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試鏡

  “不過這麽好的錄音棚，要是被拆了，那是真可惜呀。”羅力歎道，“這可是藝術呀。”


  張虛懷：“師弟，你看還能不能想想辦法，這種大型錄音棚，隻要設備到位後，租金收入也是非常可觀的，我可以推薦很多人來錄歌。小錄音室能容納的聲學通道有限，而以餘音走廊的硬件條件，任何大型音樂製作項目都能接。”


  林飛：“師兄，咱們的工作室剛起步，還是要穩健一點好。這個錄音棚的確好，高端大氣上檔次，但是入手的難度與今後風險太大了，就算能貸到款，還款壓力也很可能把我們這個小工作室給活生生拖死。”


  按照林飛的計劃，一個小錄音室就足以滿足他目前的需求。陸敏琪做經紀人、張虛懷擔任音樂室技術總監，羅力負責外聯和常規業務，自己則利用前世回憶製作音樂，積累資本，逐漸提高業內影響力，慢慢做大做強，沒必要一口把自己撐死。


  “不過即使不考慮使用價值，這塊地皮純粹的增值空間也不小，這個地塊附近有很多互聯網企業，以後的地價也可能有暴漲的可能，”陸敏琪說道，“這的確是鯉魚躍龍門的很好機會，林飛你應該再努力一下。”


  林飛：“這是努力就能達到的嗎？這可是五千萬呀。你當是買菜，咬咬牙就給得起的嗎？多少人一輩子都賺不到這個錢…”


  “餘音走廊Studio如果能拿到手，無論是商業開發還是製作，工作室都可以實現從小作坊到大廠牌的轉變，更不用說這塊地皮的升值潛力了。”陸敏琪據理力爭。


  “你作為團隊的帶頭人，要把握團隊發展的方向，應該看得遠一些。眼前這就是個能夠實現大跨越發展、彎道超車的好機會，我覺得你應該再努努力。”


  “那你借我四千萬啦。”話題又回到了原點。


  林飛與小團隊的第一次分歧就這樣出現了，團隊的成員們都希望在回音走廊這樣的大舞台一展身手。但是林飛隻想按圖索驥，有前世的記憶，沒必要在風口浪尖試探。


  陸敏琪等人誌向遠大，自然想把握機會乘風化龍，而林飛隻想穩健發展，猥瑣發育，他覺得自己的主業是電影，沒必要在音樂製作方麵上杠杆，擔風險。


  最終還是林飛拍版，授權團隊去運作購買先前的小錄音室的工作。


  “你是老板，你說了算。”畢竟團隊眾人也無法憑空弄出五千萬，隻能眼瞅著餘音走廊而失望而歸。


  “大京的籌備工作就交給各位了，爭取盡快完成錄音室收購和調試準備。”


  林飛簽完授權書後單獨對陸敏琪說道：“有工作邀約先發給我看看，至於討價還價這方麵我不擅長，商務談判還要其他的事務就都交給你了。”


  林飛就希望做個甩手掌櫃，除了拍電影做音樂，其他方麵讓專業的人去操心吧。


  他接下來，需要返回《灌籃高手》的製作組。第三次項目進度會議即將召開，在此之前還需要進行籃球隊經理這一角色的試鏡工作。


  為了便於交通，試鏡的地點，安排在了離漳州訓練基地最近的機場城市，具體地點是夏門康來德酒店。


  負責這次試鏡名單的是《灌籃高手》的副導演張渝璽，不愧羅斯文為林飛找來的助手，也是個光頭大佬。


  林飛：“張老師，辛苦你了，馬上要試鏡了，試鏡名單有多少人選呀？”


  張渝璽：“林導，我通過公司的星探數據庫，從全國範圍內，篩選出了二十名符合林導你條件的潛力新人，發出了邀約，受到了很積極的反響，預計能參加試鏡的人數在十五名左右。”


  “那就好，”林飛點點頭，“能讓我先看看試鏡人員的資料嗎？”


  “當然。”張渝璽拿出一遝厚厚的資料，“我都準備好了。”


  “時間這麽倉促，能準備得這麽充分，真是辛苦你了！”林飛謝道。“副導演的工作事務繁瑣，我精力有限，工作上還需要你多多支持。”


  “不辛苦，”張渝璽笑著答道，“在副導演這個職位我幹得很開心，因為我以前是幹編劇的，那才不是人幹的事情。”


  林飛秒懂。


  好萊塢的編劇每十年就要鬧一次罷工，要求提高待遇，而當時華夏編劇最大的問題是地位太低。


  編劇嘔心瀝血，寫出了自認為精彩絕倫、邏輯嚴密，情感到位的劇本。


  導演為了展示自己的藝術追求，對編劇說：你這劇情不太合我心意，得改。


  明星為了塑造自己的形象，對編劇說：你這劇情我的角色不夠出彩，得改。


  製片方為了壓低成本，說：你這劇情拍攝成本太高，得改。


  投資人為了把自己的關係戶塞進劇組，說：你這劇情要再加一個角色，得改。


  連攝影拍不了的地方，也可以找編劇，說：反正你這劇情我拍不了，得改。


  於是，最終拍出來的東西和編劇最初寫的劇本差了十萬八千裏。


  觀眾看完麵目全非的劇情，說：這什麽腦殘劇情，編劇真是垃圾。


  接著，林飛從試鏡名單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張天天”。


  林飛不動聲色，隨口問道：“張老師，這個張天天今天也會來參加試鏡嗎？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張渝璽說：“這個張天天是京電的新生，之前也拍過廣告，數據庫中對她的評價很高，據說明年還會到韓國去拍片。今天應該會來試鏡。”


  “哦，”林飛點點頭，“對了，張師兄是哪裏畢業的呀？”


  張渝璽笑著說：“林導，其實我和這個張天天、羅總、還有林導你都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大京電影學院，我95級的。”


  看著張渝璽坦然的微笑，林飛點點頭。


  “那，咱們就開始吧。”張渝璽清清嗓子，對助理小楊說道：“開始試鏡了，從一號陳菲菲開始，叫她進來。”


  助理：“張導，陳菲菲還沒來。”


  張渝璽皺皺眉頭，問道：“打電話問問呢？”


  助理：“張導，電話沒人接。”


  “現在的年輕人，怎麽回事？不知道什麽叫守時嗎？”張渝璽不耐煩的說，“既然一號沒來，那就下一個，二號，胡青！”


  助理：“張導，胡青剛剛聯係我說重感冒了，來不了了，讓我給你道個歉。”


  張渝璽臉色愈發難看：“那就三號，顏筠！”


  助理：“顏筠剛剛短信通知我說她摔了一跤，手斷了…”


  張渝璽再遲鈍，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今天來試鏡的，現在已經到場的，有幾個人？”


  助理哭喪著臉說：“就一個。”


  張渝璽趕緊轉頭向林飛解釋：“林導，這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呀………”


  林飛：“行了，叫張天天進來吧。”


  副導演張渝璽也沒敢問，為什麽林飛知道來試鏡的唯一人選，就是張天天。


  這件事情到現在為止，透露出的詭異，這裏麵似乎水很深。


  張渝璽負責選角的工作，看到一旁林飛陰沉著臉，雖然他很想逃離這個火山口，但是卻不敢走開，隻能如坐針氈地留在那裏，鬥大的汗珠從他的光頭上滑下來。


  張天天推開門時，看到坐到裏邊的導演是林飛，雖然皺了皺眉頭，卻也沒說什麽，落落大方地做著自我介紹。


  “老師們好，我叫張天天，是大京電影學院的在讀學生。”


  因為導演的緣故，這次麵試她原本是不願意來的。但是天成的羅總專程給她打了電話，力薦她來參加試鏡。作為一個新人學生，她不好拒絕，同時內心裏也想來看看林飛到底會怎麽說，終究還是來了。


  “張天天，你對球隊經理這個角色怎麽看？”張渝璽見林飛沉默不語，隻好硬著頭皮，照流程問道。


  “精明能幹，性格強勢，漂亮時尚，落落大方。”


  這個世界並沒有灌籃高手的漫畫，看來張天天還是研讀過劇本大綱，一番描述與彩子的形象非常相似。


  林飛也總算想通了，既然張天天背後的力量在無聲的示威，除非現在自己馬上掀桌子，與這個圈子徹底決裂，那麽就隻能在張天天的角色上妥協。否則，接下來被架空的，就是他自己了。


  現在自己再揪著不放也沒有意義，那就一切按正常流程走。堅持程序正義，無論結果如何。


  林飛：“張天天小姐，之前我出言不遜，冒犯了你，在這裏我先給你道歉。但是就事論事，你覺得你自己適合這個角色嗎？”


  張天天：“林導，你不用給我道歉，劇本大綱我看了。這個角色，現在的我確實不大合適。”


  林飛：“那你為什麽還要來參加試鏡呢？”


  張天天：“因為離電視劇正式開拍還有三個月，在那之前，我會達到符合這個角色的狀態。”


  林飛：“三個月，能減掉十公斤，這個角色就是你的。”


  張天天：“十五公斤，要是我沒達到，劇組可以向我索賠。”


  林飛：“一言為定。”


  張天天：“駟馬難追。”


  張渝璽：“呃，那今天就到這裏了。大家辛苦了。”


  他劫後餘生般擦了擦汗，長出了一口氣。實在是太難了，他感覺今天試鏡的不是張天天那小姑娘，而是他自己。


  既要演出那種茫然失措的慌張，又要演出那種強作鎮定的克製，不然就算當時蒙混過關了，事後林飛肯定也會給他穿小鞋。


  好可怕…他真怕據說拍戲“六親不認”的林導當場翻臉，心髒都提到嗓子眼了，這副導演，打雜幹活還要背黑鍋，太慘了。


  不過盡管如此，還是比做編劇好，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