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

  看到本行字說明訂閱比例不足被防盜了, 請在24小時后閱讀~  主要是,他在解決問題的方法上給自己劃了條底線——不能縮減葉蟬的點心, 所以事情就不好解決了。


  她吃點心, 就得花錢。但府里不寬裕,不能多花……那就只好從其他地方把這錢省下來。


  從哪兒省?這是最難辦的地方。


  爺爺奶奶那邊別想了,什麼都不能省,沒道理為了讓新過門的媳婦飽口福就讓長輩受委屈;他這裡, 則是能省的已經全省了,每月的開支都十分固定, 不該花的錢他一文都不會多花。


  從正院別的地方扣也不成,正院的事兒都瞞不了葉蟬。回頭葉蟬一問,准能知道原因。再前後合起來看, 就該覺得是他嫌她吃的多, 給她臉色看了。


  那西院?

  謝遲想了想,拿起賬冊翻了起來,邊翻邊問劉雙領:「西院的用度怎麼安排的?」


  劉雙領一愣。


  打從方才鄭嬤嬤開了口, 他就好奇爺會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其實讓正院少用些點心是最簡單的, 爺要是沒這麼干, 就說明他現下對西院上了心。


  現在看來, 爺是打算從西院把這錢勻出來?

  劉雙領心裡哭笑不得, 不過還是照實回了話:「布是一季四匹, 珠釵首飾是一年按五十兩銀子置辦。用膳是……六個菜一個湯, 晚上還有個宵夜。」


  他話音落定, 就見爵爺方才已緊繃了半天的神色終於鬆了一下:「珠釵首飾減十兩銀子, 菜減兩個。」


  四個菜一個湯肯定也夠吃啊,謝遲這麼想。


  「……」劉雙領悶了好半天,可算憋出了一聲「諾」。待得退出書房,他四下瞅了瞅,叫了個機靈的小廝替他到書房裡盯著,自己往後頭去。


  他一路走一路樂,暗說爵爺心裡缺根弦,對妻妾紛爭沒數。


  要不然,哪有這麼乾的?容姨娘桌上莫名其妙地少了兩道菜,准得問啊,回頭下人怎麼回?

  就算只說是爵爺的意思,容姨娘準定也覺得有正院在裡頭搬弄是非。不然,哪有好端端突然扣人家兩道菜的?


  劉雙領便還是先去膳房傳了話——這是爺交待的差事,必須得先辦妥。


  然後他繼續往北走去,直奔正院。


  正院里,葉蟬正和元晉面對面地咿咿呀呀。


  這些日子下來,元晉跟她慢慢熟了,醒著的時候就愛瞪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嘴巴啊啊呀呀一刻不停地跟她瞎聊。葉蟬每次看他這樣都樂,覺得這孩子長大一定特別貧!


  「啊!」元晉揮著小手朝她喊,葉蟬滿臉的笑:「啊啊啊啊啊!」


  元晉:「咿——」


  葉蟬快語如珠:「一二三四五六七。」


  元晉聽不懂,望著她陷入思索,青釉在這個時候挑了簾進來:「夫人,劉公公來了。」


  「哎?」葉蟬忙說快請,說著與青釉一道出了元晉的卧房,直接和劉雙領一起走進了堂屋。


  她落了座,請劉雙領也坐。劉雙領笑呵呵地說就兩句話,說完就走便不坐了,然後一口氣將剛才的經過說給她聽。


  葉蟬聽完,傻了片刻。在這片刻間,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背上的汗毛一根根倒立起來。


  然後她脫口而出:「他幹什麼啊!!!」


  劉雙領堆著笑:「爺這不是……怕您虧嘴么。您看……」


  「我去跟他說!」葉蟬說著就起座要往外去。她覺得,她吃得多就怪她嘛,容姨娘招誰惹誰了?!

  劉雙領趕忙側身擋她,「夫人,夫人……」他繼續堆笑,「您別、別這麼去啊。下奴過來,可沒叫爵爺知道。您這麼一去那就……」


  就相當於把他賣了。


  葉蟬回過味兒來,蹙蹙眉,跟他請教:「那你說怎麼辦?」他這麼一說,她就沒法兒跟謝遲直說這件事了,不然橫豎都是把他賣了。


  劉雙領想了想,欠著身跟她低語了幾句,葉蟬忖度了一下,遲疑道:「這……也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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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雙領這是給正院賣人情結善緣兒呢。葉蟬沒多想,青釉她們幾個大丫鬟可看得一清二楚。


  若不然,妻妾鬥起來就鬥起來唄,跟他有什麼關係?

  於是送劉雙領出去的時候,青釉多塞了兩塊碎銀給他。劉雙領不肯收,而且是實實在在地不肯收,邊硬推回來邊道:「幾句話的事兒。日後還仰仗夫人庇佑。」說罷沒給青釉再客氣的機會,提步就出了院門。


  他算是瞧明白了。這一妻一妾,瞧著入府的時間是差不多,可在爺心裡,已有了天地般的差距。


  夫人這邊,爺已經走了心,不管他自己察覺沒有,也不管他這心能走多久,反正夫人都能就此立得更穩。


  西院那邊呢,說現在在爺心裡是個擺設,可能都對不起擺設——擺設還能叫人看兩眼呢。爺對容姨娘,那是根本沒當回事。


  那他為什麼不對正院示個好?再說,正房側室少點不必要的矛盾,爵爺也省心啊。


  就這麼著,劉雙領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事情給說妥了。到了晚膳時,謝遲照例到正院和葉蟬一起用膳,順道把奶奶送到前頭的賬冊給葉蟬捎了過來。


  然後他先跟葉蟬說了奶奶叫她以後不必多禮的事,葉蟬最初不肯,瞧著還有點緊張,似乎在擔心是不是自己近來哪兒做得不周全讓奶奶不高興了?等他把話說明白,她就鬆了口氣,笑道:「那行,那我明兒再去一回,後天就不去了。等到逢年過節再去磕頭。」


  接著晚膳端上桌,二人一道從卧房到堂屋吃飯。葉蟬剛坐下,就把桌面上的菜一一掃了一遍。


  而後開口道:「把這個紅燒牛肉,還有那個清炒山藥端去給容姨娘吧。」


  青釉福身一應,剛拿起筷子的謝遲霍地抬頭:「你知道了?!」


  葉蟬轉回頭,按劉雙領教她的話說:「今天中午青釉去取膳的時候,看膳房那邊少給了西院兩道菜,也不知為什麼。回來報給我,我說再瞧瞧看,結果晚上還是少兩道,怕是膳房欺負人。」說完才回神般道,「你說什麼知道了?」


  「……」謝遲覺得自己蠢透了。


  他扔下筷子扶著額頭悶了好一會兒,到底也沒別的辦法,只好將膳房開支的問題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她。葉蟬其實已經從劉雙領嘴裡聽過一遍了,不過聽他說完,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這跟容姨娘沒關係。我……我以後少吃點就是了!」


  她都認認真真想過了,自己這樣是不好,以後除了份例內的點心,別的她不吃了!

  反正那也不是非吃不可。她只是饞,嘴裡沒點味兒就彆扭,僅此而已。


  但謝遲斬釘截鐵地一拍桌子:「不行!」


  葉蟬一雙明眸怔怔地望著他。


  謝遲胸中憋悶,怎麼想都覺得是自己沒出息。兀自又悶了會兒,道:「用不著。你愛吃就吃,我現在有差事了,不用你這樣省。」接著他又跟劉雙領說,「告訴膳房,西院那邊按原有的份例來!」


  葉蟬啞了啞,原本想繼續勸他,跟他說她嫁都嫁進來了,他不用跟她這麼客氣。但看看他這副樣子,她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這個樣子,大概不止是覺得委屈了她,更是覺得傷了自尊。那她再把那句話說出來,他難免覺得被憐憫,覺得更難堪,還是不說為好!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平心而論,葉蟬對他的感觀還是挺好的。他用功上進有毅力,和她想象中的皇親貴胄不一樣。


  現在看起來,他還有些死要面子——那她就給他這個面子唄?也不是大事。再說,他如果不要面子,估計也就不會這麼拚命想出頭了。


  葉蟬不太會岔開話題,在冷滯的氛圍里尤其不會,就索性直接翻過了這一篇。她給謝遲盛了一碗奶白鴨架湯。


  有這鴨湯,是因為膳房中午時給她上了一碟烤鴨肉,鴨架便放在晚上做了湯。這湯還真必須得用烤鴨剩下的鴨架做,這樣湯里才能有那種烤鴨特有的煙熏香味,用普通的鴨肉做就不對勁了。


  她盛完就把湯直接放在了他面前,道了聲「我知道了,先吃飯吧」,就一語不發地自己夾起了菜。謝遲還沉浸在為家中境況而生的悲憤里,心不在焉地端起湯喝了一口,心情還真被這又暖又鮮的鴨湯拯救了一點兒。


  他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看到湯色奶白,蔥花翠綠,一點點勾人食慾的金黃油花飄在湯麵上,心情又被拯救了一點兒。


  然後他想起來,自己剛才好像拍桌子了。


  他於是偷偷瞅了眼葉蟬,看見她在安安靜靜地吃飯,臉上倒沒有不高興,可也說不上高興。


  謝遲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夫人。」


  葉蟬「嗯?」了一聲。


  他帶著三分殷勤討好,給她夾了一個紅燒雞腿:「你別生氣啊。」


  葉蟬:「?」她看著色澤飽滿肉香誘人的雞腿傻了。


  誰生氣了?她哪兒生氣了?剛才不是他在生氣嗎?

  她脾氣多好啊!


  他是想讓她別緊張,結果她「咦?」了一聲,他看過去,她認真地眨了眨眼:「你覺得我長得漂亮?」


  謝遲懵了一下,意識到是自己說了句「沉迷美色」,噗地一聲從側躺笑翻,然後一邊抽著涼氣一邊大笑出聲!

  葉蟬被他笑得又瞪他,不過也沒再同他爭執一起睡的事。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晚膳端進屋裡,謝遲放鬆下來自然胃口大開,雖是趴著都吃了不少。


  一邊自己悶頭吃,一邊還不忘抽神給瘦了很多的葉蟬夾菜。


  葉蟬跟他說句話的工夫,碗里就又被他塞了一大塊糖醋排骨。這糖醋排骨做得著實不錯,肉燒得夠爛夠入味,細細的脆骨燉成了尚存脆感的膠質,酸甜咸調得適中,吃起來特別下飯。


  如果放在平常,這道菜是很合葉蟬的口味的,不過今天……


  葉蟬鎖著眉把它夾起來,放到了謝遲的飯上:「我吃不下了!」


  「那你吃半個我吃半個。」謝遲邊說邊用筷子分起了上面的肉,葉蟬火速抱起飯碗跳開幾尺遠:「我真的吃不下了!!!」


  「噗哈哈哈哈。」謝遲噴笑,然後自顧自地吃著排骨道,「好吧好吧,放過你了。」


  這天晚上,謝遲前所未有地感覺到了家的幸福。前些日子在宮裡雖然也只是歇著養傷,什麼都沒有發生,可他終究放鬆不下來,神經時時刻刻緊繃,聽到門外有動靜有心跳加速。


  當下,他是徹底放鬆了下來,和葉蟬閑話家常,說話也不用有什麼顧忌。還叫乳母把元晉抱來玩了玩,結果元晉吧唧趴到了他身上,疼得他耳畔嗡地一聲差點直接暈過去!


  葉蟬趕忙把元晉抱起來,邊是心疼謝遲邊又想笑。元晉見她笑,也跟著咯咯咯地笑,笑得他直瞪他們:「你們夠了!不許笑!」


  葉蟬抱著元晉迅速開溜。


  晚上盥洗之後,葉蟬磨磨唧唧地上了床。這真是二人頭一回同榻而眠,成婚那日都沒有,他那天晚上邊醒酒邊跟她說了幾句話,就照常去書房讀書然後自己睡了。


  這頭一回同榻,他們還只能一個趴著一個躺著。葉蟬本來想盡一下為人|妻的職責,親手幫他換藥來著,但被他堅定地拒絕了。


  他伸手捂著他的眼睛,等劉雙領給他換完了葯,才把手挪開。


  葉蟬撇撇嘴,從床上坐起來:「那我看看你的傷。」


  「不許看!」謝遲一喝,鎖著眉頭把她按回床上,「有什麼好看的,乖乖睡覺。」


  葉蟬躺回去蓋好被子,突然沉默起來,謝遲看看她,發現她面色也不太好。


  他不禁有點心虛,手從被子里摸過去,攥攥她的胳膊:「生氣了?」


  葉蟬搖頭,倒反握住了他的手:「我是在想,你這回這事……真挺嚇人的。要不……要不以後你別去了,拼著命去換加官進爵,不值得。」


  「哎……」謝遲一哂,往她跟前挪了挪,手探出被子來,一刮她鼻子,「別多心,這事過去了。御前也不是刀山火海,這次是個意外。」


  「可這意外一下就鬧到陛下跟前去了啊!」葉蟬憂心忡忡,「我每天都擔心你回不來了。」


  哎,這個小知了……


  謝遲自不想就此退縮把難得掙到的差事扔了,但也知道她是好心,便伸手摟住她的後背,溫和道:「陛下並不是愛草菅人命的人,如果御前鬧出人命,那一定是有涉及朝堂紛爭的大事。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去摻和那些,我就做好我的分內之職,自會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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