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兩界共主(34)
天靈靈地靈靈月半出鬼門 從來只有世家豪族才會在冬季存下冰塊, 待夏日消暑使用。市面上能採買到的冰山數量極少, 因而價格就變得奢昂。民間也有製冰之法, 不過多數凍一些小冰碗做吃食, 價錢也不便宜。用室內外以冰山消暑,絕對是頂級豪族的享受。
窗外積雲厚重悶熱難耐, 龍幼株待客的廂房內卻是一片幽幽的清涼。
掛著檀色綉帳的綉床上, 鋪的卻是藏青色的冰蠶絲褥,那年紀輕得像是偷溜出門開葷的少年貴人,此時就沉沉地睡著, 適宜的室溫讓他睡得很安祥愜意,還有一個長得清秀漂亮的小侍兒伴在床邊, 照看著擱在他床尾的那一爐篆香。
兩個給冰山扇風的小丫頭已持續了兩刻鐘, 很快就有兩個輪班的小丫頭來替換。
在外室陪著守了一天的龍幼株坐得腰都酸了, 陪侍這樣悶頭大睡、底下人規矩又重的客人, 她還真不如陪個幹完了趕緊完事兒的。想起屋子裡的客人醒來了, 只怕還有一場鬧騰, 龍幼株不禁悲從中來——能不能讓我也上床眯一會兒啊?
龍幼株正百無聊賴時, 床上的謝茂撓撓耳朵,酣睡一日終於醒了過來。
陪侍一側的朱雨忙扶著起身,打水伺候擦臉, 屋子裡立刻就忙碌了起來。龍幼株妝飾起歡場小姐兒最風情多姿的笑容, 步若蓮花上前施禮:「小爺您吉祥, 妾龍氏拜見。」
「拿開!」謝茂推開趙從貴遞來的青草湯, 一屁股坐在屏風前的坐席上往憑几上一歪, 架勢很熟練地露出個歡場小霸王的作派,「上好酒好菜,再來舞樂!這天都黑了,你們樓子里的姑娘不會還在睡覺吧?」
龍幼株忙上前賠笑:「是,妾這就去安排。小爺您稍待片刻,馬上就來。」
這時代大部分人都活得拘謹守禮,出門做客時,主人說幾句話,客人回幾句話,主人坐什麼位置,客人坐什麼位置,春天主人待客用什麼菜單,冬天待客用什麼菜單,席間主人勸飲幾盞,客人祝酒幾次……全都有詳細的規定。稍微行差踏錯就會被嘲笑為不知禮,是沒有家教的表現。
出身世家豪門又「不拘小節」的才子,有「名士」光環加成,會被引為傳奇。若是個草包也學名士「不拘小節」,多半都會被罵成豬頭。
這樣的情況下,除卻交情極深私下相處,人們就只有在青樓里放浪形骸不會被嘲笑失禮。
——你都去嫖妓了,還想什麼禮不禮呢?當然是怎麼舒爽怎麼來啊。
所以謝茂這樣散漫無禮的樣子,立刻就被龍幼株解讀為「歡場老手」。
胭脂樓里也不是沒有來開葷的愣頭青,頭一回來這樣不拘小節的場合,多半都會和旁邊的老手顯得格格不入,再怎麼裝得輕鬆,刻在骨子裡的禮數不會騙人。——哪兒像謝茂這樣,隨便往哪兒一擱,就好像是回了他自己的寢室,全天下的陌生人都像是他的婢妾,他放鬆得理直氣壯。
朱雨、趙從貴也沒有覺出太大的不妥來,信王打小兒性子就怪,對文帝、淑妃都是尊敬有餘敬畏全無,教他規矩的嬤嬤太監換了十幾波,淑妃、太子妃親身上陣也兵潰如山,宮宴上他從來不出錯,家宴上他就從來沒對過……禮數?十一殿下略懂。
說穿了謝茂這樣的現代人,基本的現代社交禮儀他完全沒問題,古禮就完全傻白甜了。
等他重生幾次當了兩回皇帝,現代的社交禮儀也基本上餵了狗。——龍幼株覺得謝茂將所有人都視作婢妾,這感覺還真就敏銳到了極致。哪怕謝茂已收斂了許多,兩世帝王乾綱獨斷的經歷依然潛移默化地改變了他。
皇帝嘛,北斗以南皆臣妾也。
美酒涼碟乾果先送上,胭脂樓里有名的指尖鼓舞也魚貫而入,樂班坐定,龍幼株親自拿來單子,含笑詢問:「客人聽什麼曲子?」
謝茂飲了一口酒,隨手放在一邊,說:「換乾淨的來。」也不看單子,「撿拿手的。」
時下青樓楚館里的飲食里都會稍微放一些助興的葯,畢竟常混歡場的男子里,十個有八個都不太行。謝茂對此心知肚明,喝了不對也不生氣,只讓龍幼株換乾淨的。
反倒是系統在他腦子裡瘋了一樣的刷屏:
【有毒!有毒!有毒!】
【建議宿主立刻開啟任務輔助系統!本系統新增輔助功能,能夠替宿主檢測飲食安全!】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這一世,後悔幾輩子!】
【本任務輔助系統不止能夠幫助宿主檢測飲食安全,還能預知目標人物的能力值與忠誠度,實在是宿主統治江山、重造盛世的居家必備之物……宿主,真的不來一發嗎?】
……
系統瘋狂的刷屏中,廂房內已響起悠揚的絲竹聲。
——金石乃禮之重器,似青樓這樣的風月場所,類似鍾、磬等大樂都不准許演奏。
胭脂樓以指尖鼓舞名聞老桂坊,三名舞姬分別以桃花娘、梨花娘、蓮花娘為名,又被稱為三飛花。相比起三飛花的舞技,胭脂樓的樂班就遜色不少,樂班中唯一叫人覺得不錯的琵琶伎與橫吹伎還互別苗頭,絲竹一響,那叫一個熱鬧。
「叫內個吹笛子的出去。」謝茂喝上新換的酒,心情愉悅地剔了個人出去。
暗中鬥技被客人聽了出來不說,還被客人指名道姓趕出去。橫吹伎是個顏色寡淡纏著綠頭巾的少女,憋了一口氣施禮告退,出門就狠狠呸了一聲:「絲箏兒的琵琶有甚好聽?不知所謂!」
卻不知謝茂留下琵琶伎,全是因為待會三飛花要做指尖鼓舞,琵琶在更顯功夫。
龍幼株的廂房裡熱鬧至極,胭脂樓各處小閣里也傳來隱隱約約的歌聲,大堂待客獻藝的地方更是喧鬧無比,橫吹伎煙妃兒攜著橫笛一路罵罵咧咧地往外走,想著是否能去大堂攬個活兒。她這樣被客人指名趕出來,龍幼株房裡給樂班的賞錢就沒她份兒了,正是賺錢的時候,豈能休息。
煙妃兒才剛剛走到穿堂口,就看見十多個穿著衛戍軍兵服的軍爺射門而入,分列兩邊,中間急步走進來一個兵頭兒,齜著燒起燎泡的嘴角,嚷嚷道:「鴇兒呢?即刻出見!衛戍軍清查匪類,都待在原地別動。——查完就走,沒犯事兒的著什麼急?」
正在二樓貴賓廂房的老鴇嬌杏娘探頭哎了一聲,露出風韻猶存的嬌艷臉龐:「來啦來啦!可別嚇著奴家的客人們!」
嬌杏娘匆匆忙忙下樓,樓下的打手頭子黎叔、老龜頭贊伯都跟了上來,扶持在她身後。
黎叔遞來一張銀票,嬌杏娘趁著福身施禮的當口塞進兵頭兒的懷裡,滿臉討好:「軍爺查什麼匪類呀?奴家這開門做生意的,樓子里都是一幫子弱質女流,最是害怕歹人。軍爺若有什麼畫影圖形的,叫奴家看一看,一定襄助軍爺把那歹人捉住了。」
兵頭兒對老鴇的上道非常滿意,問道:「你可曾見過一個十六、七歲的俊秀少年?他還帶著十多個隨從,也許還騎著馬……」
他問一句,煙妃兒眼睛就睜大一點兒,一條一條合上去,不就是龍姑娘屋內的客人嗎?
想起被逐出樂班的羞惱,煙妃兒心中惡性頓生,故意驚呼一聲。
這時候大堂里歌舞已歇,妓|女嫖客都在看老鴇與衛戍軍的兵頭兒說話,她躲在穿堂口子上驚呼一聲,立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個衛戍軍立刻把她揪了出來,兵頭兒上下打量她一眼,問:「你可是見過此人?」
老鴇不禁想戳死煙妃兒。
老桂坊內沒有秘密。上午謝茂一行人騎著馬四處打聽胭脂樓,隔壁、對門的死對頭,都知道衛戍軍查問的少年豪客在胭脂樓里。她也從來不想為這個來歷不明的客人遮掩什麼。
可是,這大堂里這麼多客人盯著,就算要交人,也得是她這個老鴇卻不過律法情面無奈交出。
像煙妃兒這樣一個驚嚇就把客人賣了,你是客人,你不膈應?
煙妃兒受驚地點頭:「是,是……他竟是歹人么?他、他就在龍姑娘的屋裡……」
兵頭兒嘿然一笑,提起背後的腰刀,說:「兄弟們,立功的時候到了!」
「頭兒,那承恩侯府的四公子帶著幾十個人都沒討到好處,咱們這才幾個人呢?我看還是先圍上,上稟兵尉叫增援來!」一個衛戍軍小聲嘀咕。
兵頭兒深覺有理,又恐怕被謝茂跑了,於是點名道:「連寶,你去叫人!我帶兄弟們圍上!」
※
龍幼株廂房內,歌舞昇平,酒肉飄香。
睡醒了精力充沛吃飽喝足的謝茂心情極好,離席竄進三個舞姬的香影里合歌合舞。
【宿主為何不考慮尋找女子為殉奴任務目標?根據本系統計算,選取女子作為任務目標,宿主的任務難度將降低一個等級。眼前這三位舞姬就是非常好的任務對象,建議宿主……】
【從勞資醒了你就在一直不停地嗶嗶,再嗶嗶,勞資一頭磕下去!】
【宿主一頭磕下去也不一定會死亡。就算宿主死亡,系統也會讓宿主再次重生。建議宿主不要做這麼幼稚又無謂的威脅,系統是為了……】
謝茂猛地往下一低頭,系統瞬間就安靜如雞。
好久沒放浪形骸享受歌舞的謝茂極其投入,羅衣姿風引,輕帶任情搖。他多喝了兩杯臉頰微紅,跳累了就拎根筷子敲著酒碗兒,又開始唱情歌:「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余賢從上前一步,附耳請示:「衛戍軍來人圍上了。」
謝茂還在念彼狡童兮,聞言一笑,道:「可算是來了。」
不然我那麼大張旗鼓地買冰塊幹嘛?就是害怕你們找不到我呀!
梨馥公主雖然經常進宮,卻很少真的把兒子帶上,所以,謝茂也很難得見到衣飛石。
——什麼三年前見過云云,謝茂其實半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他重生了三次,次次都是直接回到昨日,說是三年前的事情,加上三世重生度過的歲月,差不多都有一百多年了。誰還記得一百多年前在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
謝茂會記得衣飛石,是因為他重生的三世裡邊,有兩世都在登基后重用了衣飛石。
衣飛石是他的大將軍。
衣飛石是他開疆拓土的利劍,禦敵國門之外的中流砥柱。
……也是他看了兩輩子,饞了兩輩子,種種顧慮之下,始終強忍著沒下手的人。
此時衣飛石才十五歲,已經開始抽條長個兒,身上卻沒什麼肉,穿著石青色役兵常服,束起箭袖,看著比他身側的將官都小一號。曾經掛著刀疤的臉上也乾乾淨淨,隱帶著一團稚氣。大約是見了王爵略微緊張,他的臉微微發紅地看著謝茂,好似屏著氣,只要謝茂稍微露出一個不悅的表情,他就能立刻做出反應。
和印象中冷峻威風的大將軍不同,謝茂卻仍是禁不住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少年版的小衣也好可愛!好想捏捏!想抱抱!
「蒙殿下記掛,卑職衣飛石。」殿下還記得我!衣飛石一顆心差點跳出來。
謝茂伸手將他扶起,順著這動作就把持了衣飛石的手臂,笑道:「當然記得。我今日來拜見衣大將軍,正有一件大事要和衣大將軍商量,小衣——」他叫得親熱,側頭與衣飛石目光碰觸,是若有若無地暗示曖昧,「你隨我一起吧。」
衣飛石正經未經人事的純真少年,哪裡經過這樣明挑暗勾的手段,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稀里糊塗應了一聲是,就這麼讓謝茂拉拉扯扯地進了轅門。
白虎堂前,得了消息的衣尚予已迎了出來,客氣地拱手:「信王殿下千歲。」
衣尚予成名極早,在謝朝以軍功封神二十年,其實今年也不過四十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和傳聞中身高三丈、青面獠牙的形象不同,他個子不高,身材削瘦,在行轅坐纛時連戎裝都沒穿著,一身曲裾常服,唯有束起的箭袖昭示他武官身份,妥妥的儒將風度。
小衣長得像媽媽。謝茂看著衣尚予平淡素凈的一張臉,覺得衣飛石和他真不像。
「今日臨時起意來拜會大將軍,唐突了,還請大將軍莫見怪。」
謝茂上前敘禮。
他是身份尊貴,乃謝朝一等王爵,除了皇帝就他最大。
然而,大將軍衣尚予縱橫疆場二十年,單是封神的那場漣水之戰就足以吹一輩子,何況還有後邊的諸秋、畫郡、長門關三大神戰,說是謝朝的守護神也毫不過分。
所以,在衣尚予面前,謝茂這個拼爹拼媽拼大哥拼來的一等王爵也不能太囂張。
問題是,他嘴裡特別客氣,表情也很敬重虔誠,就是說話時還拉著衣飛石不放。
旁邊圍觀的眾人都露出幾分意外之色,信王怎麼和二公子拉扯到一起去了?若不是感情極好,怎麼會這樣拉著手臂不放?——當著大將軍的面都不放手!
衣尚予似是沒看見他和次子的拉拉扯扯,笑道:「哪裡敢。殿下裡邊請。」
一齊入內分席而坐,有役兵送來茶點。
衣尚予微笑著正要開口,就看見信王殿下一口喝乾了茶,問旁邊的役兵:「梨馥阿姊肯定給大將軍帶醬肉了吧?去給我切一盤子來,再上兩個饅頭。」
役兵懵了。
梨馥長公主作為文帝義女,為大行皇帝守制百日,已經出孝了,她家裡吃肉喝酒都是沒問題的。可是,信王是文帝親子,又在山中替文帝守陵,這二十七個月肯定跑不掉。
他若是躲起來偷偷吃點肉,相信也沒人敢去皇帝面前告狀——皇帝自己都以月代年,只守了三個月,怎麼好意思怪弟弟?
可是這個事能做不能說啊!守著孝呢,跑到別人辦公室說你給我切點肉吃?
衣尚予好笑又好氣,還是吩咐役兵:「去吧去吧,切兩盤醬肉,再燒個湯來。」
衣尚予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當今皇帝不是個寬和大氣的脾性,只怕容不下兵權在握、聲名在外的自己,可他又確實沒想過造反,不止因文帝對他的知遇之恩,也因陳朝與浮托國都虎視眈眈,打了幾十年仗的謝朝禁不起折騰。所以,皇帝召他,他就回來了。
——衣尚予敢回京,當然也是有倚仗的。
他守護了謝朝二十年,軍功就是他的護身符。皇帝若是干無緣無故殺他,或是殺他的罪名不足以取信天下,皇位也未必坐得穩。
也因皇帝剛剛登基,對衣家加恩太重,先晉馬氏為長公主,又給衣尚予幾個兒子封侯,衣尚予把皇帝想得太過良善,總以為皇帝不過是要收繳兵權。所以,待在青梅山大將軍行轅的衣尚予還坐得穩,並不怕事。至少,他不怕有人蔘他勾引信王父孝期間吃肉。
謝茂一邊吃肉,一邊推銷盧真:「我這有個小侍衛,聽師傅說是個好苗子,偏我那新建的信王府也沒什麼配得上他的好師傅。要說咱們聖朝哪兒的騎射師父最好,必定是您這青梅山。……要不,我把他擱您這兒好好栽培兩年?」
話都說得這麼明顯了,衣尚予難道還能說我不要?叫盧真進來看了看,說:「以後就在我帳前做個親兵吧。」
能在大將軍身邊做親兵,出身就是嫡系中的嫡系,那是多少人打破頭都想不來的好事,盧真忙磕頭謝恩。
把盧真推銷出去之後,謝茂也吃完了一盤醬肉,滿嘴流油:「姊夫,我在山中無聊,正欲潛心習武,您也知道,我那兒是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師傅……」
衣尚予心中嘆息,暗想難道今日還真得大出血,割一個左膀右臂給他?
就見謝茂拉起衣飛石的手,誠懇地說:「都說虎父無犬子,想來小衣的功夫也是俊俏無比。姊夫,您看,不如就讓二外甥陪我住兩天吧?」
衣尚予一口氣沒上來。……這要割的不是左膀右臂,是命根子啊!
「他小小年紀懂得什麼?整日只知道走雞斗狗,一身功夫練得稀鬆平常,只怕還不如你剛送來的小侍衛。不行不行,若是教壞了殿下,臣怎麼向陛下和太妃娘娘交代?」
衣尚予堅決不肯把兒子給出去。衣飛石年紀還小,若是被信王哄去干點坑爹事,豈不是要弄死全家?
衣飛石有點著急,想說我功夫很好的,從來不偷懶,阿爹你就讓我去陪殿下吧。
「我帳下有一位神射手徐屈,馬上功夫極好,殿下或許也聽過。恰好他重傷複發在京中休養,我請他去殿下跟前聽吩咐……」為了保住兒子,衣尚予咬咬牙,把徐屈祭了出來。
徐屈是他二十年的老兄弟,漣水之戰就立了大功,從戰奴一躍而上成為校尉。
可惜,徐屈命不好,諸秋大戰時奉命保護當時的皇長子謝芳,謝芳死於流矢,徐屈也瞎了一隻眼睛,衣尚予怕他被痛失長子的文帝砍了,直接就讓他報了傷退。此後徐屈雖然也跟在軍中戰戰不落,有錢有權就是沒名分。——朝廷兵籍冊里,查無此人。
謝茂一聽「徐屈」的名字眼睛就亮了,大名鼎鼎的單眼飛將啊!
「這怎麼好意思?徐將軍是您帳中大將,呵呵……您真把他給我?」謝茂不客氣地問。
衣飛石就不敢說話了。他功夫是很好,徐屈也未必能打得過他。可是,徐屈是謝朝名將,經驗極其豐富,若要學東西,終究還是向徐屈請教更為妥當。最要緊的是,謝茂表現得對徐屈如此熱衷,衣飛石自知不能相比,只得黯然退避。
「呵呵,來人,去請徐將軍。」衣尚予咬牙把徐屈給了出去。
讓他始料不及的是,不要臉的信王前腳套走了他的左膀右臂,後腳還是把他兒子騙走了!
「沒有砸到,我往旁邊避了。」衣飛石攙著他,見他對自己溫和無比,全然不似剛才雷霆大作的樣子,試探著岔開話題,「我給您端了碗酸梅漿……」低頭一看,酸梅漿已經灑了小半,剩下的也不知道是否被手指沾污過,就不好意思再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