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變化
這時，門外柳樂的父母正在小聲地交談。
柳樂父親：“今天開發商給了多少錢？”
柳樂的母親：“不多，兩萬。”
“快頂得上我做半年的工錢了！柳樂父親嗬嗬笑著說，“真好啊，啥也不用做，讓孩子往那兒一站，就能拿這麽多。”
柳樂母親：“你還笑！據說開發商一共給了五萬，被中介、還有那個承辦方吃了一半！還扣了咱們的車馬費和夥食錢！”
柳樂父親是個老實的民工，“可是，他們說柳樂不會唱“黑油”，按照合同就是應該扣的。”
柳樂母親：“你咋這麽笨呢？現在找柳樂站台的活兒可多了！加納影帝你懂不懂？全華夏除了梁超偉就出了我兒子這麽一棵獨苗！”
“你知道梁超偉出一次場能拿多少錢嗎？幾十上百萬啊！”柳樂母親恨鐵不成鋼地說。
“這麽多？”柳樂父親被這個數字驚呆了。
“那些中介、承辦方、還有什麽經濟人，現在是想方設法地吸咱們家的血，”柳樂母親氣呼呼地說，“還不是欺負咱們家沒文化，找不到一個值得信任的內行人。”
“那怎麽辦，”原本覺得兩萬已經夠多了，沒想到自己本該能賺更多，柳樂父親不由有些怨恨那些賺走本屬於自己家錢的人，說道，“要不咱們問問林導？”
“那個導演林飛？”柳樂母親聽到這個名字有些發怵，“別提了，之前去戛納他就說得獎機會不大，不要耽擱孩子的學習時間，結果得獎了，風頭全讓他一個人出了，現在我們家柳樂隻能每天掙點辛苦錢。”
“林導也是為孩子好，他說了不反對柳樂參加商業活動，但最好也不要影響孩子的學習。他一直讓柳樂要多讀書，學好文化，以後孩子才不會走上咱們賣苦力的老路。我覺得他說的很對。”柳樂爸爸勸道，“這兩天，柳樂也算掙了不少錢了，但是學業是徹底放下了。依我看，要不還是讓他一邊讀書一邊表演掙錢吧。”
“你咋是個死腦筋呢？讀書為了啥？不就是為了掙錢嗎？現在有送上門的快錢、大錢你不掙，還去讀什麽書？那些博士、碩士，又有誰能比咱們家柳樂更能掙錢？”柳樂媽媽不屑地說道。“大不了以後有需要，請幾個肚子裏有墨水的大學生來給我們打工。”
“可是，假如不讓柳樂讀書，林導知道了，會不會生氣？”柳樂爸爸問道。
柳樂媽媽有些擔心，但對於發財的渴望還是戰勝了微不足道的恐懼，“咱們又不是坑蒙拐騙，憑本事去掙的錢，合情合理又合法，有什麽好擔心的？”
“那萬一林飛導演生氣了，以後不找我們家柳樂拍戲了，那該怎麽辦？”柳樂爸爸還是不放心。
“等咱們再多掙點錢，再送柳樂去貴族學校讀書，咱們柳樂可是加納影帝，今後隻要有錢，以後讓他去讀華戲學表演，當大明星！那個陳思程在滬戲打架被開除了，有人推薦，還是可以去華戲，現在一樣掙大錢！”柳樂媽媽似乎在給自己鼓勁。
“好，那明天就去給學校老師請個長假，接下來咱們去全國各地一邊旅途一邊掙錢，每天都住五星級賓館，哈哈哈…”柳樂爸爸也笑嗬嗬的說。
“明天把那些經紀人、中介、演出承包商都叫來聚在一起，讓他們給咱們報價，誰出價高，咱們就去誰的場子走穴！”柳樂母親狡黠地說道。
“對，這個叫招標！”柳樂爸爸嗬嗬直樂。
“對。咱們就讓這群人狗咬狗，最後隻能讓我們賺大頭！”柳樂媽媽摩挲著手上的鈔票，幻想起了今後開豪車住別墅的美好生活。
在家休養的何老接到林飛班主任劉琦打來的電話，神情卻是淡淡的。
“何老，這次咱們學生林飛拿了戛納金棕櫚，給學校、給華夏電影圈都爭光添彩了……聽聲音你怎麽不是很高興啊？”劉琦問道。
“雖然不知道今年戛納的金棕櫚評委會內部發生了什麽，但是林飛這個獎來得有些蹊蹺。”何亞鵬的聲音有些蒼老，“按理說，哈內克的《白絲帶》才是最有希望得獎的，林飛的《無人知曉》雖然不錯，但還是有些稚嫩，很多地方都不夠完美。”
劉琦：“何老，不管怎麽說，最後的結果就是林飛的《無人知曉》拿了四個大獎，如果真是運氣，人家怎麽可能連著頒四個獎給他？”
何老歎了一口氣，“少年得誌，未必是好事。現在林飛的資曆尚淺，根基不夠牢實，若是今後不能踏踏實實勤學精進，說不定這部《無人知曉》就是又一部《霸王與虞姬》。”
劉琦：“我聽林飛的獲獎感言，說得倒是挺中肯的，一年來這小子也成長了不少，話裏有話，還算長了點心機。”
何老：“如果他背後沒有高人指點，那林飛或許還遠遠未達到他的上限。”
劉琦：“國內有些陰陽怪氣的媒體，說林飛是為了得獎，故意虛構社會負麵事件、討好西方評委，最後得獎了又來立牌坊，斷後來人的路……”
何老：“我覺得林飛的獲獎感言說得就很好，自強不息，厚德載物。我們應該有自己的文化自信。”
時光影音的楊喆剛剛收到了要求整改旗下媒體惡意歪曲報道的消息，他的助理進門問道：
“楊總，林飛的《灌籃高手》典藏版套裝在各大音像書店上市了。咱們是不是該去找人鬧他一鬧？”
“鬧什麽？”楊喆一拍桌子，“沒看到上麵已經有人保他了嗎？”
“呃……知道了。”助理小心翼翼地說，“那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楊喆叫住助理，“去給我買一套、哦、不、買十套《灌籃高手》的典藏版套裝。”
“楊總，你這是？”助理不解地問道。
“得過金棕櫚的導演還會回去拍偶像電視劇嗎？”楊喆反問道，“這玩意兒以後可能還會漲價，買點屯著吧。”
“哦，好的……我這就去辦。”助理擦擦汗水，退出了辦公室。
楊喆坐在座位上，看著林飛的獲獎報道，心中忿忿不平。
“可惡，這小子起勢了，去年以不到一百萬的價錢賣出了能得金棕櫚大獎的片子，這下我才成了業內的笑話。”楊喆長歎一口氣，開始思考起退路。
世界仿佛有無數組合，命運之線彼此背離、匯合、平行，織成一張不斷變化的網。無數人的生命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一個輕微的擾動就會讓整張網收縮、擴張、斷裂、聚合……林飛帶來的動蕩，也讓許多人的命運在無知覺地百轉千回，迷失在曲徑分岔的花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