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鄉村天王(237)
天靈靈地靈靈月半出鬼門
謝茂沒忘了交代留在胭脂樓的趙從貴:「進宮去找淑娘娘。別忘了給我把龍姑娘贖了。」
趙從貴愁得頭髮都白了:「您這要治楊家也不必親涉險境……」
謝茂不禁笑道:「這可是京城。」
他敢讓侍衛們盡數繳械受制, 就是因為這裡是謝朝的京城, 是他謝家的天下。
底下捉人的小嘍啰不認識信王, 進了五城兵馬司升堂提審,堂上坐著的可是正經的五品京官,難道還敢不認識他這位文帝、當今都甚是寵愛的一等王爵?又有哪一家敢冒著九族盡誅的風險拿他的命開玩笑?
趙從貴還是膽戰心驚,又自知勸不得這位脾氣突然變大的殿下,心中不禁嘀咕:唉, 往日殿下還肯聽青風嘟囔兩句,如今那孩子被殿下杖斃了, 可去哪兒給殿下找一個心尖子來戳?
——那位殿下親口|交代要贖買的龍姑娘?趙從貴若有所思。
※
信王府一行人被衛戍軍好幾十口子押送著,一路浩浩蕩蕩地往西城兵馬司推進。
這動靜鬧得太大, 各路圍觀群眾奔走相告,各種謠言就像是風一樣吹遍了整個聖京城。
有說是江洋大盜落網的;有說是小白臉騙婚豪門小姐、婚後又逛青樓被妻子整治下獄的;還有人記得咸寧十四年的舊事,高喊這就是當年陳朝的風流才子慶襄侯又來聖京會風塵知己,失風被捕了!……
各種傳言俱是離題千里, 就沒一種靠譜。
西城兵馬司指揮使錢彬這會兒正在暴跳如雷:「承恩侯府是你親老子還是怎麼的?他楊靖差人送封信來, 臉都沒露一個,你就上趕著給他賣命吶?你要坑死你親老子?」
說著就是狠狠一鞭子,抽在了……地板上。
唬得跪在地上的錢元寶一個哆嗦, 哭著認錯:「阿爹我知錯了,求阿爹息怒!」
錢彬生了八個女兒才掙出錢元寶這麼一個獨苗,氣得半死也捨不得真動一根手指, 門外看守書房、互相監看西城兵馬司籤押的兩個書吏已被杖斃, 他捏著鞭子嚇唬了一回, 見兒子哭得可憐,又忍不住哄:「你那楊表哥不是個好東西!以後不同他玩兒了!」
娘的,什麼玩意兒!明知道打斷楊竎腿的那伙人去了青梅山,楊靖他自己跑宮裡去皇帝跟前給衣大將軍上眼藥,反手就寫信哄自己兒子幫他這「表哥」吵吵嚷嚷地搜遍京城。
——這是找人嗎?搞事呢這是!
大熱的天,錢彬氣出一身的臭汗。
他才剛從宮裡回來,他那狗外甥一口咬定打斷楊竎雙腿的是陳朝探子,皇帝翻臉就把他弄進宮裡一頓削,末了,又命他帶人,即刻調查昨夜小客棧楊竎受傷一案。
受傷一案。
這個詞用得頗堪玩味。
不是陳朝探子行兇,也不是承恩侯之子遇劫,而是受傷。
被人打殺了會受傷,不小心自己摔了磕了也是受傷。
將這個案子定義為「承恩侯之子受傷」,裡邊代表的意思就多了去了。
錢彬覺得皇帝態度有些曖昧,正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呢,才回兵馬司衙門,就聽說他兒子錢元寶冒他的命令,傳令西城兵馬司下轄的衛戍軍滿京城地搜城捉人去了。
這年月衙內們狐假虎威,私下動用親爹的屬役干點兒欺男霸女的勾當,只要沒撞上硬茬子,誰也不會真的計較。錢元寶是個乖孩子,不是在家讀書陪娘親姐姐們,就是在書苑服侍夫子修書,是京中不少勛貴少年們眼底的「別人家孩子」,名聲好得很。
所以,楊靖差隨從帶了一封信,涕淚懇求錢元寶幫忙,他想著兩家都是親戚,楊靖那可是自己嫡親姑母所出的表哥,於是就幫了這個「小忙」。
誰都沒想過,一向乖巧不鬧事的錢九爺,竟然敢冒用親爹鈞令,擅自調兵搜城!
——他就很順利地成功了。
幕僚白行客匆匆進來:「司尊……」
錢彬收起鞭子,忙問道:「人都撤回來了嗎?」他回府就立刻命令撤回所有衛戍軍了。
承恩侯府要和大將軍行轅別苗頭,他錢府可不想跟著蹚渾水。斗不鬥的,他外甥女都是皇后,他又不想送個女兒進宮當太子妃,這些破事可別摻和進去惹來一身騷。——最要緊的是,錢彬至今也想不通,他姐夫為啥要和衣大將軍雞蛋碰石頭。①
白行客臉色比較難看:「事情恐怕不好。司尊,您得親自去大堂看看。」
自家幕僚不是個危言聳聽的性子,錢彬忙取丫鬟手裡的毛巾抹了一把臉,一手執扇一邊跟白行客往前頭走:「怎麼個說法?」
白行客低聲道:「底下人捉了個『嫌犯』回來,年紀相貌身邊帶的從人,都和昨夜城外小客棧犯案的那一伙人相差無幾。我瞧著吧……」
他這欲言又止的模樣,讓錢彬下意識地想起了皇帝言辭間的曖昧,心裡咯噔一聲。
「先生可是看出什麼來了?」錢彬緊張地問。
「看著……像這一位。」白行客先伸出兩隻手,各比五指,又豎起右手一根手指。
五、五、一?……十一?錢彬打了個哆嗦,臉上肉一抖:「不、不可能!」
「那位聽說是脾氣挺好。可這脾氣再好……」也不可能乖乖讓衛戍軍幾個小兵丁拿回來吧?他身邊的侍衛呢?他的親王腰牌呢?他就嚷嚷一句我姓謝,底下人也不敢輕易把他鎖回來!錢彬拒絕接受這個噩耗。
白行客也是他這麼想的。可是,如今蹲在大堂上的那一位……真的很像信王殿下啊!
西城兵馬司的衙門修得不怎麼氣派,外邊看著就是七八進的四合院,臨街就是大堂,因是兵衙,大堂門口也沒放登聞鼓,兩個兵馬司衙役守著,往裡一點就是門房。大門與大堂隔著一壟照壁,勉強遮擋住街上行人張望的視線。
錢彬跟著白行客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二堂,悄悄站在大堂西邊的插屏后,遠遠地一望……
一個輕衣簡飾的少年郎就蹲在大堂的屋檐下,似是無聊地看著廊下的燈籠。因背著身,只能看見他形容姣好的側顏,在兵衙大堂凶神惡煞的光影中透出一股天生的貴氣,他的手腕上還戴著一隻五斤重的木枷,似是有點沉,他就把木枷放在雙膝間的台階上,偶爾轉動一下手腕。
在他身邊跟著一個貌若好女的侍人,手裡舉著一把女子用的紈扇,輕輕替他扇風。
另有十多個被麻繩捆得結結實實的彪悍男子,此時狀若隨意地分散在大堂四周,目光盯住了大堂上下內外所有通道口,甚至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此時正目光冷冷地盯著錢彬與白行客所在的方向!就似能與他二人對視!
「坑爹啊!」錢彬心中悲號一句,恨不得把錢元寶塞回他娘的肚子!
這不是十一王是誰啊!這就是謝茂啊!大行皇帝最喜歡的小兒子!當今皇帝最喜歡的小弟弟!淑太妃的小心肝兒!楊皇后的小寶貝兒!誰特么膽兒這麼肥!居然把這祖宗綁到我的衙門裡來了!我去……還給他上手枷了!!!錢彬眼前一黑。
「快快快!去裡邊把八小姐請來!」錢彬堅強地給自己找了一個救命稻草。
他有個特別甜美可愛的小女兒,名叫錢八娘。因為經常去宮裡陪楊皇后,與信王也能說得上話,據錢八娘所說,她那個「錢多多」的小名,就不是楊皇後起的,是信王給起的。
這邊去搬救星了,錢彬才清了清嗓子,假裝從二堂嚴肅地走了出來。
「堂下何人?」
謝茂蹲在屋檐下都沒回頭,舉起手裡的木枷揮了揮:「你猜?」
錢彬就裝不下去了。他都沒去堂上坐實,腿一軟就哭喪著臉湊近謝茂身邊,白行客眼疾手快遞來手枷鑰匙,他嘆氣說:「您大佛臨小廟,總不是看上卑職這幾隻香火吧?」
謝茂瞅他一眼,遲疑地問:「……不是陛下著你捉我?」
錢彬不解:「陛下……」抓你幹嘛?
——我去,昨夜搞楊竎的真是你啊?這是什麼個情況?
和混亂的衣尚予一樣,謝茂突如其來的亂出牌,把錢彬也搞崩潰了。
豈料謝茂一本正經地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我雖然去了青樓,可我又沒有睡姑娘。我是對那個龍姑娘有點興趣,也已經把她贖了,可是,我沒有睡她呀!我就在她房裡睡了一覺,她在外邊,我在裡邊睡,手都沒牽一下。」
「是嘛,我也喝了點酒,吃了點肉。嘿,我就算喝酒吃肉,你也不至於把我抓回來吧!」
「你這個人很有意思,你就算要捉我守制期間犯了規矩,你也該送我去宗正處,送我去見陛下嘛。你把我捆到你這個破衙門裡來幹嘛?我看你外邊掛了個兵馬司的牌子,你們不就是管防火緝盜的嗎?還管捉官員嫖|娼?」
「就算你管官員嫖|娼,你也管不著我呀!你去把宗正找來!」
「再者說了,那胭脂樓在南城,你一個西城兵馬司指揮使,是不是胳膊伸太長了?」
整個長秋宮悄無聲息地就換了一次血,沒人知道長秋宮中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出大事了。
在楊皇后的鎮壓下,東西六宮都很安分。此時也沒人敢蹦躂出來給帝后添亂,情勢未明之時,也沒人敢踩著楊皇後向皇帝邀寵。一時間,六宮失聲。
只有長信宮淑太妃處不同。
拿了信王府專送後宮的箋表,淑太妃一邊看一邊捂嘴笑:「這小壞蛋知道疼人了呀。」
她斜倚在冰伏玉榻上,烏黑的長鬢上綴著金環步搖,笑起來花枝亂顫,旁邊服侍的宮人輕輕為她打扇,她樂得在榻上翻了翻,往謝茂遞來的箋表上再看一眼,又忍不住笑,「好好好。我日也盼,夜也盼,盼得心火全消,盼得指望全無。……我兒終於開竅了。」
她獨自一人自說自話,在旁服侍的都是她的心腹,卻沒有一個人插嘴。
淑太妃將箋表看了又看,最終將之收在玉匣中,吩咐道:「將帖子送到太極殿去。告訴陛下,明日我要召梨馥長公主進宮。」
※
黎順端著兩碗酸梅漿回府復命,他功夫好,走回來裝著酸梅漿的瓷碗上還凝著細細的霜。
「給侯爺送去。」謝茂在傳香殿見黎順,衣飛石還在寢殿憩室休息。朱雨親自提著食盒要走,謝茂突然想起了,改口叮囑道,「先問問齊醫官,侯爺帶著傷,喝這湯妨礙么?不妨礙再給侯爺送。」
朱雨應聲離開后,謝茂端著酸梅漿一口飲盡,滿肚子鬱氣怒火才算壓住了。
「你說。」
「回王爺,屬下去端酸梅漿時路過承恩侯府,聽說承恩侯夫人沒了。」
「承恩侯夫人?」不是承恩侯世子?謝茂愣了。
承恩侯夫人錢氏今年也有六十歲了,沒了不算早逝。可是,在謝茂的記憶中,錢氏是位挺長壽的老夫人,熬到他丈夫兒子女兒甚至一幫子庶子全部死光了,她還好端端地活著。怎麼就死了?
「是承恩侯夫人。據說是過於悲痛,引發舊疾,從宮中回來就不好了。」黎順著重咬住了「宮中」二字。
宮裡出事了。謝茂立刻將此事與淑太妃反常向衣家提親的事聯繫了起來。可究竟出什麼事了?
「還有呢?」問歸問,謝茂其實不怎麼指望黎順回答。若是宮裡的消息,皇帝不可能准許臣下窺探。皇帝再寵他,他也是臣弟,皇帝能踩著別人寵他,可不會為了他損害自身威儀。
果然黎順搖頭,道:「屬下不知。」
「你去吧。」
打發黎順之後,謝茂獨自坐在傳香殿內,對著冰山,慢慢理清這幾日的事。
他比旁人有優勢的地方在於,他重生了好幾次,知道未來會發生的許多事。大多數事件的發生都有其必然性,如皇帝斬殺衣尚予,看似石破天驚,其實在他登基之初不顧禮法率先晉封梨馥長公主時,就有了肇端。
承恩侯夫人從宮中回來就不行了,與此同時,淑太妃向衣家提親。這其中有什麼關聯?
【建議宿主開啟任務輔助系統!】
【本輔助系統最新上線劇情分析功能,智比諸葛,謀勝郭嘉,勾心鬥角的必備神器!】
【請確認是否開啟?】
謝茂竟然從系統一板一眼不可能具有感情|色彩的機械師語音里,聽出了一種志在必得。
我就這麼蠢,沒你這個劇情分析功能,我還混不下去了?
【不開。】
謝茂伸出手指在冰山上戳啊戳,戳得手指尖冰涼,突然之間,他想到了一件事,驚得脊背都涼了半截!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謝茂穩穩地坐在冰山前,心中湧起驚濤駭浪,面無表情。
他想起淑太妃嬌柔無力的淚眼,那個總是在人前宛如嬌花般須人疼惜保護的淑太妃,那個在他印象中戀愛腦犯起瓊瑤病就掉智商的淑太妃,真的出手了?
——前幾世她都沒有出手,悄無聲息地凋謝在深宮之中,這一次,她為何動了?
因為我。
因為,這一世的我,和前面的每一世都不相同!
第一世傻白甜,第二世,第三世,我都在皇帝的陰影下老老實實地熬著。我敬皇帝長兄如父,我戰戰兢兢地困在臣弟的身份上,不敢越雷池一步。我扶不起,阿娘她……等不起!
我是她唯一的兒子。我若不爭,我若敬畏皇帝如天神,她如何敢動?我就是她的軟肋!
現在,我動了。
……所以,她也出手了。
謝茂盯著冰山,雙眼卻無焦距,反而停留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地方。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
比如說,也許,撈了衣尚予那條命,他還能全身而退,還能撐起一片天下,任衣飛石振翅翱翔!
※
謝茂很沉得住氣。
不管他心中有了哪一種揣測,在不明確淑太妃的套路之前,他都沒打算擅動。他就像是真的被困在了信王府里,每天悠閑自在地和衣飛石過起了日子。
自那日剝衣事件之後,衣飛石就變得非常溫順。當然,他從前也很溫順,只是細究起來,從前的溫順和這幾日心平氣和的親近大不一樣。
往日謝茂守在他身邊玩笑絮語,他就是客客氣氣地應付。
現在就乖了,謝茂說什麼他都認真聽著,若是說得開心了,謝茂湊上來想要摸一摸,抱一抱,他比謝茂還主動。——把立志不碰未成年人的謝茂嚇得不敢動了,每天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殿下,我今日想出府一探。」衣飛石說。
謝茂正領著衣飛石玩水,天氣炎熱,二人坐在信王府的藻池邊上,頭頂樹蔭斑駁,清涼的池水淌過白玉板,二人並排豎著腳丫子,盛夏中也僅有一片涼爽。
謝茂雖被圈禁在信王府,他自己也老老實實地待著,可他這王府真不是閉耳塞聽。
——不止侍衛們經常高來高去往外跑,現在連採買的下人都開始從小門出入了。
謝茂看著衣飛石白皙修長的小腿腳丫子流口水,嗯,小衣的腳丫子都這麼可愛,這麼多人盯著,伸手摸未免顯得我這個王爺太痴漢了,我用腳蹭一下……
衣飛石常年習武,腳上還有細細的繭子,謝茂這一雙腳卻似玉石雕砌,宛如天成。
明明是他去吃衣飛石的豆腐,可任誰看了他的動作,也生不起一絲猥瑣的聯想。
些許斑駁的陽光從樹葉罅隙中灑落,折射著水光,映在謝茂不老實的那隻腳上,連衣飛石都忍不住想,真好看……就被謝茂拿大腳趾摁住了腳背,被刻意磋磨了兩下。二人腳丫子都泡得涼涼的,碰觸在一起,衣飛石就覺得大熱天的,心尖兒也似被揉了兩下,有點涼颼颼的滋味。
說舒服吧,涼颼颼的。說不舒服吧,這大熱天的,涼颼颼的不舒服嗎?
謝茂蹭了兩下,宮人們目不斜視,衣飛石也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絲毫不敢吭聲反抗,他一邊繼續吃嫩豆腐,一邊覺得吧,這日子簡直太逍遙了,給個皇帝都不換。——擱他前兩世當皇帝時,脫了鞋襪子去蹭衣大將軍的裸足試試?做、夢!
「咦,怎麼泡出泥來了?來,咱們一起搓搓!」謝茂故作驚訝,靠在衣飛石腳背上的裸足,越發親昵地貼近衣飛石細白的腳踝,果然作勢要給他搓泥。
腳這部位本就敏感,衣飛石還真有一處敏感點在腳側,平日里摸爬滾打踩疼了磨壞了都無礙,就謝茂這樣沾著水滑溜溜地貼近來細細搓摩,讓他癢得有點受不住。謝茂才搓了兩下,他臉就紅了一半,身下也有些尷尬。
想起那日對信王的承諾,衣飛石也沒法兒提出一句異議,只紅著臉任憑謝茂玩弄。若是玩得火起,今日就要侍奉,他也做好準備了。
謝茂吃起嫩豆腐就有點剎不住,感覺到自己呼吸有點發緊了,才趕緊收住那點心猿意馬。
然後,他屏住自己的呼吸,聽見了衣飛石同樣帶了點喘息的聲音。
咦咦咦咦咦?謝茂驚訝極了。
他活了幾輩子的老司機,光看著衣飛石的小模樣就能腦補出幾個G的花式車來,又踩著衣飛石的小腳丫,想入非非意淫得受不了,這是他精蟲上腦。
——衣飛石這是啥情況?正兒八經一個小孩兒,被人踩踩腳丫子,踩硬了?
謝茂沒狂妄到認為衣飛石愛上了自己,他只是略竊喜地想,起碼小衣不討厭男人吧?有戲有戲!
心念及此,謝茂往衣飛石湊近一點,再近一點兒。
直到二人面對面相距不足三寸,謝茂感覺到自己火熱的鼻息噴在衣飛石年少白皙的臉頰上,他還能清楚地看見衣飛石嘴唇上細細的絨毛,嘿嘿,小毛孩子……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也聽見衣飛石的心跳聲,那一個瞬間,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理智是不存在的。
未成年人保護條例也不存在了。
謝茂微微低頭,含住少年輕薄甜軟的嘴唇,很輕很輕地吮了一下。
……我就親一下。
渾身上下的火熱都在這一下被點燃,謝茂聽著自己陡然間變得越發劇烈的心跳聲,緩緩握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指尖,並不理會身下渴念瘋狂的叫囂。
他就似滾入了炭盆,整個人卻穩穩地站在了火炭之上,安閑從容地往外走。
衣飛石紅著臉,有些受驚又恍惚、溫順地看著他,青澀又馴服。
謝茂說話時,嗓子還帶著被欲|火燒疼的微啞:「天熱。火大。」欲|火,卻已然被他牢牢掌控在逐漸後仰的微笑中。他能吃個小豆腐,可他不會欺負衣飛石。
他已活了好幾輩子,老奸巨猾。衣飛石么,……那還是個不知事的小東西。
此時和衣飛石好了,不是兩小無猜,是老流氓誘拐小朋友。
他有足夠的耐性等衣飛石長大。想起有了動作的淑太妃,謝茂覺得,也許,他也有足夠的時間等待衣飛石長大。他開始期待和衣飛石的未來。如果,淑太妃真的是如他所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