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晏決說完這話,嘴邊的淺笑一直未曾淡下去,隨後,他就瞧見坐在自己對面的人,「噗」的一下變成了原形,還跳到了自己的懷裡,耳朵垂了下來,那隻小兔子用這她那灰黑毛絨的兔爪子一下子就捂住她自己的臉,不肯抬頭。
晏決見到此情此景,心頭一動,他用手指輕輕的捏了捏那兔子的長耳朵,兔子身子轉了個面,拿個屁股對著他,那小短尾還在不停的動啊動。晏決挑了一下眉,一隻手將兔子給轉了個方,然後用食指伸到了兔子下巴處,將她下巴給微微抬起來。
「我的清歌……清清,這是害羞了?」
他一問,那本在他懷裡的兔子立馬跳了出來,蹲在他的面前變成了人形,氣鼓鼓的說道:「才不是呢!」
晏決點了點頭,很是善解人意的回答:「嗯,不是。」
宴清歌:「……」
宴清歌見到晏決又拿出了書,自顧自的看了起來,她眼珠子一轉,使個法術就不見了蹤影。
而在宴清歌走後不久,紀修提著餐盒從窗外直接躍了進來。
紀修一進宮殿之時,看見裡頭竟然還有幾簇花,他一瞬間有些驚訝,可是習慣使然,讓他動了動嘴,最終沒有多說。
他將餐盒送到了晏決的桌子面前,打開餐盒布好菜,隨即站在一旁,恭恭敬敬不發一聲。
晏決拿起了筷子,稍稍吃了幾口,便拿起了一旁的錦布擦了自己的嘴角,沒再多吃。
紀修看了一眼晏決面前可以稱之上絲毫未動的菜,眼睛的瞳孔猛然的收縮了一下:「這菜……可是不合您的口味?」
晏決搖了搖頭,問道:「那幾個孩子可以接的上你幾招了?」
「一百招內不會輸與我。」
晏決聽罷,露出了淺笑:「如此甚好,把那二十個孩子都安排進來吧。」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就安排在我這宮殿的周圍。」
紀修抱拳下跪:「是!」
「華北國的三皇子何時進京?」晏決接著問道。
「已經在路上,據探子回報,約莫三日後進京。」
「華北國一直與我國爭邊境的下錦位置,此處若是被他們拿下,便可借道直攻與燕北相鄰的國都。華北國派以三皇子孟連城為首的使團來訪,說是來促進兩國邦交,我可不相信他們會這麼好意。」
紀修看著晏決輕描淡寫的發表言論的神情,眼睛里露出了恭敬與痴迷。
他就知道,這一屆寒屋如何能夠遮蔽這人的視野?總有一天,這人會站在整個燕北朝最高的位置!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休息,腦子有些疼!」晏決將事情交代完畢之後,吩咐了紀修離開。紀修行了個禮,剛準備離去,晏決卻又出聲喊住了他。
「紀修,晚上再來之時,給我帶個精緻的淺瓷瓶吧。」
紀修一轉身,就瞧見晏決拂手拿起了一旁的那束有根的花。他點了個頭,一躍飛出。
晏決站在一旁,伸出手拿著上面的花,似乎是在猜測這是什麼品種。
他待了一會兒,又灑了一些水在那些花上面,這才將花放進了內殿。
過不了多時,宮女提著一個餐盒走了進來。五年過去了,宮女見無人照拂這六皇子,氣焰更囂張。
宮女將餐盒狠狠的嗒在了桌面上,這才憤憤然的離開,這次輪到她送飯,回去那些菜肯定都被別人吃完了。
想到這裡,那小宮女心生氣憤,將門狠狠的匡上了。
晏決眼神平和的看著那扇被關上的門,他十分矜貴的打開了餐盒,將裡面的湯,嗯,有些餿味兒的湯放置到了桌上,還有一些被炒的胡焦了的青菜。
他的餘光瞥見了自己放在桌上的書被風帶動了一下,隨後夾起了一筷子青菜放進了自己的嘴裡,神色未變,彷彿失去了味覺似的。
正在此時,身上突然間一股重量傳來迫使晏決放下了筷子。
晏決似乎有些無奈:「別鬧了,清清。」
身上那重量陡然間就變成了一個人形,宴清歌趴在了晏決的背上,有些氣憤:「她們竟然就給你吃這些東西?」
說著,她挪動到了晏決的旁邊坐著,鼻子湊近聞了聞,有些後知後覺道:「我說你怎麼瘦得全身沒有二兩肉了……」
她話還未說完,就聽見一旁的晏決咳嗽了起來,似乎是被嗆到了。
宴清歌立馬遞了一杯茶水給晏決,晏決喝了一口,這才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他放下了茶杯,看著宴清歌,語氣有些古怪的說道:「其實我身上,無論如何,都是有二兩肉的!」
宴清歌卻未當回事,只是用一種「你不要再欺騙我」的眼神見著 晏決。晏決見此,有些無奈的瞧著自己下方看了一眼。
隨後,他又見到宴清歌將桌子上那些湯水全部推到了一邊,然後從袖子里一拿,拿了一盤八寶鴨放在了桌面上。她得意的看了一眼晏決,隨後又一掏,再又掏了一個燕窩羹出來,緊接著,陸陸續續拿出了一些桂花糕……甜食,一一的放在了桌面上。
晏決見此,問道:「你這袖子是能裝多少東西?」
宴清歌站了起來,在原地,伸出兩隻手,袖子自然而然垂下,她轉了一圈,嘿嘿一笑:「可以裝好多好多吃的!」
晏決瞧著她嬌俏的模樣,嘆了一口氣,坐下來拿起了那八寶鴨狠狠的啃了一口,這八百年沒吃飯的樣子順利的讓那隻兔子的眼睛里露出了心疼的眼神。
到了晚飯的時候,宴清歌經過晏決的提醒,才想起來要出去搬運點食物過來。
她剛一走,紀修就走了進來。
手裡拿著一個瓷盆,還有晚膳。
晏決接過瓷盆,推開窗子左右一掃,輕易的看到了埋伏在周圍的人影,等到他再一看,那些人影又全部都消失不見。
他放下了窗子,稱讚的說道:「你做得很不錯。」
紀修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
隨後他又道:「以後就不用送膳食過來了。」
紀修聽到此話,愣在了原地,終於是鼓起了勇氣問道:「為何?」
晏決思想似乎是渙散了一下,隨後眼底露出了笑意:「因為,有人來負責我的衣食住行了。」
紀修聽罷,不再多問。他拿起了餐盒,剛準備走,就見屋子裡憑空變出了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
紀修愣了一下,可以立馬恢復了神色,隨後他見到那女人一下子就鑽到了晏決的身後,露出一個頭,瓮聲瓮氣的問道:「你是誰?」
晏決拍了拍宴清歌的手,回道:「紀修是我的朋友,以後你們會常常見到。」
宴清歌不說一句話,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在想些什麼。
晏決心下有些好奇,平時這兔子都是活蹦亂跳的,怎麼此時就安靜了下來。
他剛準備去摸摸那兔子,就見兔子瞪著眼睛看著自己,將他伸過來的手一下子就輕打了下來,隨後將袖子里的吃食全部一次放在了桌上,碗筷叮噹作響,使了個法術立馬不見了。
目睹這一切的紀修,目睹口呆。
一旁的晏決,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主子,這是?」
晏決擺了擺手:「她是我在五年前結識的朋友,身懷異術,這事切勿與他人說!」
紀修立馬點頭,他還想問些什麼,可是心裡更湧起來的是一股子的自豪,他果然沒有跟錯人。主子竟然連身懷異術之人都能籠絡過來!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主子的能力 ,即使是生在宮中,可是單憑自己對京中商賈的描述,便能隱在幕後,讓那些世家之人甘願為其所用!
這樣的人,才是他紀修想要跟隨的!
晏決在紀修離開后,看著桌子上的食物,以及旁無一人的宮殿,心裡冷笑了一聲。
區區一隻兔子精,還真把自己當個事了?
晏決拿起了筷子吃了幾口,最終直接將筷子放在了桌面上,冷哼了一聲,躺在了床上。
半夜月亮正圓,深秋之月,月光總是帶著點寒霜。
晏決正躺在床上,身旁傳來淺淺一動,他立即睜開了帶著殺意的雙眼。
手指微微的搓到了被子的下面,拿起了一把刀。隨後,那人身上有著自己的熟悉的青草味,他心一停,將刀又放回了原位。
晏決眼睛輕閉,就聽見了自己身旁的人開始絮叨了起來。
「我只有你一個朋友,可是你竟然還有了別人。」
晏決: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在這深宮裡,你見到我之時,恐怕連屍骨都不復存在。
「我以前去其他地方遊玩之時,也有個人說要同我交個朋友,讓我陪著他,可是想到了你,我便沒答應。」
晏決:哦,原來在這五年內,你還去別處遊玩,卻並沒來找我。
「明明你們凡人總說朋友多是好事,怎麼我這裡就這麼疼呢?」
晏決聽到這話,停頓了一下,下一刻,他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她拉著,摸到了一個柔軟溫熱的東西。
那人的聲音柔柔軟軟,帶著點無知的誘惑:「就是這裡,很難受!」
晏決:「……」
「我都故意離開了,你也不說來找我,還得我回來!」那聲音又帶著點抱怨和生氣。
晏決不再多想,一下子睜開了雙眼,抬起頭,直視著她的雙眼,那雙眼睛里有著委屈和迷茫。他嘴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坐了起來,一隻手一下子就捏住了宴清歌的下巴,然後摸索著,想親吻過去。
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了一聲鳥叫,在這深秋的夜晚顯得特別的寂靜,又不知是何處灌進來了一陣涼風,吹得床幔浮動,輕柔飄散。晏決此刻只覺得自己的聽覺好像被無邊的放大,他可以聽見遠處那有人節奏悠長的打更聲音,又似乎是聽見了很遠之外,深夜之際成熟的石柿掉落在地面上,壓住野草的聲音……這些種種聲音匯聚到一起 ,澆灌進了他的心底,砰的一聲、砰的一聲,他一下子不受控制的湊了過去。
在要親的到的時候,卻猛然間親到了一個溫熱的掌心。
晏決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甩開了手,有些惱羞成怒:「你可別再誘惑我了!」
宴清歌眨了眨眼睛,很好學的問道:「何是誘惑?我和你在一起,便覺得歡喜,這是誘惑么?」
晏決扭頭,全然消失殆盡的小孩子脾氣在一刻卻猛然間複發:「你說呢?」
宴清歌做到了晏決的對面,晏決依舊賭氣,扭過頭不想看她。宴清歌見此,雙手捧住了晏決的臉,迫使他正視自己,她解釋道:「我不是故意不給你親的。」冰涼的手心挨住了晏決的下頜處,晏決只覺得她的聲音越發的清晰了。
「只是,我修習的法術講求本身純凈,而且重陰少陽。這是我剛成妖之時,那一直照拂著我的槐樹妖同我講的。他說,修習我這法術,可以速斂仙氣,修習人身,但是唯獨有一點,我不可同你們凡人男子嘴對嘴,恐屆時有陽濁入體,我便魂消於世了。」
「我想一直陪著你,晏容,不想死。」
晏決聽到了宴清歌解釋的話,他看著眼前那兔子精,她將這一顆心全部捧到了自己的面前,晏決不自覺的用手撩起她的頭髮,然後放置她的耳根後面。
他伸出手來抱住了宴清歌,輕聲說道:「你和他不同。」
宴清歌笑彎了雙眼,亦回抱住了晏決,眼睛里閃過一絲幽光,回答:「我現在知道了,晏容。因為你想親我,但你不想親他。」
晏決:「……」
兩人抱了一會兒,宴清歌伸出手拍了拍晏決示意他鬆開:「我們現在出去吧,我有個東西想給你。」
晏決有些疑惑,但是含著笑意牽住了宴清歌的手。
宴清歌袖子一揮,就瞧見晏決內殿的窗子一下就被扇了開來。
晏決穿好了衣服,剛準備朝著門外走去,就見宴清歌直接牽住他的手,緊接著,他整個人就從窗子處被帶了出去,恍若馮虛御風。宴清歌一隻手牽住了晏決,兩人慢慢升高,一下子就高過了整個宮殿。
宴清歌指了指遠處,使了個法術,晏決一看,本是沉寂的萬家,陡然間燈火通明。他的身子還在空中,隨著宴清歌一同飛去,那萬家燈火亮了一會兒,又全部都恢復了原樣。
「是這麼?」晏決問道。
宴清歌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隨後,她又牽住了晏決的手,帶著他,朝著不遠處飛去。
兩人飛了一會兒,晏決的只覺得身子一穩,隨後他就站在了屋頂上。兩人所在的位置恰好可以瞧見對面的那屋子,晏決心裡有些疑惑,這是那些宮女住的地方,她帶自己過來做什麼。
宴清歌拉了拉晏決的衣襟,示意他坐下。
兩人一同坐了下來,坐在屋頂上,宴清歌伸出了手,平攤著手掌吹了一口氣,就見著對面那屋的窗子突然間就被吹了開來。
「這是……」晏決剛要出手,就聽見耳邊傳來宴清歌自豪的聲音。
「這是欺負你的宮女啊,我要一一替你討回來。」她說的很理所當然,讓晏決一時忘了說些什麼。
良久,晏決清了清嗓子才回道:「那你想如何替我討回來?」
他細細的觀察著宴清歌的表情,就瞧見她皺了皺眉,隨後又從自己的腰間扯下了一個秀包,那秀包上面纏繞瓔珞並不是燕北國所盛行的。晏決見著宴清歌用手拿著那秀包在自己的面前晃了向下,他猜想這裡面莫不是□□之類的?
他帶著好奇看下去。只見宴清歌小心翼翼的伸了一隻手進去,再出來的時候,帶起了一陣蟬叫。
晏決:「……這個季節怎麼還有蟬?」
「這是我以前打算抓到我洞裡面放著的,冬日我不能外出,便聽著這叫聲,就覺得熱鬧些。」宴清歌這樣一說彷彿好覺得不夠,急忙補充道,「它可以一年叫個不停,不會死去的。」
「所以,清清是打算怎麼做呢?」
宴清歌眨了眨眼睛,有些惡作劇的說道:「我要給它施個隱身咒,然後放進那宮女的被窩裡,讓它一直吵著她,最後……唔……最後就讓她一直精神恍惚,被那些太監們責罰!晏容,你覺得如何?」
晏決聽到宴清歌的報復方法,心裡頭升起了無法言狀的感覺。他又湊近的看了一眼宴清歌,就瞧見她還是生氣的模樣,嗯,是為他生氣,可是她報復人的方法又像是孩童一般,輕輕一推推搡他人一把,造不成實質的傷害,他覺得她……怎麼……
若是晏決會用現代詞語的話,肯定會用知道宴清歌現在給他的感覺,就是「奶凶奶凶」的。
「當然可以。」
宴清歌笑了起來,一邊不知和那隻蟬在嘀咕著什麼,隨後鬆開了手,那隻蟬立馬變成了透明,過了好一會兒,那間屋的窗子又自動關了起來,站在他們的位置卻可以聽見裡頭傳來的蟬鳴聲。
「清清剛才在和它說些什麼?」
「我在和他說,讓他待在那宮女身邊,擾她一段時間即可,不能真的壞了它的修行。」
「還有呢?」晏決伸出了手動作很是輕柔的撫摸著宴清歌的頭髮。
宴清歌歪倒在晏決的腿上,迷迷糊糊的說道:「還說……讓它告訴它的同類,以後夏日就不要在你的宮殿附近……吵到你……」
晏決神色一怔,手指頓住了。
他坐在了屋頂,半夜的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吹起了他的袖子。
半晌,晏決伸出了手,將那小兔子抱了起來,他站在屋頂上,耳朵湊近了那兔子的耳邊,輕聲說道:「既然你總是為我著想,那麼便再為我做一件事,如何?」
在他懷裡的人早就睡了過去,並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晏決的臉上此刻毫無表情,他抱著她,使了一下內力,飛到了自己的寢殿,將宴清歌放到了榻上,隨後自己也在一旁躺了下去。
可是,躺下的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在他一躺下,那睡著的人立刻就睜開了雙眼,十分清明的眼神,哪裡還有半分的睡意。
晏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旁邊的人還沒有醒。
他躡手躡腳的洗漱完畢之後,突然間想起來,自己為何要這般小心呢?
暗地的唾棄了自己一兩句,晏決就拿起了那淺瓷盆到宮殿外,挖了一些泥土進了這瓷盆,然後將那些花移了進去,再澆灌了半瓢水,這才擱在了自己的窗子處。
等他將這些事都做完了之後,床上的人才醒了過來。
晏決剛一走進內殿,就瞧見那睡在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兔耳朵又跑了出來,她也不在意,半閉著眼睛半睜開,用手將兔耳朵往裡頭按了按,那耳朵立馬藏了進去,再出來的時候變成了人耳。
他瞧著她這一氣呵成的動作,猜測著,這恐怕不是偶然出現的情況。
晏決朝著宴清歌走過去,宴清歌半睡半醒之時瞧見晏決走了過來,立馬清醒了起來。
「我昨夜是如何回來的?」宴清歌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問道,「你又……你手無縛雞之力的,又不會武功……」
晏決坐在床邊,微笑道:「是讓紀修送我們回來的。」
晏決一說完這話,就瞧見宴清歌垂下了頭,似乎有些喪氣。
不過待到送早膳的圓臉宮女,眼瞼下方一片烏黑,將早膳放在了桌子上,一句話不說,腳步輕浮的走了出去,她立馬又開心了起來。
「看,有效果了!」宴清歌拍了拍晏決的手,說道。
晏決露出笑意:「是呢。」
接下來幾天,晏決就在宴清歌要讓他重新長肉的許諾中,每日都吃些宴清歌從御膳房偷來的食物。
這日,紀修來報,華北國的三皇子孟連城已經率使團進京,相比第二日就要出席晏廷舉辦的皇家宴席。
晏廷聽到紀修的報道時,正在給花澆水,宴清歌也正好突然間出現,還就變了他的旁邊,他手一抖,水就澆多了。
宴清歌一見到紀修來了,兩隻手立馬抱住了晏決的胳膊,饒有敵意的看著紀修:「你總是來找他作甚?」
紀修雖然知道宴清歌身懷異術,可是瞧見她總是纏著自己主子的模樣,心裡湧上了一股子惱怒,氣憤不已,這女人只會成為自己主子的絆腳石。
可是一旁的主子不做聲,他只能狠狠的瞪了宴清歌一眼。
晏決放下了手裡澆花的工具,看了一眼紀修,隨即回答道:「既然清清說不想要你常來,你也就不必總來了。」
這話一出口,紀修立馬想出口,卻被晏決阻止了。
晏決牽住了宴清歌的手,將她帶到了桌子旁邊,問道:「這又是去哪裡了?」
宴清歌急忙從袖子里搜羅出來幾個野果,雙手捧著送到了晏決的面前:「秋日乾燥,恐你想吃果子,故去給你摘了幾個。」
晏決神色莫名的拿起了果子,隨後咬了一口,露出了個酸澀的表情:「好酸……」
「很甜的……」宴清歌將信將疑的塞了一個到嘴巴里,果然很酸。
晏決將果子吃了下去,牽住了宴清歌的手:「清清若是想摘甜果,我倒知道這宮中有個好去處,而且此時倒也成熟了。」
宴清歌聽了問道:「是哪裡?」
「從我這宮殿出去,往西走二十里,那有個大園子,清清可曾見過?」晏決試探的問道。
宴清歌搖了搖頭:「我每每只想著要快快的給你拿些吃食,便循著味道去,未曾細查過其餘的地方。」
晏決接著說道:「穿過大園子,然後再向前走,就可以瞧見一座林子,那裡面可結著有果子。我也是在幾年前嘗過,到如今已經很久沒嘗那味道了。」
宴清歌聽了,說道:「那我去給你摘,統統都給你,一個都不留。」
聽到她的話,晏決愣了一會兒,好半晌才慢慢的問道:「你為何待我如此之好?」
他捏著她的手腕很緊,眼睛死死的盯著宴清歌,似乎在尋求一個答案。
宴清歌聽了晏決的話,眼睛里閃過一絲疑惑,回答道:「你就是你啊,你是晏容,是我最好的……」
後面的話未說完,宴清歌就察覺到自己的手被晏決鬆了開來。
「你要是極其饞,我現在給你摘去?」
晏決搖頭,露出淺笑:「不必了,明日再去吧。」
「你為何還不離開?」宴清歌視線一掃,又瞧見了紀修在此,問道。
紀修看了她一眼,眼睛里還帶著點同情,不說一句話,飛身離開了 。
紀修本是討厭這女人的,因為她阻擋了主子的腳步。可是主子真不愧是他下定決心要追隨的人,他能將身邊所有的有利之物全部轉化為他的棋子。
如果他沒有記錯,剛才主子給那女人指的的路是晏廷最喜的地方。歷朝歷代的皇宮裡都有著御花園,故妃子們常常在御花園準備誘惑皇帝得一朝聖寵,可是晏廷卻唯獨喜歡這一方桃園。尤是秋日,雖說桃花早已不見,可是晏廷卻喜好獨特,偏好枯枝。現在,主子想把那女人指使到梅園裡,若是被晏廷遇見了……
而躺在床榻上的晏決,此時與抱住懷裡的小兔子,可是卻半天合不上眼。
他太清楚了後面會發生什麼。
往年秋日,桃園由麗妃打理。平日里,晏廷和麗妃少不了在裡頭尋歡作樂。可是明日,晏容射死宮女一事將會事發,麗妃會趕忙去善後。
桃園裡沒有麗妃的允令,根本不會有人進入。
可是她不同……
晏容看了一眼睡熟的兔子,不知為何,心頭沒半點喜悅。
他是要利用宴清歌的。想想,光是憑她的外貌,他不信晏廷不會上鉤。待到晏廷心心念念得到美人之後,可是這人心裡想的又都是他最愛的兒子……晏容。
光憑晏廷多疑的性子,這些埋下的引子會成為晏廷和晏容這對好父子之間的導火線。
晏決想到此處,心裡出現了一陣快.感。
他要從這個宮殿出去,堂堂正正。
他要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清清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