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鄉村天王(101)
若說海族女王是為了容錦華瘋狂攻城, 謝茂不相信。
極權之下,王者一言興邦一言滅國,這不稀奇。史上也不是沒有昏庸暴戾的帝王,為執念發動戰爭,最終生靈塗炭。
然而,容錦華被扔在河谷附近的草甸里十多年,海族女王也沒把他怎麼樣, 可見, 海族女王對容錦華的執念並沒有到了瘋狂的地步。一位理智尚在的王者, 為了丟失的「美人」將隱藏深海多年的族人驅趕上岸, 在倫敦弄出一副決戰的架勢, 這根本說不通。
——只能是隨著容錦華一齊消失的「那件東西」太重要了, 逼得古菲亞不得不上岸搶奪。
大倫敦地區但凡有水域的地方就有海族的捕獵之門洞開,這種投放兵力的方式, 超出了迄今為止人類能理解的範疇之內, 殺得英國軍方措手不及。緊急調集兵力艦船回防時, 洪水已經上岸。
深海士兵已經深入了倫敦的每一個角落,倫敦不得已在城市中展開巷戰, 一片汪洋血海。
「先生, 水還在上漲。」
衣飛石將目之所及的倫敦市民救援之後,撤到了謝茂身邊。
二人一起找了一棟高樓攀了上去。憤怒的深海士兵追在樓下拚命砸牆, 它們不會爬樓。
謝茂沒有留意到這個問題。在他看來, 深海士兵已經差不多控制了這座城市, 駐守倫敦的幾支部隊都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海族女王也已經和特別安全局開始對峙,要麼決戰,要麼談判。這種情況下,海族完全沒必要繼續投放兵力。
衣飛石一直在水中和深海士兵搏殺,觀察戰場細心敏銳,對此憂心忡忡:「它們還有很多幾十米長的大魚戰船。一旦水位升高,它們能在水下呼吸,我們不行。」
不管是目前正在零星抵抗的幾支部隊,還是倫敦市民,都會死於澤國之中。
「得關上捕獵之門。」謝茂說。
綠毛怪曾經說過,他有資格關閉捕獵之門。謝茂打算去碰一碰運氣。
「算算時間,多長時間會淹沒樓頂。」謝茂指了指常燕飛Anthony幾人藏身的小樓,向常燕飛打了個「過來」的手勢。
常燕飛將桃木劍背在身後,一路沿著高樓天際線飛躍而下,輕飄飄地落在謝茂跟前。
「老大,你找我?」
「你跟我們去特別安全局找白毛殺馬特,如果它還在,我要用你身上的『陊』。」
常燕飛緊張地咽了咽:「是。」
他不怕眼前這種災難片場景,讓他緊張的是,背後的陊印,他怕的是常家老祖。
凡人是很善忘的,修者不然。每個修士都要讀國史、家史,每個強大的隱世家族都與華夏國運息息相關。百年前八國聯軍入侵華夏,常家有祖宗於是役殉國,普通人能忘得了這些仇恨,修士不會忘。
對於眼前的慘狀,常燕飛不會無動於衷,他一樣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搶救無辜市民。
可要他身在異國他鄉,認真地同情這個國家有多麼慘,他真做不到。
他更關心身上的那枚陊印。
「至多三個小時。」衣飛石算好了時間,這是水流平穩上漲,沒有變數的情況。
地上平均一米多高的積水,地勢低洼處更深。所有陸地交通工具都廢了,走著過去更不可能,滿地都是砸牆的深海士兵。常燕飛四處張望:「黑哥!」
「叫個喵喵。」一隻黑貓突然出現在五層高的陽台上,不耐煩地口吐人言。
「開個路。」常燕飛忙道。
黑貓在陽台上伸懶腰拉長身子,抖抖毛,不吭聲。
「一箱巔峰。」
「喵。」
「兩箱。」
「喵。」
「你想要幾箱?」
「……我要你以後不要隨便把本大爺往地上扔!」黑貓憤怒地跳到常燕飛腦袋上,小肉墊呼呼拍常燕飛腦袋,拍得常燕飛不住尷尬地縮頭,它終於滿意了,舔舔爪子,「十箱開一段。」
「成交。黑哥,快。」常燕飛不差錢,不給黑貓喂罐頭,純粹是因為吃了罐頭便便太臭。
黑貓揮一揮爪子,原本混亂嘈雜的世界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街道變得空蕩蕩的。
水消失了。
地上擁擠的深海士兵也消失了。
「開陰路。」謝茂多看了黑貓一眼。
所謂開陰路,就是繞開陽間的一切,在陰界行走。人鬼共存的世界,道路時空都是共享的。只是彼此存在的次元不同。其實,在謝茂與常燕飛初遇時,黑貓就用過這一招,讓常燕飛躲在裡邊。
彼時謝茂一劍斬落陰陽,將這個神秘的結界破開,監控了整個範圍,逼得常燕飛不得不現身。
他一直認為那是常燕飛的手筆。
原來是黑貓所為。
黑貓傲嬌地瞥了謝茂一眼,蹲在常燕飛肩膀上:「還不快走。」
常燕飛清了清嗓子,說:「開錯方向了。」指著另外一邊,「那才對。」
黑貓暴躁地在他腦袋上扒了幾下,似乎責怪他沒說清楚,讓它在謝茂面前裝錯了逼。常燕飛氣急了就要把它扔下來,它又呼了常燕飛一爪子,沖著另一邊喵了一聲,開啟的陰路就驀地換了個方向。
陰路十九層。
對應十八層地獄,外加普通的鬼界。
不知道黑貓將這條陰路開在那一層,四周很清靜,就似沒有發生意外的倫敦街頭。
常燕飛顯然經常走陰路,在踏入陰路的前一秒,他熟練地抖開黃紙,用丹朱寫了「印度飛毯」四個字,真火焚燒。隨後迅速踏入陰路,接住天上掉下來的一張黃色的飛毯,抱著黑貓坐了上去。
「印度是飛餅!飛毯是阿拉伯的!」黑貓糾正他。
「是是是我寫錯了。」常燕飛招呼謝茂和衣飛石,「我們飛著去,速度快。」
衣飛石躍躍欲試,謝茂就放棄了取出隨身空間里飛梭的想法,與他一起坐上了飛毯。飛毯見人就長,三人一貓坐著也不擁擠。很快就飛低了五里之外——也就是2.5公里。
黑貓開陰路的極限就是五里,陰路之外,深海士兵與英國士兵正在巷戰。
普通子彈對深海士兵造成的傷害很小,必須用專門的穿|甲|彈。當初特別安全局射死與謝茂近戰的小怪物時,就用了特別設計的槍械。倉促應戰的英軍士兵顯然沒能得到這種特製槍械,標配的幾個單位手|雷、炸|藥用完之後,子彈也都打光了。
和打著打著習慣性投降的某幾國軍隊不同,英國皇家衛隊榮譽感極強,子彈拼盡就上冷兵器。
衣飛石目無表情地看著。
謝茂知道他看不過眼,他也看不過眼:「撿兩把槍回來。」
衣飛石几乎在他吩咐的瞬間就飛躍而出,撿起兩把手|槍,順手將差點被深海士兵魚鰭切割成兩半的英國兵拖到一旁。他將手|槍扔回陰路之中,並沒有立刻回去,而是留在外邊,將目之所及的所有人都救了下來。——他知道謝茂要做什麼,不著急回去。
謝茂將手|槍拆開,扔了彈匣,用金針在槍膛上繪製了三個神秘符號。
這是謝茂的一個試驗。他也不能確定成功。
這把槍和他曾經得到的海族槍械形制不同,就是普通軍械加工,用謝茂所理解的海魂印。
他在槍膛上先刻一個殺滅符號,一個循循再生符號,一個「將…連接…循環」符號。和他在戴高樂機場得到的海族手|槍里的符號也截然不同。
繪製完成之後,謝茂頭又大了,費了勁才把手|槍拼了回去。
隨後,他將手|槍上膛,試著朝著陰路之外的深海士兵連開十二槍。
槍里沒有子彈。
在開槍的瞬間,深海士兵七竅流血,霎時間斃命。
成功了!
謝茂迅速將第二把槍也如法炮製,一起扔了出去。
剛剛被衣飛石拖出來的英國士兵正在喘氣,突然被砸了兩把槍,槍里彈匣都沒有。他左顧右盼,沒有黑貓允許,他看不見那條陰路。四面八方都是怪物。
下一秒,就有一個華夏臉孔的年輕人出現在他身邊,教他使用槍械。
「能殺怪物。無限子彈。不過,小心不要對著人射——」
殺滅符號不僅僅對海族有用,一樣能把人弄死。說殺滅就殺滅,搶救都沒用。
他試著對怪物開了一槍,曾經絞盡腦汁也對付不了的怪物,口鼻眼竅淌出紫色的鮮血,轟然倒地。
「你……」
英國士兵驚喜地回頭,發現教他使用槍械和曾經救過他的兩個華夏人,都消失不見了。
地上還有另一把失去了彈匣的手|槍。
※
黑貓一路開陰路到特別安全局門口,始終神完氣足,沒有半點勉強。
那絕不可能是普通的黑貓。這一路上,黑貓都蹲在常燕飛的肩膀上,和常燕飛感情依然很好。不過,它的目光總是狀若不經意地在衣飛石身上流連。謝茂看它的時候,它就傲嬌地扒常燕飛頭髮。
謝茂當然不覺得黑貓是對衣飛石感什麼興趣。
——也就宿貞會覺得她寶貝兒子肉身搶手,誰都想奪去當皮囊。
黑貓感興趣的應該是翡翠玉絲。
「一起找。不要分散了。」謝茂說。
抵達特別安全局之後,尋找白毛怪的下落,就不能再開陰路了。
這一路上每隔2.5公里,黑貓重新開陰路的時候,只要遇見與怪物巷戰的士兵,衣飛石就會出去撿幾把武器回來,交給謝茂改造,大部分都重新交給了在外抵抗拼殺的士兵,自己也留了幾把槍。
如今三人各自持有一把海魂印槍械。
常燕飛背著雷擊桃木劍,姿勢不大標準地拿著槍,看見怪物就轟一下。
特別安全局看上去是一棟五層高的古老建築,處處帶著老牌帝國的古板與嚴謹,深海士兵不會爬樓梯,水深只夠它們進入底層搜尋。然而,倫敦別的部門被海族殺了個措手不及,特別安全局不一樣。
他們對付了海族幾十年,彼此相知甚深。深海士兵在門廳就被狙殺乾淨了。
特別安全局撤離之後,深海士兵才重新湧入底層開始肆意尋找破壞——和謝茂一樣,它們也在尋找白毛怪,以及被謝茂殺死在泰晤士河底的綠毛怪。
五層高的建築很快就被搜遍了,全都是辦公室,沒有任何類似關押怪物的地方。
米粉目前在海族女王與特別安全局對峙的地方觀戰,源源不斷地傳回情報,謝茂也沒法兒差遣他回來參與搜尋。攝靈圖冊里倒是還有幾隻嬰靈,不過,驅使嬰靈遭天譴。謝茂也不能這麼做。
真是鬼到用時方恨少。謝茂決定,回國之後,怎麼也得多弄一隻役鬼。
「放毛絨絨出來。」謝茂吩咐。
那日毛絨絨跟著岳雲出去亂吃東西,被謝茂禁足七日,關在了書靈的天賦禁陣之中。
至於到底有沒有七天?又是倒時差又是魂魄離體,謝茂也過得沒數了。衣飛石從青玉簡空間拿出攝魂花,小女嬰和衣飛石心神相通,咻地把毛絨絨放了出來。
「找找地下有沒有白毛魚怪——不許吃。絕對不許吃!」謝茂嚴肅地吩咐。
毛絨絨沉睡數千年也是常事,禁足七天對它而言毫無壓力。似乎一閉眼,一睜眼,就被爸爸放出來了。它老實地點點頭,抱住謝茂的褲管子:「爸爸,餓。」
這小東西就跟倉鼠似的,喜歡儲存糧食。前不久才給了它幾瓶子零食,給多少都是一頓的量,吃不完就囤起來,到了下一頓,照樣抱著謝茂的褲管子,眼巴巴地哀求要吃的。
謝茂給它一顆太素含真花果實:「啃一口。吃撐了又睡著了!先找東西。」
毛絨絨在禁陣里吃得飽飽的,根本就不餓,要吃的那是千百年來餓出來的本能。
它抱著謝茂給的太素含真花果實舔了一口,六界混沌的氣息讓它露出陶醉的表情,醉了一秒之後,它立馬就竄了起來到處奔跑,賣力尋找「魚怪」去了。貪吃歸貪吃,這小東西從來不誤事。
衣飛石習慣性地守在謝茂身邊,戒備各方安全。
片刻之後,他忍不住問謝茂:「您打算怎麼關閉捕獵之門?」
「人的靈魂進入海族皮囊之後,會被同化。」謝茂說。
果然如此。自從謝茂說要借用常燕飛身上的陊印時,衣飛石就知道他想做的,絕不是逼迫白毛怪去關閉捕獵之門。他打算自己進入白毛怪的皮囊,自己去干。
「這很危險。」衣飛石不得不進言,「在海底,魚人突然發難之後,海族女王就出現了。那未必一定是同化。也可能是海族女王入侵了它的身體。她後來還用魚人的身體說話。」
不是衣飛石不信任謝茂。謝茂對海族的了解也不算很多,衣飛石非常擔心他是在行險。
「要不你去?」謝茂開玩笑。
衣飛石被他嘔得心肝疼。只有危險可控的時候,謝茂才會讓他負責執行。謝茂這語氣明顯就是開玩笑,根本不可能讓他去白毛怪的皮囊里——也就是說,危險不可控。謝茂也覺得兇險。
「要麼,我們離開這裡。」謝茂撫著衣飛石的肩膀,「躲進空間里,一年之後再出來。」
「他們有朝廷,有衙門,有皇帝,有將軍。」衣飛石說。
「他們還有原|子|彈。」謝茂說。
海族入侵倫敦的消息,只怕早就通過各種情報機構傳遍了全世界。一旦英國控制不住局面,他們自己不下決斷,國際社會也會替他們下決斷。
二人正在談論由誰涉險的問題,攝魂花里爬出來的小女娃扯了扯衣飛石的褲腳。
謝茂與衣飛石都低頭看著她。
片刻之後,衣飛石點點頭:「我知道了。」
「怎麼了?」
「容舜說,裡面沒洗手間。」
衣飛石把容舜從青玉簡空間里放了出來,他已經把呼吸頭套摘了下來,抱起地上的小女娃親了一口,左右看了一眼:「我去去就來。」找洗手間去了。
毛絨絨躥了回來:「找到魚怪了!在地底下。」
「老師!」去找廁所的容舜幾乎是貼地滑著飛出,「敵襲。」
一隊深海士兵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和死了滿地的深海士兵不同,它們不止有鋒利的魚鰭,魚鰭下邊還有一雙人類手臂,左手提盾,右手持魚骨叉,身上還穿著統一的鎧甲,和其他滿地亂竄的深海士兵相比,它們更像正規軍。
領著它們的則是一個很標準的騎士——殺馬特髮型,炸起的毛是璀璨的粉紅色。
常燕飛下意識地抬手,噼噼啪啪開了好幾槍。
他手裡的槍械被謝茂加強改造過,威力驚人,謝茂遵循海魂印法則自寫的殺滅符號,也超出了海族自身的理解範圍,一槍放倒一隻深海士兵,連走在最前面的粉毛殺馬特都吃驚地站在原地,捂住自己的腦袋,發出憤怒地嗥叫——
「我的頭……」粉毛殺馬特七竅淌出紫血,渾身開始膨脹。
普通深海士兵被殺滅符號擊中后,直接倒地身亡。綠毛怪在水中炸開,粉毛怪看樣子也要炸了。
謝茂幾人立刻撤離,下一秒,粉毛怪所在的位置就騰起一層血霧,化為齏粉。
在泰晤士河底襲殺綠毛怪時,謝茂用竹草擺陣,造成的效果都沒有這麼驚人迅速。這僅僅是一把繪刻了殺滅符號的改造槍。謝茂思前想後,覺得這和自己魂體在煙水世界吸收的能量有關。
曾經難以對付的騎士,常燕飛拿著槍就解決了。
只要發放足夠的槍械,恢復軍隊建制,解決海族入侵併不難。
深海士兵是有限的,子彈是無限的。
可惜,謝茂獨自一人,做不出足夠用的槍械。人力終究有盡時。
當務之急,仍舊是關門。不能讓他們在煙水世界里見過的大型魚怪上岸。深海士兵已經造成了這麼大的傷亡,幾百米長的魚怪一旦上岸,造成的傷害將是毀滅性的。——此時倫敦還有制空權,得到命令之後,轟炸機開始在城市上空盤旋,為了消滅怪物,政府已經顧不上四散逃亡的市民了。
開啟了九十九扇捕獵之門的水域,已經被炮火犁過了一輪又一輪,遺憾的是,炸|彈根本不管用。
依然有源源不斷地深海士兵上岸,依然有洶湧的洪水往倫敦市倒灌。
跟著毛絨絨找到了地下層的隱秘電梯,通訊全斷的情況下,無法求助童畫修改許可權,毛絨絨嘎吱嘎吱咬斷了電梯上方墜著轎廂的鋼筋,轟隆一聲巨響,電梯摔向底層。
在近三十米厚的隔絕層之下,才是特別安全局的地下辦公區域,地下辦公區域也有近二十層之高。
也就是說,電梯井足有近百米高。
——不小心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黑哥。」常燕飛對著黑貓雙手抱拳。
開陰路就簡單多了。
黑貓喵地開了一條陰路,常燕飛熟練地用黃紙畫了張阿拉伯飛毯,四人一貓坐著飛毯飄了下去。
謝茂伸手撓了撓黑貓的下巴,說:「這麼肆無忌憚穿行陰陽,下面不管?」還是,你有什麼身份,讓地下的鬼都不敢管?
黑貓憤怒地炸起毛,對他發出唬唬的嘶聲。
常燕飛解釋說:「國外不歸地府管吧?他們死了都去天堂。」不信教者,下地獄。
容舜不知道這是開陰路,他見多了奇奇怪怪的東西,剛想採購一批翻譯固件,又想採購這種無動力飛毯,弄明白是常燕飛的東西之後,他就跟常燕飛商量:「能批量生產嗎?」我想買。
「當然不能。」常燕飛覺得,假表弟一定是靈魂離體時,腦袋缺氧憋壞了。
毛絨絨在地下負十七層時蹦了出去,常燕飛操控飛毯飄了過去,離開陰路之後,立刻就發現這裡關了不少海族。從最低級的魚人,到深海士兵、士官、尉官、校官,最後則是騎士。
毛絨絨一路走一路流口水,向謝茂請示:「爸爸,下面還有大魚,那個能吃嗎?」
「仔細吃壞肚子。」衣飛石安慰它。
「我從來不鬧肚子呀,不能吃的我不會吃的,我只吃能吃的。媽媽,媽媽……」
謝茂正神色凝重地看著沉睡在水中的白毛怪,就聽見毛絨絨喊「媽媽」,倏地回頭,那邊衣飛石也不生氣,就告訴它:「不能吃。」
「媽媽……」
「不許亂叫。」謝茂拎起毛絨絨,「性別男。明白嗎?」
「明白。」
「叫什麼?」
「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