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泄漏
而對於電視劇觀眾來說，沉浸感並不是關鍵，電視屏幕隻是家居環境中的一部分，相對狹小的畫麵限製了細節，電視本身硬件水平的不統一，色差對比度也無法保證在某個最佳狀態，甚至劇情還需要考慮到觀眾的隨時離開，不能將關鍵劇情細節過於集中，
所以電視劇畫麵相對來說不需要太細膩精致，因此機位、布光、布景的過程極大簡化，電視劇大多采取大白光、高對比和亮度的方式布光，以滿足觀眾“看得清楚”的需求；在演員調度上，也大多采取較為簡單和明確的走位，以便演員施展功力；在拍攝機位上，近中遠分布相對簡單，不追求極限角度或者動態視角。
除了少數話嘮片，大多數優秀電影不會用過多的有效台詞來代替動作和場麵的張力。而電視劇則大多通過人物關係來進行故事，需要大量的對話來推進敘事。
但是對於籃球場上的動作鏡頭，林飛卻是絕不打折，嚴格按照電影《絕殺慕尼黑》的標準來拍。李賢需要擔心的，不是導演林飛對他的鏡頭敷衍了事，而是在林飛的嚴格要求下，他有沒有足夠的體力重複完成那個關鍵的三分球。
李賢飾演的木暮，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人，但普通人也有理想，在追求理想的過程中，他有過挫折，卻始終充滿了希望，而這持續三年的努力終有回報，對陵南那記定勝負的三分就是對他的認可。
電視劇自然不能像動漫一樣，三分球在空中可以飛一整集。而為了突出劇情人物的心理活動，對李賢的近距離特寫，林飛要求使用高速攝像機，進行非常精細的拍攝。
生活中的李賢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比較佛係，即使出演戲份較少的角色木暮，也沒有抱怨什麽，安安靜靜地做著了自己的工作。
不過林飛的嚴格要求，他還是有些吃不消。
“cut，你投球的時候，眼神中沒有那種堅毅。”
“cut，動作變形了，投籃姿勢一定要標準！”
“cut，太放鬆了，你設身處地想想，一個替補球員，拿到這個機會，會這麽輕鬆嗎？”
“cut，眼神中我沒有看到回憶、回憶！”
…
一個簡簡單單的三分球，拍了一上午都沒有結束。
“林導，這樣下去，進度嚴重滯後。後續拍攝的時間就不夠了。”助理提醒道。“要不就將就這一條，過了吧。”
林飛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對李賢說：“李賢，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還是不行，就隻能改劇本，這裏你的戲份就刪掉吧。”
背水一戰，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林飛也隻有想到這一招了。
“好的，林導。”李賢氣喘籲籲地點點頭，眼神中掙紮著絕望。
林飛拍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瓶水，說：“好好休息一下，最後一把，加把勁兒！”
“A！”
再次開拍，李賢接到球，此刻的他，眼神中是絕對的專注，手中的球仿佛是自己燃燒的生命一般，承載著他所有的理想；他的眼中，是絕望與希望交纏的火焰，刹那永恒。
李賢接球的時間並不漫長，他仿佛聽到了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他調整呼吸，半屈膝蓋，眼中隻有那個高高的籃筐。
“砰！”那是他心髒的跳動聲，他姿勢舒展地跳了起來，抬起手臂，折疊手腕，手指柔和地發力，用三個月來反複練習過千百次的投籃姿勢，標準地將球投了出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唰”的一聲空心入網。
“過！”林飛大聲喊道，隨即長出了一口氣。
太不容易了…劇組人員紛紛鼓掌。
而李賢，他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癱坐在地板上，劫後餘生一般喘著粗氣。
拍完這條之後，隨著湘北絕殺陵南，《灌籃高手》的劇情也來到了林飛在原時空動畫中無法碰觸的領域：全國大賽。
“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我們開始最後的征程：全國大賽！”
當天晚上，虞雨同看到顧清璿來電，遲疑片刻，思索再三後還是接了起來。
顧清璿一上來就質問道：“陳敏昊的妹妹差點被人搶走。這件事是你指使人做的嗎？”
虞雨同：“你這麽快就知道了，看來你在天成也有內線…”
顧清璿：“我在問你話！”
虞雨同：“好吧，我隻是想讓那個小姑娘給他哥哥帶個話，借此給陳敏昊壓力讓他暫時退出《灌籃高手》的拍攝，這個消息一出就可以重挫天成的股價，以降低你收購計劃的成本…”
“我之前說的很明白。”
顧清璿打斷了他：“你隻需做好你的白衣騎士，別的事情不要插手。”
虞雨同：“你的建議我接受，但我想說我並沒有惡意…”
顧清璿：“這不是建議，是警告！”
虞雨同：“我真的隻是想幫忙而已。清璿，我真希望有把刀，可以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
電話那邊顧清璿平緩了一下情緒，說：“雨同，打壓天成的股價，我自有我的計劃。你不用打草驚蛇。”
“那好吧…”虞雨同心中酸澀，但是嘴上隻能答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已經不再對自己那麽信任了。
“陳敏昊…”而這個名字讓他更加反感。
淩晨兩點半，林飛被電話吵醒。
林飛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一看，來電之人是羅斯文。
“師兄，怎麽了？”林飛睡意朦朧地接起電話。
“《無人知曉》的電影，在網上已經有盜版資源了。”
“怎麽可能？”林飛的瞌睡一下被驚醒了。
“電話裏不能細談。我們在老地方茶館會麵。”
深夜的大京，還有一絲寒意，夜風吹拂，林飛清醒了許多，但是心中的疑雲依舊重重密布。
來到茶室，羅斯文已經泡好了茶，虞雨晴竟然也從韓國回來了。
“虞總，你也考察回來了？”林飛問道。
“林哥，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烤肉都隻吃了一半，扔下筷子就飛回來了…”虞雨晴苦笑道。
陳敏昊的妹妹險些出售出事，虞雨晴還沒有回來，《無人知曉》泄漏會令天成傳媒遭受損失，她總算回來了。林飛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林飛問道，“《無人知曉》不是還沒有上映嗎？”
羅斯文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的確，影片已經在準入審查階段，原計劃是五月上映。”
林飛：“這部電影之前是在時光影音拍攝的，難道是楊喆他們…”
羅斯文搖搖頭：“應該不是，現在泄漏的《無人知曉》，是帶配樂的高清版。”
說話間，羅斯文打開了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點開一個1G多的視頻文件，《無人知曉》的清晰畫麵在播放器中出現。
林飛：“怎麽會這樣？配樂都才完成沒多久。難道是有內鬼？”
羅斯文神色嚴峻：“不排除這個可能。天成傳媒規模不小，內部關係錯綜複雜，幾個與虞家關係匪淺的家族都有人安插其中，虞總無為而治，天成…是個滿是破洞的口袋，裝不了太貴重的東西。”
林飛看著虞雨晴。
虞雨晴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
“林大哥，對不起…公司的管理漏洞造成了這次泄漏事件，這給你帶來的損失也小，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林飛搖搖頭：“這倒沒什麽，隻是不知道對公司當前的運營有何影響？會不會幹擾《灌籃高手》的拍攝計劃？要知道現在我們已經完成了大半部分的拍攝，一旦停擺，損失會更大。”
虞雨晴：“林大哥，你放心，《灌籃高手》是掛在你的工作室名下製作的，製作經費都已經全數到位，演員的合同也都簽定好了，不會影響《灌籃高手》的拍攝。”
“那就好。”林飛長出一口氣。“那《無人知曉》這部電影還繼續發行嗎？”
虞雨晴嘴角翕動，卻也沒說出口。
羅斯文插話道：“我建議就象征性地點映一下吧，事已至此，影院票房已經指望不上了，不如斷臂求生。減少一些發行和渠道方麵的沉沒成本。”
林飛建議道：“既然現在網上都已經盜版滿天飛了，不如我們就把這部電影的正版資源放到網上進行免費播放，既能讓更多的人看到這部電影，又能讓盜版者無法從中牟取利益。”
正版與盜版的版權之爭，從本質上就是利益之爭。而在資本與互聯網的時代，流量與廣告代表著收益，盜版者不是做慈善，觀看盜版資源的觀眾，也會在不知不覺間通過流量與廣告為他們輸送利益。
“反正無論是留守兒童、還是他們的父母，都不太可能走進影院看這部電影。”林飛說。
這個時代的華夏，農村的孩子及其父母，過年能在一起吃幾頓好的，放放鞭炮，就是最美好的幸福時光。花錢進電影院，對於他們來說，還是太奢侈了。
“可是這樣一來，《無人知曉》後續的網絡播放和影碟業務收入就更沒有指望了。”羅斯文表示反對，“這樣公司的損失會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