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年玉醒來
整個順天府,風平浪靜,一切都再是正常不過。
前日,轟動了整個順天府的大婚,依舊是百姓們茶餘飯後競相談論的話題。
人們談論著樞密使大人面具下的臉,言辭之間,無一不唏噓惋惜。
亦是談論著大婚當日,那場奇怪的刺殺,慶幸有驚無險,刺客被誅,一切安然無恙。
更是談論著大婚第二日,大將軍府突起的大火,也好在及時發現,又及時撲滅,沒人傷亡。
可誰也不知道,在那看似平靜的表面之下,涌動的暗流。
更是不知,那去寺廟祈福的楚少夫人,正謀划著一場大戲,而真正的楚少夫人,如今亦是正被許多人尋找著。
距離順天府百里之外,一個小村落里,幾戶人家零星的坐落在山坳里,炊煙寥寥,依稀可以聞得見些許飯菜的香味兒。
一個茅草屋內。
床上,女子靜靜的躺著,睜著眼,頭上纏繞著的白色紗布上,額上的傷口還滲透著血跡。
「阿娘,她……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摔傻了?剛才……剛才,我們問她什麼,她什麼都不回答,會不會和大牛一樣……」
一牆之隔的門外,男人粗獷的聲音,帶著焦急,可那說話的語氣,卻如一個幾歲孩童一般。
大牛……
年玉順著那聲音看過去,正好透過打開的窗戶,看見那高大健壯的男人,此刻,那男人正圍著火爐旁熬著葯的婦人打轉。
那男人剛說到此,婦人便一眼看向那男人,似乎有些不悅。
「和你一樣怎麼了?你是這世上最純真善良的孩子,以後不許輕視自己。」婦人冷冷的打斷男人的話,眼中的不悅亦是掩蓋不住心裡的柔和與疼愛。
尋常時候,聽見阿娘這般說,大牛會分外開心。
可這一次,他卻是耷拉著腦袋,一雙眉緊緊的皺著,「大牛……擔心她,大牛不想她和我一樣……」
毫不掩飾的心跡流露,年玉聽著,不由微微皺眉。
擔心她……
婦人看著男人,重重的嘆了口氣,「你……你放心,她確實是摔到了腦袋,腦袋裡有些淤血罷了,待淤血清除,就不會有什麼大礙。」
「當真?」男人先一刻還陰著的臉上,瞬間笑容綻放開來,明明黝黑的皮膚,和陽光燦爛半點兒也沾不上關係,可那笑容綻開的一剎,彷彿整個天都更亮了一些。
可僅是一瞬,男人的臉又沉了下去,「可為何剛剛,我們問她什麼,她都不知道,甚至連名字也……」
男人如此說著,婦人也是皺了眉。
「興許,是忘記了。」婦人淡淡開口,說話之間,眸光微斂,那眸中,彷彿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年玉聽著那母子二人的談話,想著剛才她醒來之時,那對母子接連的問題。
忘記了嗎?
不,她只是覺得奇怪,更是不敢作答。
記憶里,棲梧宮裡,百獸的屍體堆積成山,耳邊,奏響的嗩吶鞭炮,她幾乎能夠想象得到,整個皇宮是怎樣喜慶的在慶祝著趙焱和年依蘭的大婚。
她一寸一寸的想要爬出去,可身上的傷,「裂心」透支的體力,已經讓她成為強弩之末。
趙焱……
七十二條罪狀的冷酷殘忍,在年玉的腦中回蕩,那仇恨充斥著她的心,一分一分的吞噬,刻進了她的靈魂。
可是……
她記得,那樣的情況之下,自己明明是已經死了,可為何,她會出現在這裡?
摔到了腦袋?
她如何摔了腦袋?
年玉思緒著,突然,腦袋一陣刺痛,本能的,年玉痛呼出聲。
這一聲痛呼,傳出房外。
幾乎是在那痛呼聲落下的一剎,便聽見砰的一聲,那男人進了屋子,看到年玉,立馬匆匆跑了過來,那形容之間的關切,絲毫掩飾不住。
「你怎麼了?阿娘,你快來看看……她痛……」
大牛看著年玉,慌亂無措之下,只能向門外的婦人求救。
僅是半會兒,婦人就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碗,碗里散發的藥味兒,入了年玉的鼻,當下,她就知道,那葯里有什麼成分。
最強烈的幾味,都是活血化瘀的良藥,山裡亦是隨處可尋。
想到剛才婦人說的話,腦袋裡有淤血……
「姑娘,把葯喝了吧,想不起來,就暫時不要想。」婦人開口,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將手中的葯碗遞給年玉。
年玉回神,剛才那一陣之後,疼痛似乎有所緩和。
看向床前的一對母子,年玉微微坐起了身體,她知道,對於自己此刻所有的一切,她都需要弄清楚,而眼前這對母子,是最好的消息來源。
「謝……謝謝。」年玉接過葯碗。
對於葯,她分毫也不陌生,倒是這苦味兒,讓她覺得莫名的安穩,一口將葯喝下,自始至終,那對母子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將葯碗還給婦人,年玉才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可否告訴我,這是哪裡?我又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這是永寧村。」婦人開口,只是這一個回答,彷彿是不願和年玉說太多,拿著葯碗,便朝屋外走去。
年玉看著她的背影,眉峰微皺。
永寧村?
她的記憶里,從來不曾來過什麼永寧村!
為何……
「是我,是我打獵的時候,看到了你,你就躺在地上,我就把你背了回來。」那叫做大牛的男人,滿臉欣喜的道,像一個邀功的孩子,可瞬間,眉峰微皺之間,又溢滿了擔心與后怕,「那山裡野獸可多了,幸虧我經過了那裡,不然……」
大牛似想到什麼讓人恐懼的事,那張臉竟是皺在了一起,「前年,翠花進了山裡,最後連人都找不到了,他們都說,翠花是被野獸吃了……」
男人說著,面上有傷心流露。
年玉的腦中回蕩著他說的話,卻是越發的摸不著頭腦。
山裡?
她躺在這附近的山裡?
她曾征戰沙場,確實無數次躺在戰場上,可這幾年,她腿傷了之後,許多年,沒有帶兵打仗,況且,她不是已經死在了棲梧宮裡了嗎?
如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