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籌備
初出茅廬，林飛原本的計劃是拍攝一部以劇本致勝的現代都市室內電影。
這樣的電影主要依靠引人入勝的情節，巧妙設置的懸念、出人意料的劇情反轉獲得觀眾的青睞。
而最大的優點在於這類電影的拍攝成本比較低。
對於囊中羞澀的林飛來說，作為自己跑單幫的第一部獨立電影，必須用有限的預算拍出有足夠市場的作品，才能夠有為後續拍片打好基礎。
然而係主任何老拉來的這筆讚助讓林飛多了個幸福的煩惱：有了經費，但是必須拍攝婦女兒童題材；那原本拍攝室內劇情片的計劃就必須更改了。
而更大的問題是，這類題材的電影，票房很難保證。萬事開頭難，若是第一部電影沒有獲得好評或者好票房，後續要再拉到讚助就更難了。
何老這樣牌麵的人物，好意肯定不能推辭，清楚自己的位置，林飛這點情商還是有的。
“叫好叫座總要保住一個，不然以後的路就更難走了，”林飛想了想決定放棄拍都市題材的方法。而婦女兒童題材，矛盾最突出的還是在偏遠落後的農村地區。
而林飛腦海中正好有一部適合翻拍的國外兒童題材的電影。
這部電影就是入圍戛納影展的伊朗電影《小鞋子》。
電影的原名叫做《天堂的孩子》，劇情很簡單，是說一個家境貧寒的小孩子丟了鞋子後的一係列故事。
這個年代的華夏，全麵脫貧行動還沒有實施，廣袤荒涼的偏遠地區還有許許多多的貧困家庭。
而《小鞋子》的劇情，將主角換成當時華夏貧困地區的農村小孩，也不突兀。
而且林飛上一部電影也是在西部山區拍攝的，從製作上來看，無論成本還是熟悉程度都比較有優勢。
其實婦女兒童題材的優秀電影很多，但是從成本上考慮，也就這部片子最便宜了。
不過拍電影最繁瑣的階段都在籌備期，林飛白天幫著舌尖劇組進行剪輯和配樂的工作，晚上則回到宿舍撰寫劇本並籌備新電影的拍攝工作。腦海中執念留下的關於拍電影的知識記憶，他也開始慢慢消化了。
拍電影，即使是最貧窮的劇組，除了導演，也需要一些場務和輔助的工作人員，而專業人員的聘用林飛實在是負擔不起，隻能把目光放在剛剛放暑假的大學生身上。
“電影劇組招收暑假工作人員，地點西部山區，來回機票報銷，包食宿，要求對電影行業有熱情，吃苦耐勞，待遇詳談，有意者請發送簡曆至站內信件。”林飛熟練地切換賬號，在各個大學的校園BBS兼職版麵上發起了廣告。
這個年代，大學的兼職版麵上大多是編程、翻譯、家教、甚至是最簡單的文字錄入工作，林飛這個電影劇組招人的信息是典型的稀有資源，很快就有許多回信進行谘詢，雖然湊熱鬧的為大多數，但還是有幾個是真的有意願，林飛一一約好麵試時間。
兩周後，舌尖第一集終於完成，在陳導的邀請下，林飛也參與了樣片的觀看。
伴隨著充滿東方神韻的歌曲，各類華夏美食的畫麵仿佛散發著濃鬱的香味展現在在觀眾的眼前。精致的片頭大氣而又細膩，《十二幻夢曲》完美地將華夏的飲食文化呈現了出來。
第一集的主題是自然的饋贈，華夏人民通過智慧和勤奮，在山與海之見獲取美食。以主題曲為基礎，采用各種傳統樂器，或激昂、或婉約、或險峻、或平和，時而俏皮地展現人與自然互動的趣味，時而又深沉的抒發著對大自然的熱愛。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最後一段，小姑娘單珍卓瑪和媽媽在崇山峻嶺中苦苦尋找，她們費勁千辛萬苦采摘到的珍貴鬆茸，幾小時內就被空運至燈紅酒綠的東京銀座，在高級餐廳中烤製：黃油融化、鮮嫩的鬆茸滲出汁水，在熠熠生輝的精致餐具中，散發著濃鬱的香氣。隨後，鏡頭又閃回至偏遠的雲貴山區，一家人的辛勤勞作畫麵。通過鏡頭的切換，整個故事得到了升華，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人類與自然的互動、還是時間與空間的縱橫交錯、商業社會和農耕文明的互相碰撞。
這一段，無論是拍攝技法還是畫麵剪輯都給了林飛很深刻的印象。
這種寫實而又精彩的敘述方式，或許自己的下一部電影也可以借鑒。
最後，熟悉的旋律響起，和田薰的《跨越時空的愛戀》，伴隨著慢慢切換的細膩畫麵，在精彩之外又添加了深沉的人文情感，令人回味無窮。
毫無意外，影片最終也獲得了領導的讚譽。配樂方麵，林飛這個臨陣換槍的救火隊長也被拉出來表揚了一番。
當然最重要的是，林飛拿到了尾款。包括製作費用和音樂授權，除去開銷，林飛又有了八萬元入賬。
在這個年代，十八萬元已經可以在大京市做買房的首付了，這也是林飛拍“小鞋子”的全部資金。
林飛倒不是不想多籌集一些資金，但是音樂製作需要時間還需要靠譜的買家，而時值暑假，兼職的大學生就可以省很大的一筆人力成本。
因為陳導還需要對後麵的劇集進行調整，在簽完後續的音樂授權之後，林飛終於完成了在舌尖劇組的工作。
接下來就要緊鑼密鼓的開始《小鞋子》的拍攝工作了。
這段時間，林飛已經基本習慣了這個智能手機尚未普及的時代，成天電話不斷。
招聘工作也收獲不菲，最終《小鞋子》團隊又增加了4位成員，都是在讀的大學生，兩男兩女，搭配不累。
分別是北理工的李明，工藝美院的汪明月，傳媒大學的楊繼紅和張翔。
其中李明就是貴州當地人，汪明月則對民族服飾很感興趣，楊繼紅是個熱衷支教的川妹子，張翔則是她的男朋友，放心不下一起跟著來的。
林飛作為團隊領導，也以團結的名義請大家在全聚德一起吃了一頓飯。這個年代的全聚德消費還是蠻高的，人均至少要一百多，但是這些學弟學妹們就要跟自己去偏遠地區吃苦了，自己還是應該先好好款待一下他們。
李明是個皮膚黝黑，沉默寡言的男生，林飛準備讓他負責場務以及當地的聯絡工作，汪明月則主要負責服化道和布景，楊繼紅負責財務和後勤相關業務，至於張翔，比較機動，林飛沒有專門給他安排工作。
聚餐的氣氛還是蠻融洽的，林飛顯得比較穩重，向大家講述了大概的劇本內容，隨後就將機票交給了四人。
“我要先去周邊省份拍攝一些鏡頭，這些地方交通很麻煩，也比較危險，我一個人去就好了，”林飛說道，“你們就先去拍攝地進行各方麵的準備，我爭取五天之後與大家匯合。”
他先趕往雲南傈僳族自治區的怒江峽穀，拍攝孩子們溜索渡江的場麵；接著又趕往四川LSYZ治州的“懸崖村”，拍攝學生們攀爬數百米的垂直藤梯的場景。
其實原時空有一位彭臣的導演，就拍攝過一部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描寫小孩子溜索過江上學的電影《走路上學》。
林飛希望通過用類似紀錄片的手法拍下這些驚心動魄的上學場景，結合蒙太奇的剪輯手法，讓電影的氛圍更加寫實而又帶有一絲魔幻氣息。
拍攝的時間很短，但是在路途上的時間很長，這個時代的交通條件還不是很好，西部山區的地質災害也很多，一次近在咫尺的滑坡把林飛也嚇得夠嗆。
等他趕到GZ省LS縣的西江千戶苗寨時，同伴們都幾乎不認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蓬頭垢麵的男子就是他們的導演了。
“接下來就拜托大家了！”林飛說道，“我們爭取兩個月內完成拍攝。”
這幾天，劇組的其他成員也沒有閑著，李明和當地村委會聯絡，獲得拍攝許可，租用了一戶閑置的屋子作為主要拍攝場地；汪明月則進行了場地布置和服裝準備；楊繼紅組織了演員麵試和相關的後勤工作；張翔則做點搬器材，扛道具之類的力氣活。畢竟苗寨是在山上，即使是後來成為了著名的旅遊景點，交通也不是很方便。
本地人李明成了村裏的孩子王，村裏的小孩子都喜歡纏著他玩，大家也借機考察了一下演員的人選。
“我覺得劉家兄妹不錯，小孩子大方不怕生，說話利索，年齡也都合適，”李明向林飛建議道。
“太有表演欲的孩子也不太適合這個角色。”林飛說道。
“哥哥可以沉默寡言一點，但是眼睛要有神，要有那種像受傷的小獸的眼神。”
“妹妹可以柔弱一點，不要太瘦，露出不高興的樣子時，要有一種情緒上的無形張力。”
“表演技巧這方麵不用太看重”林飛補充道。“平實一些也可以，我們主要通過畫麵來渲染，後期還有音樂可以襯托氣氛。”
最終，林飛拍板，在獲得監護人的同意後，留守兒童九歲的柳樂和七歲的餘小雪成為了電影的男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