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鮫人之戀 八
看著妙笙臉色蒼白的模樣,青凕是又氣又心疼。他的這個妹妹從小到大都沒吃過什麽苦,哪怕是幾百年前她受傷時也沒有如此痛苦過。
大手握住妙笙的皓腕,肉眼可見的藍光從他手上往妙笙身上流去,而原本痛苦不堪的妙笙在他這股力量匯入自己的身體後,吃痛的神色也鬆了一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待看清了來人後,不由得輕喚出聲:“青凕……”
“先別說話!”青凕滿臉的凝重,“靜心,凝神!”
妙笙乖巧的聽從了自家大哥的話,果真閉上了眼,慢慢地梳理體內散亂的仙氣。之前她喃喃出聲叫了青凕的名字,卻沒有聽到回應,還以為是自己痛得都出了幻覺了,畢竟海族生物沒有特別的事情是不允許離開大海的,更不用說青凕還是鮫人族的皇子了。而且,青凕若是真的敢瞞著他們家老爹私自上岸,他們家老爹還不得把青凕的皮給刮了。
直到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從抱著自己的男子身上傳來,妙笙舒服了一些,這才睜開眼仔細看了看坐在床邊的男子,沒想到竟然還真的是青凕,當下心中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突然遇到了一個可以帶自己離開的人一樣,喜悅而驚喜,還有……感動!
青凕可就不如妙笙那般放鬆了。三叉戟原本就不是海族的東西,而是千年前天族的戰神暫時寄存在這裏的,這柄三叉戟乃是上古神兵,隨著創世之神而來的。而當創世之神羽化後,這神兵利器便跟隨了創世之神的兒子——曾經的天族戰神。雖然那位戰神在臨走時告訴瑋熙,如果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或是不能抵抗的人,那麽允許他們使用這三叉戟,不過,因為三叉戟不是他們的,所以若想使用必然就會付出一些代價。
青凕從出生到現在,記憶中這柄三叉戟被使用的次數也不超過兩次,而使用它的人除了四方龍王便隻有他的父親,瑋熙。第一次是五百年前,正好是妙笙出生的那一年。海族大亂,四方龍王聯合瑋熙共同鎮壓了各方心懷不軌的部落,當時依靠的就是這柄三叉戟,不過,瑋熙和四方龍王卻在使用後休息了一百年;第二次便是七十年前,瑋熙與東龍王聯手保下了海悅城,依靠的也是這柄三叉戟,然而東龍王和瑋熙卻是各自受了不同的反噬,休整了五十年之久才恢複。
當時還年幼的青凕看著自家老爹疼得死去活來的樣子時,心底忍不住顫了顫,並且發誓永不動用這柄三叉戟。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老爹使用了第二次後,第三次召喚三叉戟的人竟然會是他的妹妹。
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妙笙,青凕雖不知道她此時有多痛,但他卻知道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這次他若是晚來一步,說不定妙笙就要被活活的給疼死了。
“妙笙,我隻能緩和你的痛苦,並不能幫你完全消除這份痛苦。反噬大概會持續一個時辰,這段時間內,你隻能忍!”
妙笙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在她握住三叉戟的那一刻,就已預料到了現在的時刻,即使她痛得無法開口說話,她也不曾為自己的行為後悔過。
果然,話音一落,被緩和了些許的苦楚又再次的湧上來了,妙笙咬緊牙關,雙手緊握,滴滴血珠從她手心裏流出。額頭青筋暴起,就連流淌在皮膚下的血液仿佛也看的清清楚楚,妙笙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被人給生生的撕裂一般,低低的痛苦聲從她嘴中溢出,烏黑的長發淩亂的搭在身後與床上,顯示出少女所受的痛苦。
“妙笙!”青凕一看情況不對,連忙按住她的肩頭將自己的力量渡給她。依妙笙的這個樣子來看,她分明是受不住了。
就這樣,隻要一看到妙笙忍不住時,青凕就輸送力量給她……如此反複,一個時辰便在二人的煎熬中慢悠悠地溜走了。
將精疲力盡的妙笙放在床上,搭好被子,青凕也是疲憊不堪的靠在床頭歇了一會兒。待氣息穩定了,青凕大手一揮,桌邊昏迷不醒的韓鬆落與地上睡著的文觴緩緩地睜了眼。
揉了揉額頭,韓鬆落有些苦悶,忽而一驚,“妙笙……”他轉頭朝床上看去,發現少女已經睡著了。雖然麵色還有些蒼白,但呼吸已經平穩,嘴邊的血漬也已經擦拭過了。
韓鬆落起身,慌忙的來到床邊,也沒有去看床邊多出的一個人。青凕也不在意,搖了搖頭,起身讓位於他,而後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忙了這麽久,還沒喝口茶呢!
在床沿邊坐下,韓鬆落伸手仔細的摩挲著沉睡中的容顏,輕吐了一口氣之後沉默不語。
文觴看著韓鬆落那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也是歎了口氣,這小子不會真的對人家小姑娘上心了吧?他可是有未婚妻的啊!胡思亂想了一通,扭頭看向坐在桌邊喝茶不語的男子,文觴笑道:“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救!還未請教公子大名?”
“青凕。”累得不行的青凕不想多說話,簡單明了的吐出倆字兒後便再一次閉了嘴。
文觴也不在意他的態度,不管怎麽說,他救了妙笙這是不爭的事實,嗬嗬一笑,道:“青凕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如就先在這裏住下,而且公子救妙笙時,想必也花費了不少的精力吧,即使公子不願留下,也要先恢複身體才是。”他並沒有錯過青凕起身時眉間一閃而逝的疲憊。
微微頷首,青凕算是同意了。正好他也想留下看看妙笙的情況,扭頭看了一眼床邊的男子,青凕無奈,跟著文觴出去了。
之前還熱鬧無比的房間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隻留下韓鬆落和床上昏迷的少女。
看著少女沒有絲毫血色的容顏,韓鬆落低聲喃喃道:“妙笙……”
似乎是因為這次身體上的苦楚折磨,妙笙足足昏睡了六天,期間青凕也來看過幾次,確定她隻不過是身子太過虛弱需要多休息之外並無大礙,韓鬆落和文觴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幾天在人間的逗留,也讓青凕對韓鬆落兩人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在妙笙醒來的前一天留了一張藥方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當然,此次韓鬆落也在床頭守了妙笙六天,就連韓府也沒有回去過,讓韓老夫人擔心得天天都派人來問問情況——韓鬆落的身體情況。而對於讓韓鬆落不能回家的罪魁禍首妙笙,韓老夫人是愈發的不喜了。
少女悠悠地醒轉,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俊臉。想起自己受到反噬時,那個把手臂放到自己嘴中的男子,少女不由得輕笑一聲。就是這聲低低的笑聲,驚醒了一連數日來都守在床頭的男子。
迷茫了片刻,韓鬆落頓時清醒,看著少女臉上的嬌俏笑容,心中的擔憂消失,握住她的小手,嘶啞著聲音:“你終於醒了!”
妙笙眼眶一紅,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必定是守了自己許久,隨即輕聲道:“嗯!”隨後她掙紮著想起身,卻因為乏力又倒了回去。
韓鬆落就著被子把她扶起來,“上次你傷了根本,需要多休息。雖然睡了幾天,但還沒有完全恢複。”
妙笙點點頭。其實不僅是傷了根本,就連她的仙力都被那三叉戟吸取了不少,這就是為什麽她會感覺身體無力的原因。
韓鬆落低著頭抱著她的雙腿,又為她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讓她靠著,妙笙笑盈盈地看著這個不停忙碌的男子,也不再說話。在旁的人看來,簡直是曖昧不已。
得到消息聞風而來的文觴好巧不少的目睹了這副郎情妾意的場麵,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好咳了一聲,以提醒二人這裏還有個人呢!
“進來!”韓鬆落頭也不抬,低沉地道。
文觴小心翼翼地進門,在一旁坐下,見韓鬆落沒有真的生氣,這才鬆了緊繃的弦。
“妙笙,你沒事了吧?”
妙笙搖搖頭,“除了使不上勁,我已經沒事了!”
文觴皺了皺眉,“那,妙笙,你之前是怎麽回事?還有,那個妖怪呢?”
關於這個,妙笙早就想好了說辭,當下解釋道:“那日,韓大哥莫名其妙昏迷後,那個妖怪就抓住了我,想吸我的精氣。就在他吸食了我的精氣後,還打算殺了我,幸好有人救了我。”
“那個人是誰?”韓鬆落盯著妙笙,眼裏湧著複雜的光芒。
妙笙低著頭,手指絞著被子,眼珠轉了轉,“是……是陳伯說的那個什麽鮫人了。我看見了,她是個女人,長得可漂亮了!尤其是她的尾巴,還發出了耀眼的藍光。”
韓鬆落和文觴兩人互相望了對方一眼,是那個鮫人?
見他們臉上都充滿了疑惑的表情,妙笙繼續胡扯,“是真的了!真的是她救了我。而且,她還告訴我,說那個鮫人吸了我太多的精氣,就算保住了性命,但身體還是有可能會出現什麽問題的。”說完,還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騙他們。
文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按妙笙所說的,妙笙之所以會那麽痛苦,是因為那個鮫人的緣故?但是,我怎麽感覺有哪裏不對?”
我本來就是胡說的,能對才見鬼了呢!妙笙腹誹道。但她還是讚同地點了點頭,“文觴大哥,你想太多了!而且,陳伯也見過那個鮫人,你可以按照我所描述的那個鮫人的樣子去找陳伯驗證一下,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
妙笙都這麽說了,那麽必然是真的見過那個鮫人女子了,這下,韓鬆落和文觴都不禁打消了對妙笙的話的懷疑。韓鬆落還是不解,“如果真是他們救了我們,那麽之前那些遇難的女子遇險時,他們又為何不出手相助呢?”
妙笙:“……”你當我母後一天到晚很閑嗎?要是每個人出事都找她,那我母後還不得忙死啊!
文觴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這個話題到此終結,而妙笙被韓鬆落和文觴壓在床上又休息了幾天後,終於得到允許可以下床出門走走,這可樂壞了妙笙。
妙笙表示,這幾天她骨頭都發黴了。活動了一會兒,還沒來得及在園子裏逛逛呢,韓老夫人就讓人來接她回韓府了,美其名曰是回家休息。對比,妙笙隻能無語,她不喜歡那個老太婆啊!但誰讓她是韓鬆落的母親呢?即使再不願意,妙笙也隻有乖乖的跟她派來的人回韓府。
然而,一回到韓府,妙笙就看見了笑得溫柔大氣的李初月,至於韓老夫人,早就回房間了。
妙笙很開心,這位李姑娘她真的是打心眼裏裏喜歡,自然也就忽略了李初月眼中的那抹詫異。李初月是真的好笑,妙笙在情愛方麵反應非常的遲鈍,這一點她在初次見到妙笙時就發現了,可是韓老夫人卻將妙笙視為洪水猛獸,這讓李初月有些不解,或許,大概是因為韓鬆落對妙笙的態度吧?
不過,她很喜歡妙笙的這種性子,大方,不做作。再加上她和韓鬆落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感情,所以對妙笙她沒有韓老夫人那般討厭。
“妙笙,你的身體可好些了?”兩人在後花園裏散步,李初月看著小臉上洋溢著笑容的少女,笑道。
妙笙忙不跌的點頭,“好了,好了,我都好了。初月姐姐,你可千萬別再讓我去休息了!”
知道她這話是什麽意思的李初月搖了搖頭,含笑道:“你呀,不要胡鬧,你韓大哥也是為了你好!”
被李初月教訓得說不出話來的小姑娘默默地閉了嘴。初月姐姐和她母後一樣,好囉嗦啊!就在妙笙這麽想著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攪亂了這滿院的寧靜。
“喲!這不是李姐姐嗎?這位是……”
妙笙抬頭,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這人正是她曾在韓府後院裏見過的女子,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