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二章:擔下所有的罪
想著剛才發生的事,那素衣婦人的嘴角更是揚起了一抹笑意。
腦中回蕩著元德帝方才對那太監的那一番質問,心中也禁不住好笑。
誰派他來的……
皇上的心裡,不是知道究竟是誰派這刺客來的了嗎?
她不用想,也知道皇上怒氣匆匆,滿身殺意的離開是去了哪裡!
那帝王的疑心,已經被這一個刺客放大了無數倍,已經壓垮了他對那一對母子所有的不舍和動搖,縱然對皇后和趙逸有猶豫,可當帝王的疑心取代了一切,他怎能容忍身旁伺候多年的人里,還藏著這麼一根利刺?
而那刺還是出自皇后之手,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常太后斂眉,對於自己加的最後一把火,甚是滿意。
她幾乎料想得到皇上去找宇文皇后,會是怎樣的場景。
這一條罪責加在宇文皇后的身上,縱然她知道不是她安排的人,但也會因為那母親的護子之心,將這一切都承擔下來,而那之後的下場……
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氣,亦是大步朝著御書房外走去,要出房門之時,那神色間所有和她的「仁慈寬厚」不符的東西都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急切與一路的腳步匆匆。
皇上既然去了宇文皇后那裡,她自然也要去送她一程!
冷宮。
自宇文皇后被送進了這裡,冷宮的大門就已經上了鎖。
這冷宮裡,已經許久沒有住人了,滿園的雜草,入目儘是蕭索,可周遭的一切,對宇文皇後來說都是煙雲,被關在房間里的她,腦海里,趙逸的身影牢牢的佔據著。
就算是她認了所有的罪,對於趙逸的情況,她依舊不放心。
詔獄……
逸兒在那裡面,會不會受苦?
皇上……
皇上又會不會反反覆復,不信是自己主使的刺殺,反倒是治了逸兒的罪?
對於皇上,這麼多年的夫妻,她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他雖是帝王,可對於親情,在他的心裡亦是有一個角落,比如他對先帝兄長的尊敬,對清河長公主的疼愛,對她……對逸兒,他也該有那麼一些憐惜的吧!
她不怕死,可以死,但逸兒不能!
宇文皇后緊皺著眉,若是他終究不信是自己主導的這場刺殺,那該怎麼辦?
思緒著,突然,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宇文皇後下意識的抬眼,望向緊閉的門扉,僅是一瞬,空氣里,砰的一聲,門被推開,那力道之下,有些殘破的房門搖搖欲墜,而進來的人……
「皇……皇上……」宇文皇后望著來人,那渾身的怒火讓她心裡一緊,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剛喚出口,那帝王就已經到了她的面前,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領口,狠狠的將她拖著,一張臉壓下來,滿面凌厲,目光兇狠的瞪著她,一字一句,「你當真這麼想朕死?!」
那領口的力道,勒著宇文皇后,分外不舒服,迎著元德帝的視線,宇文皇后咽了一下口水,卻是沒有回答。
想他死嗎?
她對他心中是有太多的怨,可他終究是自己的丈夫,是逸兒的父親,她怎會想讓他死?
縱然是那種念頭,她也不曾有過,可是……
自己若是否認,那方才在大將軍府做的努力,就白費了!
那場刺殺……
深吸了一口氣,宇文皇后揚了揚下巴,那意思,再是明白不過。
元德帝眸子一凜,突然一聲輕笑。
「好,好一個宇文馨,朕倒是小瞧了你,一次不成,還準備了第二次,呵,是當真希望朕死啊,可恨朕還來問你做什麼?」元德帝說著,倏然一用力,狠狠的將宇文皇后一推。
那力道之下,宇文皇后一個踉蹌,癱坐在地上。
耳邊回蕩著元德帝的話……
一次不成,還準備了第二次……
他什麼意思?
宇文皇后看著元德帝,滿臉疑惑。
可在看到他胸前被刺破的衣裳,以及那隱約沾染的血跡,當下,腦中便浮現出一個猜測,莫不是逸兒他……
越是想,她的心裡越是不安。
正是那一份「關心則亂」,縱然她是一國之後,往來也甚是精明,也不敢去賭那一分的不確定。
若當真是逸兒安排的,那無論是什麼,她都要一一承下來。
「哈……哈哈哈哈……」宇文皇后突然笑出聲來,那笑聲,元德帝聽著,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婦人眸中閃爍著的瘋狂,臉色更是難看。
「你笑什麼?」元德帝冷聲開口。
「我笑你的命大,笑我的算計失策,笑我現在的無能為力,更笑,咱們夫妻這麼多年,最後竟是這般相對彼此!」宇文皇后緩緩開口,雖是沒有承認,可這一番話,尤其是在有心人聽來,卻與承認沒有什麼差別。
宇文皇后話落之時,望著元德帝的眼裡也驟起一抹陰沉,「皇上要如何處置臣妾?」
弒夫殺君,罪當處死!
而她已經放棄了活的希望,興許,只有自己死了,消了皇上心中之怒,還有些可能保得逸兒安穩。
「處置?」元德帝一聲輕哼,「朕自會處置你,不只是你,還有你那兒子……」
「不!」
似乎提到趙逸,宇文皇后目光一凜,朗聲的打斷元德帝的話,「他和這事沒有半點兒關係!」
「呵,沒有半點兒關係?皇后,有關係又如何,沒關係又如何?是你刺殺朕,還是你那兒子想要朕的命,如今這這一切都還重要嗎?」元德帝眸中一片冰冷。
在此之前,他還在猶豫該如何處置他們,亦是想要弄清楚,這刺殺到底是宇文皇后,還是趙逸所為,甚至,心中有那麼一分的期待,這事情和他們二人都沒有關係,可方才,那個刺殺的太監卻讓他幡然醒悟!
「你……」宇文皇后微怔,看著元德帝,那渾身散發的冷,讓她不寒而慄。
隨即,那帝王的聲音繼續傳來……
「皇后啊皇后,你是一個好母親,趙逸也是重情之人,他聰明,卻太重情,重到可以被感情左右,可唯獨,他如今舍下了對朕的父子之情,你說,朕若是賜死了你,他會如何?」
元德帝突然平靜了許多,可越是那樣的平靜,越是讓人心裡充滿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