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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鄉村天王(159)

  天靈靈地靈靈月半出鬼門  可是, 倒霉催的是, 錢元寶假傳他命令的時候, 他還在宮裡被皇帝猛削!


  錢彬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和謝茂打御前官司。這要一個鬧不好,在皇帝跟前翻出了錢元寶假傳軍令的事來,輕則他削職兒子流放, 重則父子兩個都要掉腦袋。


  他本來覺得謝茂來他這衙門是另有所圖, 現在聽了謝茂的抱怨又有些拿不準了。


  ……萬一這信王真是父孝期間嫖妓, 在窯子里心虛不敢嚷出身份呢?

  這信王心虛, 他也不想鬧到御前, 這個事兒能不能就……私下解決掉呢?

  錢彬瞟了白行客一眼,白行客微微搖頭。


  外邊等著領功的幾十個衛戍軍都被白幕僚打發走了, 可是, 那一路浩浩蕩蕩從老桂坊殺回西城兵馬司的陣仗, 早就傳得街頭巷尾皆知。若不是這事兒發生在夜裡, 消息只怕還要更快!

  就在錢彬頭痛欲裂的時候, 外邊急匆匆飛馬而來, 一個衛戍軍沖了進來:「急報——」


  因此時天色已晚,這人也沒想過大人會在堂上, 一溜煙竄進大堂才看見錢彬, 擦灰的鞋底在堂上哧溜出一道清晰的灰痕,猛地跪下:「稟司尊!清河街上的清運坊搜出一夥賊人!有街坊指認正是咸寧十四年洪樓飲宴的林若虛!」


  錢彬沒好氣地說:「我這兒已聽報了十八個慶襄侯了!剛鐘樓那邊還說捉了個陳朝的郡王呢!」


  「這個可不一樣啊!已經從清河街一路殺到合子街了!請司尊發令點兵增援!」


  清河街殺到合子街……


  清河街在南城腹地,合子街已經靠近了西城城牆, 一路殺過去?這可是聖京城!


  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獃滯, 謝茂沒好氣地拿木枷懟了錢彬一下:「升堂點兵!」


  整個大堂里, 也就只有謝茂絲毫不為所動。


  自咸寧十四年陳朝慶襄侯事件之後,京城自認為對陌生人的管控十分嚴格,謝朝上下都覺得不可能再有異族間諜混跡其中。——只有謝茂知道,陳朝的間諜探子非常多。


  這年月弄個假路引真不是難事,何況,那陳朝就喜歡在歪門邪道上下功夫,什麼派個間諜去你國做內應,源源不斷地輸送情報回國,順便在你國搞事……光是安插探子間諜的衙門,陳朝內部就有五六個,彼此還都不通消息,經常自己人干自己人。


  據謝茂所知,如今謝朝長寧府的知府岑執紀,就是陳朝派來的大間諜。


  這事兒可把謝茂笑瘋了,那岑執紀調理內政一把好手,又十分熱衷於打擊士紳、挑動貧農。活生生把個長寧府治理得清平安樂、路不拾遺。——就算他給陳朝的間諜寫幾個真的「假路引」,謝茂也覺得完全值了啊。


  反倒是陳朝國內吏治腐敗、黎庶悲辛、民不聊生,似岑執紀這樣的好官,陳朝不留著愛撫子民,反而放出來當大間諜,簡直是走火入魔。


  前兩世謝茂能領兵滅了陳朝,固然是他有本事,也確是陳朝不爭氣。


  錢彬立即就醒過神來,他能坐上西城兵馬司指揮使的位置,靠的可不是當了皇后的外甥女,而是父蔭與軍功。此時立刻傳令調兵,很快就披上皮甲,打馬而去。——有賊人一路從南城殺到了西城,這樣的惡性事件必然上達天聽,若是拿不住賊人,錢彬腦袋不保。


  這種情況下,他也沒工夫跟謝茂再磨嘰,扔下木枷鑰匙就跑了。


  整個西城兵馬司所有人馬傾巢而出,就剩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幕僚。


  「給我開開。」謝茂把鑰匙踢朱雨身邊。


  朱雨忙給他開了木枷,輕輕握住他的手腕:「王爺可有不適之處?」


  謝茂將雙腕活動給他看:「好著呢。」又問白幕僚,「我能走了?」


  白行客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草民服侍王爺起駕……」


  謝茂將仍舊被捆成粽子的侍衛一一看了一圈,白行客連忙上前幫著鬆綁,好不容易十多個侍衛都被解了綁,堂內傳來花鈿金釵碰撞的清脆聲響,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影慢吞吞地挪了出來。


  信王府眾人聞聲一看,都是要笑不笑的表情,白行客緩緩回頭……


  錢元寶敷著粉,塗著胭脂,小嘴抿著一抹嫣紅,一身綠蘿裙,滿頭珠翠,打扮得跟銀樓賣首飾的人具似的,扭扭捏捏地邁著小碎步,上前道了個極其難看的萬福禮:「多多拜見王爺。」捏起的嗓子還帶了一絲哭過的沙啞。


  謝茂噗一聲就笑噴了:「元寶,你逗十一哥玩兒呢?」


  錢元寶難以置信地抬頭,捂住胸口的兩團棉花:「我和八姐長得可像!」


  「你就穿自己的衣裳出來,我未必認得出你是誰。扮成這樣……」謝茂憋不住呵呵呵。


  錢元寶不太好意思地扯了扯袖子,正經上前向謝茂作揖賠禮:「十一哥恕罪,元寶失禮了。——聽說是外邊人搜城把您給鎖來的?都是元寶的錯。請十一哥責罰我一人,不要怪罪父親。」


  謝茂正要說話,突然聽見咻一聲利箭破空的聲音,翻身就扯著錢元寶躲進了圓柱後邊。


  信王府的侍衛則各自就位,負責前端的開始緊盯各處,負責貼身護衛的則跟著守在了圓柱前後,另有三個負責當肉盾的,直接堵住了任何可能朝謝茂放冷箭的角度。


  懷裡少年身上傳來汗味與脂粉氣交織在一起的古怪氣息,貼著近在咫尺的年輕身軀,這樣緊張又熾熱的天氣,加上自己也是十六歲上最容易衝動的年紀,謝茂隱隱覺得有些躁動。


  他以為是因為自己和錢元寶靠得太近了,微微往後撤了一步,靠在圓柱上。


  腦子裡卻在想前世之事,忘記是哪一世了,反正,他那時候是皇帝,剛登基時內憂外患,狼狽時差點被人圍在聖京一鍋端了。滿朝反對聲中,他力排眾議起用了衣飛石。——父兄都被他大哥幹掉的衣飛石。所有人都認為必定會掌權滅了謝氏皇室的衣飛石。


  他想的當然不是自己多麼英明神武,具有王霸之氣,以至於衣飛石到死都忠心耿耿。


  他想的是,有一回他微服去軍營視(瞎)察(逛),遇見了正在整軍的衣飛石,那時候的衣將軍渾身汗濕,論理應該臭不可聞……可是,他還是很不要臉地更衣下場,纏著衣飛石來了一場「朕可以打你,你不許打朕」的無賴切磋。


  他喜歡衣飛石身上的味道。


  夏天他就不喜歡讓人在身邊伺候,可哪怕是最熱的天氣,他也喜歡和衣飛石待在一起。


  【既然宿主如此喜歡衣飛石,為何不嘗試將衣飛石作為任務目標?】


  【他?】謝茂翻了個白眼。


  龍幼株都不可能為人殉死,衣飛石?他只會比龍幼株更堅定,更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謝茂喜歡一個人,從來就不希望對方為自己去死。殉葬也不行。


  余賢從歸來稟報:「王爺,此地恐不周全,不如往裡邊廂房挪一挪……」這大堂上四面空蕩蕩的也沒個遮掩,不如去屋子裡兩邊靠牆,比較好守。


  謝茂各種危機戰亂見得多了,此時也不驚慌,冷靜地看了一眼,問:「怎麼回事?聽聲音不是沖著咱們來的。聖京城裡,哪裡來的弩|箭?」謝朝對弓箭管得不甚嚴格,弩|箭則是禁器,除了被授權管制使用的幾個兵衙,連皇室貴族手裡都沒幾件弩具。


  余賢從很驚訝於謝茂的耳力,這麼一聲箭響,沒怎麼接觸兵器的信王就讀出這麼多信息?

  關鍵是,他還都說對了。


  「約莫是清運坊那邊的陳朝探子化整為零了。京城兵力都去了合子街,這幾個零散的賊子剛好過來,遇上了恰好往兵馬司來的一隊人……」余賢從正在解釋。


  「弩|箭是陳朝探子帶來的?」謝茂皺眉。有探子不奇怪,探子能帶進來弩具就很嚇人了。


  弩具較之弓箭更加隱蔽,兼有遠程殺人的功能,若是以弩|箭藏於袖中暗殺謝朝重臣、皇室,根本防不勝防。若是陳朝真能在聖京城中隨意使用弩具,一旦展開行動,像他六哥那樣老喜歡四處亂竄看美人的,不出三天就得暴屍街頭。


  「弩|箭是往兵馬司來的那隊人所攜而來。賊子逃竄進民宅之後,這隊人就不再使用弩|箭。」余賢從道。


  錢元寶腦袋一晃,頭上的金釵響成一片:「想必是城中兵衙前來支援。」


  眾人都在猜測來的是哪個兵衙的人馬?


  這才多會兒時間,難道就驚動了錦衣衛?驚動了羽林衛?


  若真是這兩個兵衙的人都來了,只怕今天鬧出的動靜還真就不小。——幾大兵衙之間,各自都隱有幾分較勁。除非驚動了上邊,或是事態難以控制,否則,衛戍軍手裡的活兒絕不會通知錦衣衛與羽林衛來協理。


  「不必猜了。」


  謝茂靜靜看著西城兵馬司房脊下悄然潛伏的身影,眼底抹過一絲笑意。


  雖然他不知道那人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可是,來的既不是錦衣衛,也不是羽林衛。


  是衣飛石。


  只有長信宮淑太妃處不同。


  拿了信王府專送後宮的箋表,淑太妃一邊看一邊捂嘴笑:「這小壞蛋知道疼人了呀。」


  她斜倚在冰伏玉榻上,烏黑的長鬢上綴著金環步搖,笑起來花枝亂顫,旁邊服侍的宮人輕輕為她打扇,她樂得在榻上翻了翻,往謝茂遞來的箋表上再看一眼,又忍不住笑,「好好好。我日也盼,夜也盼,盼得心火全消,盼得指望全無。……我兒終於開竅了。」


  她獨自一人自說自話,在旁服侍的都是她的心腹,卻沒有一個人插嘴。


  淑太妃將箋表看了又看,最終將之收在玉匣中,吩咐道:「將帖子送到太極殿去。告訴陛下,明日我要召梨馥長公主進宮。」


  ※


  黎順端著兩碗酸梅漿回府復命,他功夫好,走回來裝著酸梅漿的瓷碗上還凝著細細的霜。


  「給侯爺送去。」謝茂在傳香殿見黎順,衣飛石還在寢殿憩室休息。朱雨親自提著食盒要走,謝茂突然想起了,改口叮囑道,「先問問齊醫官,侯爺帶著傷,喝這湯妨礙么?不妨礙再給侯爺送。」


  朱雨應聲離開后,謝茂端著酸梅漿一口飲盡,滿肚子鬱氣怒火才算壓住了。


  「你說。」


  「回王爺,屬下去端酸梅漿時路過承恩侯府,聽說承恩侯夫人沒了。」


  「承恩侯夫人?」不是承恩侯世子?謝茂愣了。


  承恩侯夫人錢氏今年也有六十歲了,沒了不算早逝。可是,在謝茂的記憶中,錢氏是位挺長壽的老夫人,熬到他丈夫兒子女兒甚至一幫子庶子全部死光了,她還好端端地活著。怎麼就死了?

  「是承恩侯夫人。據說是過於悲痛,引發舊疾,從宮中回來就不好了。」黎順著重咬住了「宮中」二字。


  宮裡出事了。謝茂立刻將此事與淑太妃反常向衣家提親的事聯繫了起來。可究竟出什麼事了?

  「還有呢?」問歸問,謝茂其實不怎麼指望黎順回答。若是宮裡的消息,皇帝不可能准許臣下窺探。皇帝再寵他,他也是臣弟,皇帝能踩著別人寵他,可不會為了他損害自身威儀。


  果然黎順搖頭,道:「屬下不知。」


  「你去吧。」


  打發黎順之後,謝茂獨自坐在傳香殿內,對著冰山,慢慢理清這幾日的事。


  他比旁人有優勢的地方在於,他重生了好幾次,知道未來會發生的許多事。大多數事件的發生都有其必然性,如皇帝斬殺衣尚予,看似石破天驚,其實在他登基之初不顧禮法率先晉封梨馥長公主時,就有了肇端。


  承恩侯夫人從宮中回來就不行了,與此同時,淑太妃向衣家提親。這其中有什麼關聯?

  【建議宿主開啟任務輔助系統!】


  【本輔助系統最新上線劇情分析功能,智比諸葛,謀勝郭嘉,勾心鬥角的必備神器!】


  【請確認是否開啟?】


  謝茂竟然從系統一板一眼不可能具有感情|色彩的機械師語音里,聽出了一種志在必得。


  我就這麼蠢,沒你這個劇情分析功能,我還混不下去了?

  【不開。】


  謝茂伸出手指在冰山上戳啊戳,戳得手指尖冰涼,突然之間,他想到了一件事,驚得脊背都涼了半截!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謝茂穩穩地坐在冰山前,心中湧起驚濤駭浪,面無表情。


  他想起淑太妃嬌柔無力的淚眼,那個總是在人前宛如嬌花般須人疼惜保護的淑太妃,那個在他印象中戀愛腦犯起瓊瑤病就掉智商的淑太妃,真的出手了?

  ——前幾世她都沒有出手,悄無聲息地凋謝在深宮之中,這一次,她為何動了?

  因為我。


  因為,這一世的我,和前面的每一世都不相同!

  第一世傻白甜,第二世,第三世,我都在皇帝的陰影下老老實實地熬著。我敬皇帝長兄如父,我戰戰兢兢地困在臣弟的身份上,不敢越雷池一步。我扶不起,阿娘她……等不起!


  我是她唯一的兒子。我若不爭,我若敬畏皇帝如天神,她如何敢動?我就是她的軟肋!

  現在,我動了。


  ……所以,她也出手了。


  謝茂盯著冰山,雙眼卻無焦距,反而停留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地方。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


  比如說,也許,撈了衣尚予那條命,他還能全身而退,還能撐起一片天下,任衣飛石振翅翱翔!


  ※


  謝茂很沉得住氣。


  不管他心中有了哪一種揣測,在不明確淑太妃的套路之前,他都沒打算擅動。他就像是真的被困在了信王府里,每天悠閑自在地和衣飛石過起了日子。


  自那日剝衣事件之後,衣飛石就變得非常溫順。當然,他從前也很溫順,只是細究起來,從前的溫順和這幾日心平氣和的親近大不一樣。


  往日謝茂守在他身邊玩笑絮語,他就是客客氣氣地應付。


  現在就乖了,謝茂說什麼他都認真聽著,若是說得開心了,謝茂湊上來想要摸一摸,抱一抱,他比謝茂還主動。——把立志不碰未成年人的謝茂嚇得不敢動了,每天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殿下,我今日想出府一探。」衣飛石說。


  謝茂正領著衣飛石玩水,天氣炎熱,二人坐在信王府的藻池邊上,頭頂樹蔭斑駁,清涼的池水淌過白玉板,二人並排豎著腳丫子,盛夏中也僅有一片涼爽。


  謝茂雖被圈禁在信王府,他自己也老老實實地待著,可他這王府真不是閉耳塞聽。


  ——不止侍衛們經常高來高去往外跑,現在連採買的下人都開始從小門出入了。


  謝茂看著衣飛石白皙修長的小腿腳丫子流口水,嗯,小衣的腳丫子都這麼可愛,這麼多人盯著,伸手摸未免顯得我這個王爺太痴漢了,我用腳蹭一下……


  衣飛石常年習武,腳上還有細細的繭子,謝茂這一雙腳卻似玉石雕砌,宛如天成。


  明明是他去吃衣飛石的豆腐,可任誰看了他的動作,也生不起一絲猥瑣的聯想。


  些許斑駁的陽光從樹葉罅隙中灑落,折射著水光,映在謝茂不老實的那隻腳上,連衣飛石都忍不住想,真好看……就被謝茂拿大腳趾摁住了腳背,被刻意磋磨了兩下。二人腳丫子都泡得涼涼的,碰觸在一起,衣飛石就覺得大熱天的,心尖兒也似被揉了兩下,有點涼颼颼的滋味。


  說舒服吧,涼颼颼的。說不舒服吧,這大熱天的,涼颼颼的不舒服嗎?


  謝茂蹭了兩下,宮人們目不斜視,衣飛石也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絲毫不敢吭聲反抗,他一邊繼續吃嫩豆腐,一邊覺得吧,這日子簡直太逍遙了,給個皇帝都不換。——擱他前兩世當皇帝時,脫了鞋襪子去蹭衣大將軍的裸足試試?做、夢!


  「咦,怎麼泡出泥來了?來,咱們一起搓搓!」謝茂故作驚訝,靠在衣飛石腳背上的裸足,越發親昵地貼近衣飛石細白的腳踝,果然作勢要給他搓泥。


  腳這部位本就敏感,衣飛石還真有一處敏感點在腳側,平日里摸爬滾打踩疼了磨壞了都無礙,就謝茂這樣沾著水滑溜溜地貼近來細細搓摩,讓他癢得有點受不住。謝茂才搓了兩下,他臉就紅了一半,身下也有些尷尬。


  想起那日對信王的承諾,衣飛石也沒法兒提出一句異議,只紅著臉任憑謝茂玩弄。若是玩得火起,今日就要侍奉,他也做好準備了。


  謝茂吃起嫩豆腐就有點剎不住,感覺到自己呼吸有點發緊了,才趕緊收住那點心猿意馬。


  然後,他屏住自己的呼吸,聽見了衣飛石同樣帶了點喘息的聲音。


  咦咦咦咦咦?謝茂驚訝極了。


  他活了幾輩子的老司機,光看著衣飛石的小模樣就能腦補出幾個G的花式車來,又踩著衣飛石的小腳丫,想入非非意淫得受不了,這是他精蟲上腦。


  ——衣飛石這是啥情況?正兒八經一個小孩兒,被人踩踩腳丫子,踩硬了?


  謝茂沒狂妄到認為衣飛石愛上了自己,他只是略竊喜地想,起碼小衣不討厭男人吧?有戲有戲!

  心念及此,謝茂往衣飛石湊近一點,再近一點兒。


  直到二人面對面相距不足三寸,謝茂感覺到自己火熱的鼻息噴在衣飛石年少白皙的臉頰上,他還能清楚地看見衣飛石嘴唇上細細的絨毛,嘿嘿,小毛孩子……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也聽見衣飛石的心跳聲,那一個瞬間,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理智是不存在的。


  未成年人保護條例也不存在了。


  謝茂微微低頭,含住少年輕薄甜軟的嘴唇,很輕很輕地吮了一下。


  ……我就親一下。


  渾身上下的火熱都在這一下被點燃,謝茂聽著自己陡然間變得越發劇烈的心跳聲,緩緩握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指尖,並不理會身下渴念瘋狂的叫囂。


  他就似滾入了炭盆,整個人卻穩穩地站在了火炭之上,安閑從容地往外走。


  衣飛石紅著臉,有些受驚又恍惚、溫順地看著他,青澀又馴服。


  謝茂說話時,嗓子還帶著被欲|火燒疼的微啞:「天熱。火大。」欲|火,卻已然被他牢牢掌控在逐漸後仰的微笑中。他能吃個小豆腐,可他不會欺負衣飛石。


  他已活了好幾輩子,老奸巨猾。衣飛石么,……那還是個不知事的小東西。


  此時和衣飛石好了,不是兩小無猜,是老流氓誘拐小朋友。


  他有足夠的耐性等衣飛石長大。想起有了動作的淑太妃,謝茂覺得,也許,他也有足夠的時間等待衣飛石長大。他開始期待和衣飛石的未來。如果,淑太妃真的是如他所想的那樣?


  替衣飛石盛上湯,拿袖子給他扇扇風,謝茂細細留心著衣飛石的臉色,試探著說:「就算淑娘娘去你家提親,你家也肯定不會答應呀。自來雌仰雄伏、陰陽調和才是天道,男男成親這事兒多奇葩?不可能不可能。」


  一句話說完,謝茂奇異地發現衣飛石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會吧?梨馥長公主這麼沒譜?彪悍到願意送兒子出嫁?

  謝茂心中湧起怪怪的感覺,莫非,梨馥長公主也是個穿越貨?還是……腦殘的那一種?

  他努力回憶了幾世的細節,印象中的梨馥長公主是真的特別低調,低調到他都沒什麼印象……依稀是在淑妃的朝陽宮見過,她盛裝之下一張端莊秀致的俏臉,總是客氣溫和地微笑著,輕易不說話。


  揮去心中詭異的感覺,謝茂匆忙結束了這個話題:「吃飯吃飯。唔,圈在府里也沒什麼事兒,小衣平日都有些什麼消遣?舅舅給你弄來玩兒。」


  衣飛石從命提起筷子,答道:「平日在父親帳下聽差,閑時看看兵書。」


  「你吃你吃。」謝茂殷勤地替他布菜,特別不講究,一雙金漆嵌銀檀木筷剛在衣飛石身前瓷碟里沾過,返手又往自己碗里攪和,「我好像也收著幾本兵書,待會讓朱雨給你找來——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寢宮裡書房小,收的都是我平日愛看的書……」


  衣飛石本是低頭吃飯,聞言抬起頭看他。


  謝茂點點頭,肯定他的想法:「早飯後可以去朝聞殿待兩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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