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鄉村天王(210)
衣飛石忍著惶恐忐忑, 肥著膽子把辦公桌前的椅子搬了過來, 與謝茂同坐一桌。
謝茂果然沒有生氣, 甚至還習以為常地給他遞來筷子:「吃吧。第一天入組, 不要遲到。」
這感覺簡直詭異到了極點。想象中各種刁難責罰都沒有, 只有早已習慣的日常生活。衣飛石遲疑著答應了一聲,見謝茂已經動筷子了,才跟著夾了一筷子蒸得晶瑩如玉的米飯, 吃在嘴裡味如爵蠟。
謝茂並不關心他吃得香不香, 心情好不好,吃了個半個盒飯、喝了一碗湯, 就撂了筷子。
衣飛石還沒有吃飽, 也趕緊放下,忙著收拾桌面。
「你吃呀。」謝茂站起來漱口,「我給你看著點兒呢。待會兒我也去現場,來得及。」
衣飛石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到底廢了修為, 不能和謝茂這樣的修士比,又趕忙坐回去把盒飯扒了幾口, 匆匆忙忙吃完了,一口氣把謝茂榨好的果汁喝下去。
被謝茂當做「行軍飯盒」的蔬食全都是好東西,不僅美味飽腹,還能補益精神。
衣飛石吃了一頓飯, 忙碌了整天的疲倦都消解了不少, 剛才覺得身體有些沉重, 吃完就精神了。
他如今打不開小世界,收拾好飯後垃圾不知道該往哪裡扔——這些東西是可回收的,裝著盒飯、燉湯的器皿都是小法器一件,絕不能讓現世的普通人撿走。
見衣飛石為難,謝茂順手將他打包好的垃圾收回隨身空間,不過,並未提把青玉簡還給他的事。
衣飛石不敢也沒臉問。
謝茂給他祭煉青玉簡作護身之用,正經挨了幾次揍才湊夠了能量。而他當初為了禁絕謝茂的窺探尋找,離開時將青玉簡摳下來扔在家裡,可謂棄若敝履。現在想讓謝茂再還給他?只怕是難了。
二人就這麼平淡如常地吃了飯,一起下樓。
謝茂正要把車鑰匙給衣飛石,就發現了他拴在青楓樹下的大青馬,笑道:「玩性還挺大。」
他就吩咐衣飛石再把馬騎回去,自己獨自開車回片場。
衣飛石看著在青楓樹下嚼花吃的大青馬,再看著走向停車場的謝茂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
※
二人一車一馬前後趕到,劇組各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輕車熟路。
阿魯導演給工作人員一一發了冰淇淋,全都在一邊等主演出現,一邊吃零食聊天——石董去找謝導了嘛,兩口子磨磨蹭蹭很正常,說不定什麼時候來呢。
阿魯導演作為業內資深副導演,很會安撫現場氣氛,各人八卦聊得熱火朝天。
見謝茂來了,現場工作人員全都趕忙把冰淇淋吃了,或是找小冰箱凍起來。阿魯導演則把列印好的劇本交給隨後步行趕到的衣飛石——衣飛石繞道去還了馬,從馬隊走過來,耽擱了一點兒時間。
夜戲依然是補拍。
鑒於衣飛石第一天入組,導演組也很厚道,安排的戲難度都很小。
衣飛石一邊走,導演助理就拿著LED小檯燈給他照明,讓他一邊熟悉劇本。阿魯導演很照顧他,一路跟著給他講這場戲待會兒怎麼拍,他要怎麼演……
眾人就看見衣飛石隨手把七八頁的劇本刷刷翻了一遍,人也已經走到了現場。
「補妝補妝,快!」阿魯導演吆喝。
服化組專門負責給衣飛石補妝的小姑娘嗖地竄出來,助理搬來椅子,衣飛石坐下等著補妝,手裡的劇本就交給了阿魯導演的助理。看完了,記住了,沒問題了。
助理偷偷給阿魯導演比了個OK的手勢。
「石老師這是回去吃小孩了嗎?」化妝師驚訝地說。
衣飛石聽不懂這個笑話。化妝師只好自己解梗:「您回去一趟,氣色看著比下午還好。這妝都沒有脫,也不可能是敷了面膜吧?肯定是去吃小孩了。」
阿魯導演翻了個白眼,現在的小女孩都是妖怪嘛?!催促道:「別廢話了,快。」
衣飛石看了坐在監視器前的謝茂一眼,也提醒了一句:「不要讓謝導久等。」
補好了妝,許廣英還帶著場記和定妝照來檢查衣飾妝容,細緻地發現了衣飛石的鞋底泥水太多,立刻讓服裝組拿做舊的新鞋子來換。衣飛石怕謝茂等得不耐煩,說:「不必。我不會讓鞋底入鏡。」
主演第一次提要求,許廣英也不好太堅持,點頭說:「我看成片。」意思是,如果衣飛石讓有瑕疵的鞋底入鏡了,就要重新拍這一條。
這一場戲拍攝的內容,是岳雲被父帥貶入后營,路遇幾個夤夜發遣的罪卒,一起烤火聊了幾句。
這一場戲的劇情時間在下午拍那一場之前,所以許廣英那麼嚴厲地摳著他的鞋底不放——總不能頭一天鞋底還髒兮兮的,第二天鞋底反而乾淨了吧?岳雲也不是能半夜偷偷刷鞋子的性格啊。
第一條就是個岳雲低頭沉默著行走在路上、隨後發現路邊篝火的長鏡頭。
此時岳雲是自告奮勇來找姦細,跟父親岳雲商量好使苦肉計被貶入后營,他肯定后營一定有姦細,但不知道姦細具體的身份,這時候就要表現出他內心的層次,他走了半天,很疲憊,他心事重重,但有的放矢,有很明確的目標,卻要思索誰才是具體對象……
這對衣飛石來說,想要演繹出這一點並不困難。問題在於,這是個長鏡頭。
有了下午剛拍攝時被謝茂連掐六遍的經歷,素來胸有成竹的衣飛石瞥見監視器后謝茂的一抹側影,竟有點放不開手腳。在場所有工作人員都沒發現他的拘束,覺得他表現得很好,唯有謝茂不滿意。
被謝茂掐了兩次之後,現場工作人員都面面相覷:這不是拍得挺好嗎?謝導怕不是在作妖?
謝茂的態度和下午一樣,看著監視器,也不說話,讓助理幫忙喊停。
阿魯導演在現場就是滿場跑,這會兒跑到謝茂身邊,小聲問:「哪兒不對啊?石董都懵了。」
謝茂把今夜要拍的戲翻了一遍,確認都沒什麼難度,就站了起來:「你看著吧。下午拍得挺好。」
山區夜裡降溫厲害,阿魯導演的助理殷勤地給謝茂披上毛毯,謝茂也沒有拒絕,說:「我在這兒他不自在。我先回去了,今天辛苦你,魯導。」
阿魯導演還能怎麼辦?只能幫他把毛毯掖了掖:「那您開車慢點,哎,要不讓小陳送您回去?」
謝茂揮揮手,從片場離開。
看著他再次遠離的背影,衣飛石臉色倏地變得慘白。
——阿魯說他懵了,他沒有懵。他和謝茂都知道,他剛才拍的兩條哪裡有問題。
或許別人看不出他遮掩下的緊繃,謝茂絕對看得出。要說那兩條過不過得去呢?完全過得去。只是他沒能處於一個放鬆的姿態下演出,謝茂眼光太刁毒挑剔而已。
兩次讓謝茂在片場轉身就走……衣飛石握緊拳頭,告誡自己要冷靜。
無非是夜裡回去賠罪,再受一次體罰而已。
習慣了,就好了。
……
第一天安排的戲份都不多,七點多開始拍攝,預計十點半拍攝完畢。
謝茂離開之後,衣飛石全都是一條過,偶爾阿魯導演比較謹慎,要求保一條,那就是拍兩次。
許廣英看了兩條就回酒店了。衣飛石在隱匿線索上是專家級表演,說不會讓鞋底入鏡,行止間也未透露出任何遮掩畏縮姿態,從從容容地完成了演繹。
此外,石一飛的戲托兒天賦再次暴擊,幾個配角覺得自己發揮特別好,演得特別有感覺,強烈要求阿魯導演保完一條再來一條,阿魯導演看時間還早,也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饒是如此,夜裡收工時,也比預計時間早了快二十分鐘。十點剛過,今夜的戲份就全部拍攝完畢。
和衣飛石一起工作的感覺非常爽,照例演員第一天進組,收工都要請吃飯,工作人員都慫恿阿魯導演去約衣飛石吃飯,最好把謝導叫著一起——劇組裡幾個小姑娘特別愛起鬨,兩個大帥哥誒!
「都這麼晚了,還要加班加點十多天,姑奶奶們,吃了夜宵早點睡吧。」阿魯導演一口拒絕。
沒看見謝導離開的時候,石董臉色都變了嗎?兩口子說不定回去要吵架呢!
燈光組的老蔣則心裡默默地想,蔻蔻今夜不在,難道要換我去走廊上昏倒嗎?
《岳雲傳》劇組氣氛很好,收工之後,所有工作人員都會留下來一起收東西,再一起回酒店休息。
阿魯導演心細,安排司機先把卸了妝的衣飛石送回酒店。
他心裡琢磨,謝導的司機跑了,劇組還是專門給謝導安排個司機吧?石董好歹那麼大一個主演,助理司機也都得配上啊。總不能天天去蹭人家馬騎著代步吧?
嘖,昨天來,今天就拍上了,這速度也是……神級救場。
就是奇怪了,怎麼跟石董搭戲,所有配角都顯得演技特別好?《岳雲傳》這劇組是藏龍卧虎啊,遍地璞玉!
※
衣飛石很順利就進了門。
和昨夜一樣,屋內開著落地燈,他的皮帶還放在斗柜上。
謝茂在給徐以方打電話。跟媽媽說話時,謝茂態度很溫和客氣,大約是最近沒怎麼和徐以方見面,他會主動詢問起居,還問了徐以方的病情進展,末了,還讓徐以方給宿貞帶問候。
這句「給宿媽媽帶好」把衣飛石都驚了。時至今日,謝茂居然還稱呼宿貞為媽媽,還向她問候?
謝茂掛斷電話,就看見衣飛石拿著斗柜上的皮帶,低頭上前,想要跪下。
「拍得挺順利?收工很早。」謝茂順手接過皮帶。
交出皮帶的瞬間,衣飛石心尖兒有些顫。再受體罰是最壞的打算,他以為不一定會挨打。
可是,皮帶被接過去了。
衣飛石一直都是君上座下最受寵愛的嫡繫心腹,謝茂教他養他,捧著他抬舉他,哪怕局勢最壞、謝茂的脾氣也變得最暴戾的時候,也從來不曾責罰過他——那當然也和他從來不肯忤逆君上有關。
謝朝的衣飛石受了馬氏無數責罰羞辱,那個一直侍奉著君上的衣飛石不曾受過。
馬氏最變態的時候,也不可能讓人對他做昨夜謝茂做過的事。
沒有男人受得了這種苦楚。
衣飛石低頭跪下,將手扶在膝蓋上,稍微定了定神。
求饒是不可能的。衣飛石並不想求饒,他只遲疑了兩秒,依然動手準備解開下衣。
意外的是,謝茂將皮帶放在床頭柜上,指了指洗手間:「你去洗一洗,時間還早,做完了再說這件事。」
這句話竟讓衣飛石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效果。
他溫馴地應了一句,走進浴室之後,才發現自己背心都是冷汗。
就隔著那麼薄薄的一道房門。衣飛石看著鏡中的自己,在踏入浴室之後,連額上的汗水也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當著謝茂的面,他渾身緊繃,連汗都不敢出。踏入浴室鬆了口氣,汗水就飆了出來。
衣飛石快速沖洗身體,在溫熱的水流下,情緒慢慢恢復。
他注意到謝茂沒有給他清潔符。
任何與道法相關的物件,謝茂都收了起來,絕不給他接觸的機會。
很顯然,他曾經顯露出的強大讓謝茂非常忌憚,哪怕已經廢了他的修為,謝茂也不想給他任何翻盤的機會。事實上,衣飛石現在就算拿著一張清潔符也沒什麼用——可謝茂不知道。
謝茂覺得他或許有用,就不會給他一絲機會,全部禁止接觸。
清洗身體時,衣飛石又有了新的為難之處。
君上的態度很明確,即刻就要侍寢。他還記得,君上曾經對他的服侍多麼不滿。
他心裡揣著的東西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像謝朝的衣飛石一樣,對與君上的歡情全心投入,縱情享受。君上很不滿,次次都要忍著脾氣,無論他照著記憶中的衣飛石怎麼討好,君上還是能看出他的不對勁,永遠都不滿意。
他努力了。很努力了。可人心怎麼控制?明明就是偷來的歡愉,怎麼可能坦然享受?
衣飛石在溫熱的水流中站了許久,始終沒有應對之策。
——如果他有辦法,他和謝茂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吹乾頭髮出門時,謝茂指了指手錶,說:「你洗了一個小時。」
謝茂計時比較保守,衣飛石十一點到酒店,到現在已經快一點了,他在浴室里待的時間,絕不止一個小時。意外的是謝茂好像只是陳述一個事實,並沒有責怪問罪的意思。
衣飛石上前道歉:「臣怠慢了。」
他沒有請罰。他記得很清楚,皮帶被謝茂放在床頭柜上,謝茂說的是「做完了再說這件事」,並沒有說饒恕他。不用他請求,謝茂就會罰他。
夫妻間的事做得很不諧。
衣飛石努力想要討好,被謝茂不耐煩地按住:「別裝了,石叢那樣就好。」
最終沉悶地結束。
謝茂翻身下床,去浴室沖澡,沒多久就披上浴袍出來。
衣飛石也不在床上。
他也裹著浴袍,光著兩條腿,站在床邊,看著床頭柜上的皮帶。
謝茂倒了兩杯水過來,遞給他一杯,很隨意地坐在床上,說:「坐。」
「我對你的要求很簡單,一,不許跑。二,別再想著擺弄我。我不知道你記憶里的『君上』是什麼樣子,我沒有他的記憶,你應該參考我在謝朝時的樣子。那些你有我沒有的記憶,是我們相處時的負擔,如果你總是用我不了解的經歷把我當做另一個人來揣測——」
謝茂抿了一口水,剛才的運動出了許多汗,神清氣爽之餘,也有些口渴,「你會吃虧。」
衣飛石和他不一樣。捧著水杯並沒有心思沾唇,下意識地回答:「臣不敢,臣……」
「我不知道愛你是一種什麼感覺。」謝茂陷入漫長的回憶,那些回憶卻都沒有真情實感。
衣飛石霎時語塞。
「我現在不愛你了。這種感覺並不壞,至少我現在沒覺得哪裡很壞。」
說這句話的時候,謝茂從容淺笑的神色很真誠,這絕不是撒謊。他既然不知道愛人的心情多麼好,又怎麼會覺得失去愛情的感覺多麼壞?小說里失憶男主看見女主會心裡酸酸的感覺,他半點都沒有。
「我們曾經最大的分歧,在於你有秘密瞞著我。而且,你在床上很不老實——」
不等衣飛石請罪,謝茂已經搖頭說:「那是曾經。愛你的謝茂才在乎這個。」
現在失去了愛慕之心的謝茂,根本不在乎衣飛石是不是真心,是不是全情投入。
「我現在不愛你了,也不需要你愛我。我不關心你心裡怎麼想,你好不好,高不高興……」謝茂聳聳肩,「那是你的事。你負責你自己,我負責我自己。」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講道理?我不愛你了,為什麼還要拴住你?」謝茂問。
衣飛石被他幾句話戳得心口都要出血,哪裡還有力氣回答?只不住搖頭:「沒有,臣不敢。」
「你拿走了我的愛情,沒有拿走我的記憶。你的記憶也都還好好兒地吧?」謝茂再問。
衣飛石几乎坐不住了,嘴唇微微顫抖。
「在謝朝時,我們在一起之前,我問過你。」
「是不是想好了?是不是真的要和我在一起?若與我在一起了,不能再近婦人,只許和我一起。」
「你答應我了。」
「你答應我了,我才和你好。」
「如今你翻臉就想走——」
謝茂放下水杯,起身捏住他的下巴,看著他年輕的臉龐,「衣飛石,你對我斬前塵,我對你用能量原石,輸贏各憑手段。輸了就得認輸。」
這句話聽著太危險,衣飛石不得不回答:「臣認輸,臣謹遵君上吩咐。」
謝茂方才鬆開他,重新坐了回去。
「你是個聰明人,與我相伴幾十年,朝夕相處,自己琢磨琢磨,不能明白我此時的想法?只要你老老實實地留下,不再使歪招……」謝茂看著那條皮帶,不禁失笑。
「我對身邊服侍的人,脾氣素來好。旁人不好說,太極殿幾個你不清楚?縱然做錯了事,也不會輕易責罰。怎麼就覺得我會主動找茬懲戒折磨你?你披著石叢的殼子回來時,我對你不好嗎?對你說過一句重話?何至於這麼戰戰兢兢——」
不等衣飛石回答,他輕描淡寫地捅了最後一刀:「衣飛石與石叢沒什麼不同。我昔日如何待石叢,今日如何待你。從前對你種種逼迫索求都不會有了,且放寬心過日子吧。」
且放寬心過日子吧。
從前對你的種種逼迫索求,都不會有了。
……兩句話轟隆隆地朝著衣飛石推了過來,像是呼嘯而來的火車,將他碾了個粉身碎骨。
正如謝茂所說,被斬去前塵之後,他對衣飛石所擁有的,無非慾望而已。
當他深愛衣飛石時,會為衣飛石的畏懼扭捏不解憤怒,進而不滿不耐,想要探尋背後的秘密,解決愛侶間的癥結。
現在,衣飛石取走了他的愛情,他就沒有那些煩惱了。
他不在乎衣飛石心裡怎麼想,也不在乎衣飛石是否難受痛苦,他只需要衣飛石陪著他。
所以他能毫不猶豫地對衣飛石親手施加暴力。為了達到留下衣飛石的目的,他什麼都可以做。沒有絲毫憐憫之心,也不顧忌任何良知道德。
謝茂的步步緊逼讓衣飛石透不過氣,逼到極處,他不得已斬前塵落荒而逃。
如今謝茂不逼他了。
因為,他拿走了謝茂的愛情,謝茂再也不關心他怎麼想了。
所以謝茂今天會表現得那麼溫和正常。
罰跪時睡著了,謝茂潑他一臉保元丹,他不敢求饒,謝茂卻主動重新給他化開另一顆保元丹療傷。片場時,他演得好壞,謝茂並不在乎,交給現場導演,都不曾和他交代一聲,轉身就走。謝茂能毫無芥蒂地和他一起吃飯,坐在床上等他洗長達一個半小時的澡,對他拿來的皮帶毫不在意。
只是想和你睡覺而已。只要你不跑,隨便你想幹什麼,朕才懶得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