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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19

  言衡在公司開完了會,處理完幾件事之後,已經到了下午五點。他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坐上車回家。


  深秋的時節,天氣已經漸漸轉涼。大概二十分鐘之後,言衡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他剛一進門,就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的手裡還抱著一罐爆米花,邊吃邊看電視。


  言衡靜了靜心,坐到了宴清歌的面前,伸手拿起了一粒爆米花:「姐姐在看什麼電影?」


  「我隨便選的一部。」她邊說邊將遙控器給按了個暫停,「阿衡,我……」


  言衡將外套脫到了一邊,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換了一件淺藍色的針織毛衣,這才走了出來:「嗯?姐姐要說什麼?」


  宴清歌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又嘆口氣:「沒什麼。」


  言衡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瞭然的神色,她想說什麼,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是說席崇楨和自己分手的事吧?可是啊,言衡想,他是不想聽到這個人的名字的,因為與席崇楨有關的那些事,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自己,自己被宴清歌排除在外了。


  「好吧!」言衡無奈道,他用手挽起了自己的袖子,換了個話題,「姐姐晚飯想吃點什麼?」


  宴清歌將身子完全的靠在了沙發上,搖了搖頭:「不想吃晚飯。」


  言衡聽了,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裡面傳來了放水的聲音,還有菜刀躲在砧板上的聲音。


  宴清歌看著廚房裡的人,那人在廚房忙前忙后,從她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她想,言衡最初對自己是只有親情的,以前的那些所謂的佔有慾不過是像小孩子被搶了自己的棉花糖后所生出來的本能。可是她一步步的刻意的誘導,讓他的感情從量變變成了質變。就像是堆積在地上的沙堆,一點點的、一點點的向上面增加沙子,沙堆的頂部變得日漸尖銳,終有一天,再加那麼小小的一捧,沙堆便轟然倒塌。


  宴清歌坐在沙發上,腳尖微微的翹起,她嘴角帶著微笑,心情愉悅的看起了電影。肯定要先休息休息啊,畢竟,晚上還有一場戲要演呀!


  *

  言衡在廚房裡忙活了一個小時后,食物的香氣已經瀰漫了整個室內。


  宴清歌聞到了一股甜膩又帶著清香的味道,緊接著,她就看到了言衡將一盅甜品放在了桌子上。


  「姐姐,過來吃飯了。」言衡將菜全部放上了桌,就瞧見了自己姐姐用鼻子輕輕的嗅了嗅味道,然後立馬的走到了餐桌旁邊。


  「這是什麼?」宴清歌指著一盅甜品問道。


  言衡用勺子盛了一碗甜品,放到了她的面前,解釋道:「燕窩蓮子羹。」他又給自己盛了一碗,「你不是喜歡吃蓮子么?但是你總是嫌棄蓮子燉在銀耳里味道又香甜又苦。這次我講蓮子提前用糖水煮了一下,去掉了干蓮子自帶的苦味,然後燉在了燕窩裡,給你做甜品。」


  他一說完,就看到宴清歌驚訝的看著自己。


  言衡失笑:「這是怎麼了?」


  「阿衡什麼時候這麼會做菜了?」


  「前幾天無事的時候琢磨了一下。」言衡看著宴清歌一直盯著自己看,他不自然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姐姐心情不好的話,吃點甜的吧。」


  桌上其餘的菜都冒著熱氣,可是卻無人動一筷子。兩人坐在桌子旁邊,喝著甜品。言衡偷偷的看了正在喝甜品的宴清歌一眼,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幸福,就好像整個人掉進了用蜜織成的泡沫球裡面。他甚至都捨不得動一下,唯恐害怕戳破了這個虛幻的氣泡。


  可是緊接著,他就看見了宴清歌拿著勺子的手頓住了,隨之而來的是細細的抽泣的聲音。


  終究,虛幻的東西還是化為一片虛無。


  言衡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心裡的感受,他的心在這一刻突然間就被提了起來,懸在半空中,隨著對面那人漂浮不定。


  「阿衡……」宴清歌抬起了頭,眼睛紅紅的看著對面的言衡,「我和席崇楨分手了……」


  言衡點了點頭,抽了兩張紙,坐到了宴清歌的旁邊,將紙遞給了她:「他不值得的,不值得你這麼喜歡他。」


  一直以來,在他心裡都是很軟綿好說話的人,這一次卻異常的執著。


  「可是,我偏偏喜歡他啊!」


  言衡只覺得心臟堵了一大塊,以前不是沒有過這種感受,他也早就習慣了一瞬間喘不上氣,只是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要他的命。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那聲音好像不屬於自己,那聲音問宴清歌,那你究竟喜歡他哪裡呢?你究竟喜歡他哪裡呢?他也很想知道,很想學學。


  「他對我很好,是除了你之外,最好的人了。阿衡,你知道的,所有人都不喜歡我。爸爸、阿姨還有姐姐,就連你,最開始……也是不喜歡我的。可是他不同,他見著我的第一眼,就把我當做一個人來對待,他沒有將我當成累贅,將我當成上不得檯面的人、他……他……」


  言衡聽著宴清歌的話,突然間想到,如果自己一開始就喜歡姐姐,現在她喜歡的會不會是我呢?如果,自己繼續對她好下去,會不會有一天,她也喜歡上自己呢?


  這個念頭一入了他的腦子,就開始生根發芽。


  「我們看一場電影吧?」言衡將宴清歌從椅子上抱到了沙發,然後拿起了遙控器,「看你喜歡的喜劇電影。」


  宴清歌坐在沙發上,情緒還沒有恢復,她靠在言衡的肩膀上,眼睛盯著屏幕,可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阿衡,權勢很重要嗎?」她的聲音很淺,卻清晰的傳入了言衡的耳朵。


  言衡聽到宴清歌的問題,愣了一下子,緩過神回答:「權勢是很重要。有了這個東西,就不會再有人看不起你……而你……」也可以守護自己在意的人。


  「我知道了。」宴清歌沒聽到後面,她靠在言衡的肩膀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阿衡真的長大了,以前你的肩膀總是擱得我下巴疼,現在很舒服呢……」


  聽到宴清歌的話,他彎起了嘴角。


  言衡希望自己的姐姐再傷心一點,最好對愛情這個東西絕望。他會對她很好很好,好到讓她離不開自己。


  窗帘未拉,月光透過了玻璃窗灑在了室內。言衡在電影開場之前,將室內的燈光全部關閉。此時此刻,靜謐的屋內,言衡清楚的聽到自己旁邊人傳來的呼吸聲。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四年前的夜晚,那天晚上也是這樣,也是他們兩個人。可是第二天,他就完成了從男孩到男人的蛻變。


  十幾分鐘后,自己肩膀上傳來了輕微的動作——宴清歌睜開了雙眼。


  「阿衡……」宴清歌喊道。


  「嗯?」


  「阿衡阿衡……」聲音充滿了不安全感。


  「我在。」


  「阿衡,真好!你永遠在我身邊,無論我做了什麼事。」所以請繼續保持啊,不管之後有多麼絕望,記得這種深入骨髓的喜歡!

  「那你就永遠不要離開我身邊。」言衡揣著一顆跳動的心回答,是試探,也是委婉的表露心跡。


  可是讓他失望了,宴清歌根本沒有回答他的話。


  言衡按捺住自己的失意,手指在撥弄著宴清歌落在自己的面前的長發,他問道:「姐姐……喜歡、喜歡我嗎?」


  長年處事不驚的人在此時此刻又恢復了毛頭小子的模樣,問問題的時候,避不可免的有些結巴。


  越是在意,越是珍重,越是容易出錯。


  宴清歌靠著言衡的肩膀上,回答道:「喜歡的。」


  「有多喜歡?」


  「唔,」宴清歌想了一會兒,直起了身子,看了一眼外面,然後又對上了言衡,「最最最喜歡,嗯像是……像是摸不到月亮的喜歡。」


  言衡笑了:「這是什麼比喻?」


  「那像是四月雪落在我手指那樣的喜歡?」


  言衡靠近了宴清歌,眼睛裡帶著笑意:「四月雪,是姐姐喜歡的那種植物嗎?姐姐說過要在以後的房子旁邊,種滿四月雪。一到盛開的季節,整個院子里都是白色的花,落下來,像是飄在四月的雪。」


  宴清歌點點頭:「這個比喻好不好?」


  「不好。」言衡將下巴擱在了宴清歌的肩膀上,像是一隻柔軟的大狼狗,就這麼靠在了他的身上。沙發上,兩人相對而坐。言衡的手輕輕的摸著宴清歌的耳朵,他就這麼貼在她的耳邊,他的呼吸都傳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聽見他說——


  「不好,姐姐,這個比喻不好。」


  宴清歌委屈的說道:「可是我想不出來了。」


  言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的嘴巴親在了她的耳朵上:「應該是刻入心臟的喜歡,姐姐,像是你耳朵上的痣——這麼的喜歡。我親了親痣,或者我用手摸摸,它從來都安安靜靜的,一直在你的身上,永遠都在我的視線里。」


  言衡說完,他覺得自己已經將話挑明了。他愛她,可以悖離人倫道德。只要她答應,他可以將她永遠的放在自己的身邊。倘若有人因為兩人的關係而嘲笑她,那他會把自己還給她。


  宴清歌看著言衡真摯的眼神:「阿衡,會永遠答應我任何的要求嗎?」


  言衡的心跳在此刻加速,他的耳朵也漸漸變紅:「當然。」


  答應我吧,答應我……他在心裡祈求。


  只見宴清歌垂下了眼帘,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言衡,她說:「阿衡可以幫我,讓我嫁給崇楨嗎?我知道阿衡一直都很有能力,所以這次……這次幫幫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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