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五章:太了解他了
蘇宅的熱鬧,依舊繼續著。
可誰也不知道,在這熱鬧之下,這順天府里又發生了什麼。
更是不知,借著熱鬧的掩蓋,有人悄無聲息的進了蘇宅後院,很快,又有人悄然離去。
房間里。
床上,女子雙目緊閉,那蒼白的臉彷彿是被抽幹了血色。
一旁,林伯滿臉焦急,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床上的女子。
想到方才小姐被送回來,身上插著箭,渾身是血的模樣,就算此刻那染血的衣裳已經換了下來,傷口處理好了,血也已經止住了,可他依舊心有餘悸。
小姐傷的位置分明是心口,若非方才他們告訴他,小姐是因為服了葯才沒有氣息,他還當真以為小姐中箭而亡!
「小姐她……什麼時候才會醒?」林伯低低的開口,那聲音,竟是有些顫抖。
剛才送小姐回來的人都已經離開,只剩下一個女子。
此刻,那女子穿著丫鬟的衣裳,那模樣,彷彿當真是府上的丫鬟,可剛才她為小姐拔箭、止血的手法,他都看在眼裡。
這個女子包括剛才離開的那些人,都不是尋常之人!
「待藥效一過,她自然會醒來,看時辰……該是快了。」女子亦是低低的開口,聲音透著一股子的清冷。
林伯聽著,一雙眉依舊無法舒展。
他知道小姐剛才金蟬脫殼,從蘇宅出去,是有重要的事,可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卻是不敢多問,只知道,小姐去時,是蘇瑾兒的模樣,回來時,已是她原來的樣子,而至於藥效……
小姐究竟是吃了什麼葯,那模樣,毫無生氣,竟當真如一個死人一般?
林伯看著床上的女子,思緒之間,突然,那床上的女子眼皮微動,隨即,一口氣,長長的呼出來,當下,林伯立即上前,「小姐,你醒了!」
林伯難掩欣喜。
年玉睜開眼,雙目看著床頂,赫然坐了起來。
這舉動,牽動著胸口的傷,疼痛傳來,年玉不由皺眉。
「少夫人小心些,雖然一切無大礙,可您身上的傷,卻不是假的。」一旁,那女子提醒道。
年玉順著這聲音,看向開口之人,僅是一瞬,便將她打量了一遍。
方才,她服了葯,雖是死人的狀態,可一切外界發生的事,她都聽得到,感受得到。
她知道自己落水之後,便被人從水裡帶走,一切都如他們的計劃,完美得天衣無縫,可是……
年玉想到什麼,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臉上扯出一抹笑容,「辛苦你們了。」
今日,沒有他們的配合,這齣戲沒法如此順利,不過……
這些人,楚傾是哪裡找來的?
她一個也沒曾見過!
「樞密使大人呢?」年玉伸手,單是看這些人訓練有素的模樣,她就知道,自己就算是問她的來歷,也問不出什麼,便也不白費那力氣。
連日里的默契,年玉一有所舉動,林伯明了她的意思,立即將她扶著坐在了床沿。
「回少夫人的話,奴婢不知大人的行蹤。」那女子的聲音雖然清清冷冷,可自始至終,對年玉的態度都是格外的尊重恭敬。
少夫人……
年玉斂眉,瞬間便舒展開來。
她既參與了這個計劃,看到她此刻這張臉,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也是正常。
只是……想到方才發生的事,年玉眸中一片幽深,她雖是「死了」,可從船上被帶落如水的那一剎,她耳邊那清晰的吼聲,她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饒是此刻,那兩個字,在她的腦海里也依舊清晰。
秦姝……
她自知道秦姝是誰。
曾經北齊的第一美人,秦家之女秦姝!
竟然是她嗎?
世人只是知道,秦姝遠嫁西梁,離開之後,北齊這邊便鮮少有她的消息,縱然是前世,直到死的那一刻,她也沒再聽聞過關於那個北齊第一美人的任何消息,就好像是從這世間蒸發了一樣。
卻是沒想到,這一世,再次得到她的消息,竟是這樣的情形。
那個女人……那個對自己充滿了殺意,滿心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竟是她嗎?
可是為什麼?
剛冒出這個疑問,年玉就已經想到了原因。
秦家……秦安……
原來如此嗎?
她是要報仇啊!
竟是將秦安的死,歸咎到了她的頭上嗎?
年玉深吸了一口氣,嘴角一抹輕笑,很快,揮開腦中的思緒,年玉起身,一旁,林伯和那女子看著年玉的舉動,想說什麼,卻是住了口,只是看著她進了屏風之內,隔著屏風,女子影影綽綽,不過一小會兒就再次出現在了二人的視線之中。
「小姐,您這是……」林伯皺著眉,看著年玉,滿眼疑惑。
小姐分明已經受了傷,可為何她卻是穿上了瑾兒小姐的衣裳,依舊是戴著面紗,像是要出門的模樣。
明了林伯的不解,似穿上了這身衣裳,就已經成了蘇瑾兒。
「今日大將軍府特意為我準備的宴請,我若不出去露個面,豈不是不合規矩?」年玉開口,柔弱的聲音,甚至還夾雜了些醉酒之態。
當下,明了年玉如此,不會是毫無目的,林伯倒沒阻攔,「老奴陪小姐一道……」
年玉應了一聲,便領著林伯出了房門。
門外,月光依舊美好。
剛踏出房門,林伯便忍不住關切道,「小姐,你的傷……」
「不過是小傷,靠近心口,位置唬人罷了。」年玉淡淡的開口,既然是一齣戲,一切都早有準備,她又怎會讓自己當真至於太大的危險里?
不過,趙焱……
腦中浮現出趙焱將她拉過去,替他擋住那一箭的畫面,年玉面紗下的嘴角,淺揚起一抹諷刺。
依舊是一切如她所料想的那般啊!
趙焱……
那樣危及的關頭,就算是再重來無數次,他也會是相同的選擇,無論那人是她年玉,還是其他他在意的人!
自己終歸是太了解他了!
如此,她的死,他該是相信了!
相信了就好!
相信了,便沒有辜負她這般賣力的做這一齣戲!
不過,以那個男人多疑的性子,縱然是相信了,也要確定了再確定,不僅如此,這齣戲的觀眾,還有另外一人,不是嗎?
她要做的……
想到什麼,年玉的眼底,一抹幽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