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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鄉村天王(129)

  謝茂給在啟平鎮的朱警官打了電話, 表示想在鎮上買一塊地建廠。


  朱警官很熱心地給他發了幾個網址,有當地國土局公示出讓的工業用地,也有幾個在網上執行拍賣的土地,說:「鎮上去年才新規劃了一個工業區,叫東岱工業區, 地不少。你還得自己親自來看。」


  啟平鎮位置比較偏,距離杭市兩小時車程,離最近的高速入口也有十多公里,土地確實不緊張。


  衣飛石蹲酒店裡修鍊,謝茂網購了一個筆記本電腦,認真研究土地出讓程序。


  後來他發現這事兒自己完全做不了, 第一件事得註冊公司, 再找人幫著做申請材料, 否則連買地資格都沒有。那當然是去啟平鎮當地註冊公司更好。


  謝茂敲了敲對門, 把容舜招了出來:「來幫我註冊個公司。」


  常燕飛立刻扔下動畫片,跟著過來湊熱鬧:「老大, 我要投資。我要當股東!」


  ……就你那二十萬?

  「好啊。」謝茂沒有嘲笑他, 滿足了他當公司股東的願望。


  容舜也沒有經歷過創建新公司的過程, 不過, 他打算另立門戶, 這些天也在政府服務網站查詢工商稅務等申辦流程,並且已經開始做工商註冊。謝茂找他也算輕車熟路。


  目前面臨的第一件事, 核名。


  所謂核名, 就是遞交申請, 查一查申請的公司名是否與庫里已註冊的名字重複。


  首先,得有一個公司名字。


  「翻得准!」


  「信達雅!」


  「輕鬆學外語!」


  剛剛上任的「股東」常燕飛激動異常,連連出主意。


  謝茂在啟平鎮註冊的工廠,主要是為了生產翻譯固件,至於叫什麼名字,謝茂真不大在意。不過,叫什麼翻得准,也太蠢了點:「你看著辦吧,不叫『翻得准』就行。」


  最終容舜綜合了常燕飛和衣飛石的意見,公司名稱被決定為,第一翻譯。


  「叫第一好,我們以後拍電影,就叫第二電影公司!能開到一百個公司吧?」常燕飛依然美滋滋。


  容舜不想理他。因要去啟平鎮買地,註冊資本填了一千五百萬,股東就石一飛和常燕飛兩人,分別出資95%和5%,線上提交了核名申請。


  「通過之後,再提交材料。」容舜解釋。


  那就沒事兒了?謝茂看看容舜和常燕飛,覺得這倆被關得有點可憐。


  這兩日衣飛石都在修鍊。和減重不同,修行入門是最重要的時刻,萬一走偏了道,謝茂得立刻發現拉回來,半點不敢輕忽,所以,這兩天謝茂也就守著衣飛石,二人都沒有出門。


  他倆蹲在酒店房門緊閉,被勒令不許離開二十米範圍內的容舜,當然也就出不了門。


  常燕飛倒是沒什麼禁令,只是,他為了湊那筆投資款,輕易不肯動用存款,天天哭窮,不是蹭酒店服務,就是用容舜的手機點外賣。——出了門就得花自己的錢,他才不出門。


  「這要沒什麼事,出去散散?」謝茂心情好的時候,還是很心疼小孩兒的,「你們有什麼事要去處理么?」


  常燕飛想去看電影,不過,他覺得假表弟比較可憐:「老大,他們家二叔回來了。」


  容錦城?

  謝茂還記得這個人。


  在杭市見過一面,扮演著好爸爸的角色,來請衣飛石去跟他兒子容禹帝繼續拍戲,在京市又見過一面,團圓宴上,看著老婆出面挑事擠兌長嫂,自己縮背後,客客氣氣地做好人。


  要說多厲害,謝茂沒看出來。


  容錦軒那麼大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內鬼,在他身邊擱了十多年,他都不知道,這能是明白人?


  「是嗎?」謝茂不怎麼感興趣地搭腔,換了話題,「想去哪兒玩?」


  這一天,天氣不錯,晴空萬里。


  容舜調了一輛商務車來,拉著一車人去京郊水庫踏青,就在岸邊烤蟒蛇肉吃。


  這回小招兒就不感興趣了,站在水邊,看淹死的水鬼。衣飛石修鍊拾鬼術之後,對鬼魂特別敏感,哪怕對方身在鬼界沒有越界顯形,他也能隱隱約約感知到對方的存在。


  「來吧,玩個遊戲。」謝茂與衣飛石坐在一張防潮毯上,挨在一起,「我扔石頭,你猜數。」


  「猜什麼?」


  「猜我一顆石子砸『過』幾隻鬼。」


  不是砸中,而是砸過。


  陰陽兩個世界互不干涉,石頭在人間飛過去,鬼界的鬼魂並沒有感覺。


  ——如果鬼魂有感覺,被石子砸中了,反應必然會更強烈。正是因為它們沒有感覺,想要衣飛石去猜測究竟「擦過」了幾隻鬼,非常考驗認知力。畢竟,衣飛石現在還不會開天眼,看不見陰界一切。


  「好。」衣飛石一口答應下來,絲毫不怵,「若我贏了呢?」


  謝茂四下看了一眼,說:「你若贏了,我下水給你捉魚,烤好,喂你吃下肚。」


  衣飛石笑了笑,說:「這麼冷的天氣。我只能輸了。」他當然捨不得謝茂下水去捉魚。


  「那你想贏什麼彩頭?」冷不丁被衣飛石用蜜糖糊了一臉,謝茂說話時,聲音目光都是甜的,一隻手下意識地輕輕撫摸衣飛石的腰身。


  衣飛石湊近竊語數聲。


  謝茂聽得心肝都酥了,憋著笑說:「好啊。」又忍不住說,「那我也只能輸了。」


  容舜老老實實地烤肉。


  真是沒眼看。常燕飛把沒撒鹽的蟒蛇肉從鋼簽上解下來,放在盤子里,黑貓已按捺不住地低頭撕扯,立刻就被燙了舌頭:「黑哥,你這是貓舌頭啊,我給你生的怎麼樣?」


  黑貓抬頭翻了個白眼:「蟒血寒涼,生吃傷身。」


  「我聽說蛇身上很多寄生蟲。黑哥,你眼神兒好,你給瞅瞅……」


  黑貓把他手裡的蟒蛇叼進盤子里,很快就吃了個光溜溜。常燕飛也不生氣。


  這蟒蛇肉確實是好東西,修行好幾百年的妖物呢。幾百年的蟒蛇,那就肯定是巨大的一條。老大不是愛藏私的人,保管夠吃。他看著認認真真把著二十多串蟒蛇肉簽子燒烤的容舜,這不,多著呢。


  謝茂和衣飛石已經開始玩扔石頭的遊戲了。


  「三。」


  「八。」


  「一。」


  「沒有。」


  「一。」


  ……


  謝茂果斷認輸:「全中!我輸了!」


  願賭服輸。


  謝茂用嘴叼著蟒蛇肉,一口一口喂衣飛石吃,吃著吃著就倒在了一起。


  真心沒眼看。常燕飛躺在防潮墊上,看著黑貓貪婪地吃著蟒蛇肉,渾身放鬆。


  他想,這樣的日子,真好啊。


  電話響了。


  謝茂不耐煩地爬了起來,左右掏了半天,才從扔在角落的包裹里找到自己的手機,來電號碼未知。


  他接起電話,齊秋嫻的聲音傳來:【謝主任,你曠工五天了。】


  五天?謝茂算了算日子,說:「夠開除了嗎?」


  這句話把齊秋嫻噎得,好半晌才說:【兄弟們都在等你。】


  沒等謝茂說話,電話就掛了。


  謝茂也沒摸清齊秋嫻這是什麼路數,他肯定不會再給特事辦賣命,出任務是不要想了。至於負責主食組的修鍊培訓,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就算特事辦不讓他負責,他也會抽空私下對饅頭等人特訓。


  如果真因為曠工就把他開除了,……意外之喜?

  兩分鐘之後。謝茂的電話又響了。


  【喂,喂!老大,我是煎包!你啥時候來上班啊!兄弟們嗷嗷待哺!】


  「……」


  【老大,我是饅頭。】


  【我是花捲。】


  【我是粢飯糰……】


  ……


  「叫齊媽接電話。」謝茂無語了。


  下一秒,齊秋嫻就接了電話:【什麼時候來?】


  「每個星期上一天班,給我報銷來回機票。」謝茂說。


  齊秋嫻很驚訝:【你要去哪兒?】


  「我一家子人要養呢,就特事辦這點薪水……下海掙錢不行?」謝茂沒好氣地說。


  【你是國家公務員,根據《公務員法》,不能從事或參與營利性活動,在企業或者其他營利性組織兼任職務……】


  「我是『秘密』公務員。」謝茂強調。


  齊秋嫻啞口無言。特事辦這麼特殊的組織,很多違規操作都是無法避免的。比如當初謝茂在頂呱呱食品廠擔任保安,根據公務員法也是不合法的行為——但,那是工作需要。


  【你要做什麼生意?需要組織幫忙嗎?】齊秋嫻和丁儀不同,她很懂得如何跟謝茂打交道。


  「需要的時候,再找組織幫忙。」謝茂也不避諱走走關係。特事辦,這可是能和中南府搭上關係的特殊部門。齊秋嫻給面子,他也不至於得寸進尺,「下周一,我去上班。」


  齊秋嫻提醒他:【今天星期六了。】


  「後天見。」


  掛斷電話之後,謝茂就看見容舜欲言又止的表情:「怎麼了?」


  衣飛石還記得容舜的安排,解釋說:「阿舜下周一要去公司交辭職信。」


  一整個星期,所有的內部會議溝通,容舜全部都通過網路進行。辭職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真的不出面,總得去公司一趟。


  「我不記得了,你就直說。我是能吃了你?」謝茂沒好氣地拍了容舜腦袋一下,重新撥通了齊秋嫻的電話:「周一臨時有事。下周二上班。」


  【……好。】齊秋嫻覺得,她並不是在找曠工的下屬,是在伺候老闆。


  ※


  這天夕陽特別好。


  吃了一頓烤蟒蛇之後,容舜又切了瓜果,泡了謝茂拿出來的香茗。


  小招兒就守著白瓜啃了好幾個,容舜帶來的垃圾堆都沒派上用場,渣渣都被啃乾淨了。


  除了謝茂、衣飛石,餘下二人一鬼一貓都吃得肚皮溜圓,懶洋洋地躺在防潮墊上,話都不想說,看著天邊漸漸西侵的落日,舒服得直嘆氣。


  「先生。」


  「嗯?」


  「我有些不好的感覺。」


  「……?」謝茂放下茶杯,看了看衣飛石的臉色,「我沒覺得哪裡不好。」


  一個人是否倒霉,從氣色上就能體現。


  有小招兒這麼個吸取晦氣的大殺器在,衣飛石根本不存在倒霉這回事,玩抽卡遊戲簡直讓防外掛機制懷疑獎池出了問題。現在,衣飛石吃飽喝足,休息得很好,且才剛剛築基,氣色那是相當好。


  氣色好。臉色不大好。


  從剛才扔石頭的遊戲之後,衣飛石就有些恍惚之色。


  容舜和常燕飛都能守在謝茂身邊殷勤地解肉遞茶說笑,只有他很沉默,基本上不怎麼說話。


  ——這也是謝朝時養成的習慣。人前衣飛石話很少,總是安靜地守在謝茂身邊。


  因此,謝茂也沒察覺出他有哪裡不對。


  衣飛石有一些很不好的感覺。


  寬闊平靜的水面深不見底,小招兒一直在找水鬼。


  衣飛石的心就似墮入了那一湖冰水中。包裹他的,不是冰冷的水,而是無邊無盡的恐懼。


  他有一種感覺,這本《拾鬼術》,他修鍊得越深,修為越高,就離著深沉於盡頭的恐怖越近。那是他通向毀滅的路徑。


  怎麼可能呢?陛下絕不會害我!

  可是……他的感覺那麼清晰,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怖。未知的恐怖。


  他很想和謝茂討論此時的感覺。心底又有一種聲音在鎮壓著他,警告著他,你不能說。


  衣飛石低頭,再抬頭時,已經恢復了正常神色:「或許是我感覺錯了。」


  謝茂輕易不占卜。


  不過,衣飛石說感覺不好,他絕不可能當做尋常事。


  謝茂當即起了一卦,在衣飛石和容舜身上各看一眼,說:「容錦華轉鬼修了。」


  容舜不大明白。常燕飛聳聳肩,說:「他不是不能投胎嗎?轉鬼修是唯一的路啊,否則要遊盪世間,做孤魂野鬼了。」


  衣飛石明知道自己擔心的事和謝茂占卜的事,並不是同一回事,依然順著謝茂的話接了下去:「媽媽至今沒有消息。」


  宿貞氣勢洶洶地抽了容舜一管血,此後就失去了聯繫,誰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容舜小心翼翼地問衣飛石:「老師,您能給媽媽打個電話嗎?」


  打不通。衣飛石搖頭。


  「那您能再起一卦,算算媽媽的情況嗎?」容舜再問謝茂。


  謝茂也搖頭。如宿貞這樣的修士,她的命運已經不在天數之中,由她自己掌握。


  總這麼把容舜約束在身邊,也不是長久之計。可把宿貞召來解決問題?清官難斷家務事。家從來就不是講道理的地方。謝茂也沒了郊遊的興趣,說道:「收拾了,回去吧。」


  把宿貞召來,行不通。把容錦華召來,總可以吧?


  這坑兒子的親爹,既然已經轉鬼修了,還能假裝人死如燈滅嗎?

  ——起碼得說清楚,他把宿貞擺平了沒有,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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