是犯了癔症,他仗著體術修為空手入白刃,奪下切肉刀之後,輕輕用指甲在這瘋女人的人中處點了一下——


  「沒用。」謝茂跟著進來,手持一根剛繪好恢復符號的天地樹,在女人手上戳了一下。


  謝茂與常燕飛、容舜三人在戴高樂機場遇襲時,衣飛石在隨身空間,並未遇見過被陰影感染的怪物,他不清楚這女人為什麼發瘋,謝茂太清楚了。


  將女人恢復正常之後,不到半分鐘,就聽見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海族的陰影把她變成了怪物,怪物殺害了她最小的孩子,她只會認為兇手是她自己。


  整個街區家家戶戶都是混亂的戰場,海族此次投放的陰影太可怕了,它選中感染的全都是相對強者。媽媽和孩子們在一起,媽媽成了怪物。丈夫和妻子在一起,丈夫成了怪物。壯年和老人在一起,壯年成了怪物……怪物們被下達了瘋狂攻擊的命令,殘殺身邊的每一個人。


  衣飛石救得了一家,兩家,三家四家。然而,每一扇門內,都在上演悲劇。


  他救不了所有人。


  謝茂和衣飛石來到屋外,看著毫無異狀的天空。那上面一定有一層陰影,可是,地上的人看不見。


  「……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嗎?他們的差人呢?」


  衣飛石攥緊拳頭,一枚硬幣飛入另一扇窗戶,打落了一張正欲行兇的椅子。


  「有辦法。」


  在倫敦火車北站,謝茂就曾經用遮天雲繒種子屏蔽了天上陰影的影響,杜絕了怪物的感染。


  此時他已經在拋灑遮天雲繒種子,使真元催生。對海族,謝茂了解得還是太少了。他知道陰影會感染人類,也知道如何把人類恢復正常,卻不知道陰影是從何而來,如何杜絕海族投放陰影。


  米粉傳來簡訊。


  【速來!打不過!】


  附了一張高清圖片。


  圖中常燕飛被打得招架不住,Anthony背著容舜逃竄,七八個華夏面孔的修士含笑圍觀。謝茂將圖片點開,拖著角落處某個人影放大——那人一襲風衣,穿得人模狗樣的,居然是聞明雅。


  他早就懷疑特事辦里有內鬼,米粉死因成謎,最大嫌疑人就是聞明雅。


  「走。」


  遮天雲繒已經種下,漫天雲影隔絕了陰影的影響。然而,被感染的怪物並不能自動恢復。


  整個街區的混亂已經不是謝茂和衣飛石所能控制的了,見路邊一個慌亂無助的警察,謝茂把繪了恢復符號的天地樹扔給他:「用它碰觸『瘋子』裸露的肌膚,瘋子就會痊癒。」


  那警察差點掏出槍給謝茂一下,愣愣地接住天地樹。東方人的魔杖這麼大啊?


  米粉是謝茂的役鬼,他在哪裡,謝茂不用坐標就能找到。


  一路上,謝茂忙著給衣飛石補課:「對付華夏修士,你用陰陽燈,碰到拿不準來歷的人,就用我在海底教給你的符號。你身上的制服和青玉簡都能護主,實在扛不住了,你也不要慌,青玉簡會主動把你收入空間。你就待在裡面,我讓你出來,你再出來。」


  衣飛石兜里十多個硬幣都扔光了,大街上,公寓里,仍舊是一片混亂自相殘殺。


  他一邊認真點頭,表示聽了謝茂的吩咐,另一邊開始搜尋手邊能扔的暗器。謝茂把手上幾個硬幣也都給了他,衣飛石順手應急,放倒幾個行兇的怪物之後,二人已離開了人流涌動的街區。


  「容大先生藏著的東西,對海族一定很重要。」衣飛石說。


  海族突然發瘋,用陰影大規模攻擊倫敦市民,都是在容錦華逃離煙水世界之後。


  謝茂才表態,你們的破事朕不伺候了,轉身海族就搞出一波大的。這種無差別攻擊可不分你是不是特事辦的人,你管不管特事辦的事,災難降下,一起承受。


  倫敦的應急機制就似徹底癱瘓了,至今沒有看見警衛隊和特別安全局的身影。


  常燕飛預先準備的符紙都已經用光了,手持謝茂留下的雷擊桃木劍,硬扛三名華夏修士的攻擊,被真炁震得面如金紙,五內俱焚。Anthony打光了手裡所有彈匣,憤怒地罵常燕飛:「你是路痴嗎?這裡是華夏大使館?」


  「閉你的嘴!」常燕飛勉強忍著心頭一口血。這口血吐出來了,他就倒下了。


  焦犁岸手裡拿著一把小小的口琴,他們家以魂音立世,抗戰時丟了傳承,最終含恨遠遁。此時的魂音已經不完整了。在這次攻擊常燕飛的行動中,焦犁岸也是個輔助角色。他時而用口琴吹出幾聲枯燥的聲響,試圖禍亂常燕飛的心神。


  比起他哥哥焦犁國,他這點手段簡直就更玩兒似的。


  崔爵沒好氣地反問他:「你到底是哪頭的?」


  焦犁岸翻了個白眼:「有本事你自己放倒『燕飛驚天』?」


  崔爵也是華夏修真界比較出名的修二代,比起常家當然差一截。既然是二代,除非資質逆天,否則拼的還是爹和爺爺。常燕飛自幼被老祖選中做皮囊,打小就印著天才的戳「閉關」,家世碾壓之下,就成了隱盟最金光閃閃的修二代。


  崔爵看不慣常燕飛已經很久了,終於有機會組團暴打常燕飛,興奮得不行——


  奈何,單打獨鬥,他還真打不過常燕飛。


  在旁掠陣的幾個神秘修士抽冷子偷襲常燕飛一把,再有焦犁岸以魂音輔助攻擊,崔爵才勉強佔了上風,把常燕飛壓制住。


  看著常燕飛面如金紙,死死忍著那一口心頭血不肯吐出。


  崔爵劍訣捏起,控制著在風中吞吐的劍光,得意洋洋地往前一步,說:「你還在強撐什麼?五臟移位,經絡逆行,那口血該吐出來就吐了。大家都是玄門正宗,豈不知道那口血憋著危害多大?強弩之末,何必勉強呢?再不吐出來,我怕你經絡盡毀,從此成為廢人,常家最天才的『燕……」


  一句話沒說完,天外突然飛來一道粗長的冰雪長鞭,狠狠朝著他臉上抽去。


  霎時間,溫度都似降了不少。


  原本在旁掠陣,各自談笑風生的神秘修士,全都臉色一變。


  修真者都有著獨屬於自己的炁場,平時氣斂神藏時,彼此不相侵擾,見了同道中人也很難知道深淺,頂多知道,哦,這也是個修士。但是,開戰時就不同了。高手一旦出手,強大的罡炁調動天地五行陰陽,弱者很難不受其影響。


  修行人之間很少發生越級戰鬥,原因就是如此。沒動手就知道要輸,還不快點打圓場?

  那道冰雪長鞭自千米之外呼嘯而來,結結實實地抽在了崔爵臉上。


  崔爵竟不能擋。


  連在旁掠陣的神秘修士也個個臉色大變,眼睜睜地看著天外長鞭如天譴降臨。


  只一鞭落下,崔爵臉頰迅速化作冰晶,在他周身凝固,長鞭抽回去時帶起一道罡風,落在他被凍得硬邦邦的身體上,嘩啦一聲,整個人就似被擊碎的瓷片,沙礫般灑了一地。


  Anthony背著容舜正在往汽車引擎后躲,見狀張大嘴巴。這他媽比生化武器還牛批啊!


  「來者何人?」神秘修士A運起真氣,朗聲詢問。


  啪——


  天外又一道冰雪長鞭飛抵。


  鞭梢直挺挺朝著站出來喊話的神秘修士抽去,半點不客氣。


  崔爵是個修業不精的二代,他被高人從千米之外一道鞭子抽死,所有人都不奇怪。就算是站在此處掠陣的幾位神秘修士,他們也都能做到這一點。


  可怕的是,短短几秒鐘時間,那千米之外的鞭子就近了一半距離!

  五百米外飛來一鞭,乾脆利落地抽死了神秘修士A!


  眼看著神秘修士A在冰霜長鞭下,宛如被餓狼嚇壞不敢動彈的小女孩,下一秒就和崔爵一樣被抽成了一顆顆粉碎的冰晶,在場所有人都徹底震驚了!不僅僅是震驚,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


  這是一種被超級強者、絕世老怪統治的恐懼!失去生命主宰權力的恐懼!


  「王超!我……*%##¥%!」神秘修士B混亂地罵了一句髒話,再沒有貓戲老鼠的從容。


  「撤。快撤!」


  「他還在幾百米外,帶上容錦華的兒子,馬上走!」


  說著,他第一個伸手去捉Anthony背上昏迷不醒的容舜。


  他動作很快,Anthony在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只得死死抱住容舜的小腿,順手抓垃圾桶里一個吃剩的漢堡,朝著他砸了過去。——這種反抗很微弱,凡人再是精英戰士,和修士的力量沒法兒比。


  何況,這幾個身份成謎的華夏修士,都是平時難得下山的高手。


  就在容舜差點就要被搶走的瞬間,天上又落下一道冰森可怕的霜雪長鞭。


  這一鞭子,狠狠地抽向神秘修士B的背心。


  神秘修士B顯然比他的同僚厲害那麼一點點,靈活地挪動身形,看著Anthony的雙眼充滿惡意。


  ——他躲開了,鞭子就會抽在Anthony身上。


  Anthony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


  「不!不!不可能——」


  就在神秘修士B躲閃的同時,抽向他後背的冰霜長鞭倏地化為兩道幻影,朝著他靈活騰挪的身影兩面夾擊。幻影在抽中神秘修士B身體的瞬間化作實體!那可怖的寒意再次展現了它的威力,任憑多麼強悍的修者,體內多少正氣,都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凍僵,皸裂,粉身碎骨。


  一道冷漠高傲的聲音從極遠處傳來:「你們想找常家『最天才』的麻煩,怕是找錯人了。」


  「大姑!」常燕飛爬起來屁顛屁顛地往前跑,「大姑他們想搶我表弟!」


  盛世安保集團倫敦分公司的聯絡人梅鑒雪,身份是容策的校友,其實,她是宿貞的好朋友。


  這種好朋友不會沒事黏在一起吃飯逛街做頭髮,而是事業上的守望相助。哪怕容氏因家族龐大,不少女性家族成員都進入家族企業任職,職場上對女性的歧視依然比比皆是。


  宿貞是容氏大總裁之一,喜歡提拔女性下屬,在容氏內部,很多女職員都會向她伸出橄欖枝。


  謝茂和衣飛石都認為宿貞受了咒術反噬,起碼幾個月內起不了身。他們都低估了一個母親的愛子之心。只要還有一口氣,母親都不會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任憑孩子去赴一個未知的險境。


  從手術室出來之後,宿貞就乘坐專機抵達歐洲。她有梅女士的情報,直接來了倫敦。


  常燕飛與容舜遇襲時,宿貞剛剛抵達機場。梅女士向她求救,她來了。


  眾目睽睽之下。


  臉色蒼白如紙,憔悴得臉頰凹陷的宿貞,走著走著,就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淤血。


  任誰都能看出她的虛弱。


  然而,她赤手空拳病懨懨地走近,在場所有人都不敢動——除了常燕飛。


  「誰是你表弟?不許瞎說!」宿貞沒好氣地抬起手,擱從前常燕飛就飛出去了,這會兒宿貞虛弱極了,沒空打侄子出氣,就做了個樣子。梅鑒雪沒有騙她,說的是有人來搶容舜——她主要是來找衣飛石的,然而,梅女士的面子,她要給。


  常燕飛求生欲極強,連忙吐吐舌頭躲在宿貞背後,指了指那群神秘修士。


  「大姑,他們打我。」


  宿貞對娘家沒什麼好感,卻也無法拒絕求庇護的侄兒。她走了兩步,真覺得累了,靠著一輛車微微站立,看著剩下幾個人,突然眯了眯眼,指著一個看上去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女:「你是誰?」


  修者的年齡不能僅靠面貌判斷,許多發須皆白的老年人,未必年長於童顏黑髮的年輕人。


  那少女穿著鵝黃色的旗袍,披著雨衣,手裡還撐著一把傘。被宿貞點名時,她握著傘柄的手指微微顫抖。


  「羲和是你師父?」宿貞問。


  「和你有什麼關係?」王琳雨緊張到了極處,反而變得極其剛毅。


  「故人之後。你要是羲和的徒弟,我就饒了你。」宿貞喘息著說,嘴角又有黑血淌出。


  「我不是。」王琳雨否認。


  「丁儀和我說過,羲和不可信。我折了她一條胳膊。」宿貞看著天邊霧蒙蒙的雲層,「看來是我折錯了人。我該折了你師父的胳膊。——你們來搶什麼東西?《道德天書》?京市的教訓還沒夠么?」


  王琳雨閉嘴不語。哪怕宿貞已經認出了她的身份,她也不肯承認。


  「說說吧。說明白了,看在你師父的份上,我放你去投胎。」宿貞說。


  「容夫人!」


  一直在旁邊觀戰的聞明雅匆匆忙忙趕來,滿臉真情實感,「我是人蔘,您還記得我嗎?」


  宿貞壓根兒就沒見過他。不過,在調查謝茂和石一飛的關係時,她隱約見過一兩次聞明雅的報告。實在是謝茂和「石一飛」見面之後,進局子的次數太多,聞明雅又總是試圖去撈謝茂,這消息抹不掉。


  「我是特事辦丁主任下屬,老大今次執行特殊任務,我奉命督辦支援。您可以和丁主任查明我的身份。」聞明雅拿出手機,作勢要撥打電話。


  「我對你的身份沒興趣。」宿貞強撐著飛到了歐洲,只是為了兒子。


  「我向您解釋這件事——」


  「解釋為什麼打我侄子,打我員工下屬,打容家的少爺?」宿貞依然不承認容舜是自己的兒子,不過,這不代表她要容忍有人對容家挑釁。那不僅僅是合夥換了她兒子的容家,也是她丈夫的容家。


  只要容舜還頂著容家長房大少爺的身份存世一天,他就代表著容家的尊嚴。


  她能欺負,容策能欺負,別人可不行。


  ※


  謝茂和衣飛石一路飛奔而來,看著病懨懨靠在車上的宿貞,二人都默了。


  「您說她……起不來。」


  「嗯。」


  「起來了。」


  「那可能……也不能再讓她躺回去。」謝茂也為宿貞的愛子之心震驚了。


  衣飛石看著宿貞偶然低頭吐出一口血,強撐著奄奄一息的模樣,心情複雜。


  不管怎麼說,宿貞對她的兒子,確實是沒話說了。謝茂肯定幾個月都起不來的傷勢,絕不可能是個小感冒。她不止強撐著醒來了,還一路追到了歐洲。


  問題是,她來了,對衣飛石肯定沒惡意。對謝茂就一定是惡意滿滿啊!

  若不是擔心謝茂禍害她兒子,她哪至於不養傷強撐著往國外跑?這一口口血吐的……


  「她在這裡,常燕飛和容舜安全無虞,我們去找容舜的靈魂。」衣飛石說。


  謝茂知道衣飛石被觸動了。他拉著衣飛石的手,攏住他的肩膀,柔聲道:「她是個好媽媽。」


  確實很好。比馬氏好一萬倍。可是,她不是馬氏。


  更重要的是,衣飛石摩挲了一下指腹,那裡曾有他灑血對付宿貞的傷口。


  「我傷害過她。先生,緣分盡了。」


  謝茂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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