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第 184 章

  看到本行字說明訂閱比例不足被防盜了, 請在36小時后閱讀~  好吧, 其實也不算告狀, 至少劉雙領說這個話的時候, 絕對不是告狀的意思。


  可這話落在謝遲耳朵里, 他多心是難免的——這聽上去多像正房側室掐起來了啊?他現在又一門心思的上進,真不想看後院起火, 更沒工夫去收拾這些。


  於是, 原本打算回來之後隨便在書房吃兩口飯就趕緊休息的謝遲, 路過書房時腳步都沒停一下,就徑直殺去了后宅。


  后宅正院里,葉蟬正因為逗元晉逗得開心, 把晚膳給忘了。青釉也沒催, 覺著小公子剛進府來, 趁早和夫人熟悉起來也好, 不然萬一自此生分了下去, 不知會有多少隱患。


  謝遲這一來,剛好提醒了葉蟬時辰。


  「都這麼晚了啊?!」葉蟬看著窗外的天色一吐舌頭,趕忙把元晉抱起來交給乳母帶去哄睡覺, 又示意青釉傳膳。


  謝遲在她屋裡的羅漢床上坐下,也沒多措辭, 開口就問:「聽說你今天把闔府的下人都叫來訓了一頓?」


  葉蟬點頭,他又問:「為什麼啊?」


  葉蟬一喟, 踱過去在離他有幾寸距離的地方也坐下, 神色不太愉快:「他們啊, 不把元顯和元晉當家裡人。我想繼過來的孩子,這是難免的,可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就提前把他們喊來提點了一下,但願日後能好些吧。」


  接著她又細細說了一下經過,說是元晉身邊的乳母拿喜歡孩子的話奉承她,說她日後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必定更好。這確實證明在下人眼裡,這兩個孩子和廣恩伯府是有分別的,謝遲就稍鬆了口氣,覺得她這麼做沒錯。


  然後他接著問:「那怎麼又把西院的人打了呢?」


  「她們瞎嚼舌根!」葉蟬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緩了緩,重新平和下來,「青釉帶人去膳房端點心的時候,聽到她們跟膳房的人嘀咕。說什麼我把人叫過來訓話是亂找茬,有意給容姨娘臉色看呢;還說……說本來就是繼過來的孩子,硬說和自家生的一樣是裝好人——這叫什麼話?子虛烏有的,瞎毀人清白!」


  謝遲怔了怔,原來是這麼回事。


  然後他就噴笑了出來,覺得自家夫人認真起來也怪可愛的。


  結果她更生氣了:「這有什麼好笑的!」她瞪著他,「你要是覺得她們這話沒錯,我們就把孩子給恪郡王府送回去!不帶這樣抱過來又不好好養的!」


  哎怎麼說認真就又認真了……


  謝遲趕忙繃住笑,看看她那張眉梢眼底都掛著怒氣的臉,想哄又不知該怎麼哄,最後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別生氣啊我沒那麼想。」


  葉蟬很不留情地揮手打開了他的手。


  謝遲忍不住又笑了一聲,又忙重新綳起臉:「你說得沒錯。孩子繼過來了,當然要當親生的待才對。再說這本來也不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孩子,我們跟恪郡王府是同宗的兄弟。」


  葉蟬撇了撇嘴,臉色好了些,謝遲又看向劉雙領:「去問問,西院是哪兩個背後嚼舌根。不能留在府里了,馬上趕出去。」


  劉雙領一訝:「爺,這……」


  「不能讓她們背後議論夫人。」謝遲說明了緣由,劉雙領瞭然,反倒是葉蟬亂了陣腳,一把抓住謝遲的胳膊:「別別別,我不在乎這個!」


  「我在乎。」他轉回頭來,葉蟬驀然回神,訕訕地抽回手來,但被他捉住了。


  這種接觸令她一下子渾身僵硬,謝遲其實也不自在,不過撐住了沒鬆開她。


  他執著她的手,輕輕地吻了一口:「你聽我說。」


  葉蟬雙頰一陣陣發燙,本來也說不出話了,當然只能聽他說。


  他緩緩說:「那個……我本沒想這麼早娶妻,我想你可能也沒打算這麼早嫁人。」


  ……他打算休了她嗎?葉蟬的心驟然一緊。


  「……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們就……我們就好好地過日子。」他盯著她的手,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想跟她說這些,是因為覺得該交交心,還是想給她底氣?總之,是有一股情緒涌動著,讓他在心跳加速中不由自主地把話說了下去:「近來家裡的事情就勞煩你多操心。我……我好好在朝中掙個一官半職,爭取來日給你掙個誥命。」


  葉蟬愕然,心跳漏了兩拍。


  誥命夫人和普通達官顯貴的妻子可不一樣,那是有陛下欽賜的詔書的,還單獨有份俸祿可領,逢年過節還要進宮參宴。從某種意義上說,一般為人妻的,榮寵都繫於夫家身上,但若身有誥命,便是自己獨佔一份尊貴了。


  她想她何德何能啊?剛嫁來京里,夫君就立志給她掙誥命?

  她於是紅著臉囁嚅道:「你……說這個幹什麼!反正我嫁都嫁了。幫你打理家裡,應該的……」


  「嗯……」謝遲的臉不覺間也紅了起來,握著她的手捏了捏,從容也維持不下去了,「反、反正……」


  他卡了片刻說:「反正我會好好待你的。」說完這句,便悶頭不在吭氣兒。


  兩個人僵在屋子裡,下人們都早已識趣地避了出去。劉雙領和青釉等幾個在主子跟前得臉的,聚在牆根底下悶頭偷笑,暗說這小夫妻真有意思。不得臉的則想笑又不敢,憋得撲哧撲哧的。


  僵了會兒,葉蟬面紅耳赤地把手從他手裡往外抽,謝遲猶猶豫豫地一點點放開她。


  然後她說:「咱……吃飯吧?我跟膳房說想吃酸湯鱸魚,應該做了的……」


  酸湯魚是她在家時就很愛吃的,一大份做出來,有湯有魚,酸甜可口。夏天吃著清爽,冬天吃著暖和。不過她家多用鰱魚,鮮嫩肥美,洛安這裡吃不著鰱魚,膳房本來說用草魚,她嫌刺多,就換成了鱸魚。


  謝遲本來也餓了,這菜又格外下飯。他風捲殘雲般不知不覺就吃了兩碗飯下去,爽快地舒了口氣,抬頭髮現葉蟬在舀湯喝。


  他還沒見過的和酸湯魚的湯的呢,一時就很驚奇:「不覺得酸嗎?」


  「酸啊,但沒那麼酸。而且很香。」葉蟬說著又抿了一口,接著眨眼望望他,「你試試?」


  謝遲遲疑了一下,往手邊乾淨的碗里盛了小半碗,湊到嘴邊一啜……


  頓時愁眉苦臉!


  他咣地擱下碗,別過頭緩了半晌才勉強把這口咽下去,葉蟬目瞪口呆,他悲憤地活動腮幫子:「這叫『沒那麼酸』?!」


  「……」葉蟬僵了一僵,「對、對不起啊……」


  她真的覺得沒那麼酸啊?她一直愛這麼吃!

  謝遲心說夫人你口味可太重了,趴在桌上邊吞口水邊搖頭說沒事,還夾了口拍黃瓜掖進嘴緩解酸勁兒,然後深深地一呼一吸:「你早點休息,我去看看奶奶。」


  「?」葉蟬微怔,想說這麼晚了,不太好吧。謝遲看到她的神色就主動解釋了:「你不是今天把闔府的下人都叫來訓話了嗎?我替你跟奶奶解釋一聲。」


  「明早問安的時候我自己會解釋的!」葉蟬立刻道。


  謝遲擺著手站起來,留了句「你別管了」就往外走去。劉雙領趕緊迎上來,一聽他說要去見老夫人,頭一個反應也是:「這麼晚了……」


  但謝遲還是去了。他心裡想的是,家庭和睦這件事,他必須放在心上。


  都說婆媳間最難處。他母親去的早,葉蟬倒是沒有婆婆了,可奶奶對葉蟬的看法,他也得當心。


  奶奶現在是還挺疼葉蟬的,可諸如今天這樣的事,誰知道奶奶會不會心裡膈應?如果膈應了,她又未必跟葉蟬直說,一件兩件三四件積攢下來,早晚要積成大矛盾。


  還是防微杜漸的好,那麼他不去防誰去防?


  謝遲便進了祖父母的院子。他爺爺奶奶感情不錯,不過奶奶嫌爺爺睡覺打呼嚕,從他記事起就已是分房睡了。爺爺是個心很大也不管家務事的人,謝遲便直接去見了奶奶。


  謝周氏正在燈下做針線活解悶兒,聽下人說他來好生一愣:「怎麼這時候來了?」接著便趕緊著人請。


  謝遲進了屋一揖,然後自顧自地坐到謝周氏身邊,心下轉了遍腹稿,就開了口:「奶奶,我聽說……葉氏今天把闔府上下的下人都叫去訓了一頓,包括您這裡的?」


  謝周氏瞅他一眼,拿起針線活繼續做了起來:「嗯,有這事。」


  「啊,這事是這樣……」謝遲笑著,一股腦說了下去,「她是見府裡頭有下人看兩個孩子是繼來的,覺得親疏有別,怕他們被虧待,所以先給上上下下都緊緊弦,沒有對您不恭敬的意思,您別多心。我也覺得該這樣,畢竟她說完之後還有人私下嘀咕,所以……」


  他說著停住,想看看奶奶的意思。


  謝周氏清淡地笑了聲:「你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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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邊的院子里,容萱到晌午時,才聽說廣恩伯有了差事的事。她自問手握女主劇本,鬥志昂揚,聽說此事後在屋裡踱了一圈,就想到了該發生的劇情。


  ——廣恩伯從前從未有過官職,當差之初必定難免覺得累、覺得不適應。等到回到家裡,他或許會獨自在前院放空大腦,或許會去正院找葉蟬排解,不管哪一種,都會很適合她這穿越女發揮。


  因為,葉蟬一個土著女,哪有她會逗趣啊?她心裡肯定守著什麼三從四德,在廣恩伯煩心的時候不給她添堵就不錯了,要排解心事,多半指望不上她。


  於是容萱就吩咐下人說:「晚上先別傳膳,等爺回來再說。」


  如果他直接留在前面,她就拎著食盒過去。如果去了正院,她就觀察著那邊的動靜,瞧准合適的時機過去,或者請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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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裡,謝遲站在含元殿前,興奮和緊張很快便淡去了大半,緊隨而來的是對體力和耐力的考驗。


  御前侍衛三個時辰輪一次值,當中有兩次為時一刻的小歇,方便喝水出恭。但當值期間,是沒有用膳的時間的,雖然大多數時候也沒什麼事,只是在殿外站著,但這般筆挺地站上三個時辰那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謝遲這一班是從卯時開始。他站到辰時三刻就已飢腸轆轆,之後的時間幾乎都在一邊後悔早上沒多吃點,一邊咬牙硬熬。好不容易捱到午時輪值,他走進含元殿後供侍衛休息的小間時,覺得從頭到腳都累虛了。


  好在這差事雖累,但御令衛上下的友善從世宗開始一直延續到了今日。有年長的御前侍衛注意到他是新來的,主動倒了茶遞給他,隨口笑問:「兄弟,怎麼稱呼?」


  「啊多謝……」謝遲接過茶的時候還有點恍惚,接著趕忙答說,「我姓謝,單名一個遲字。請問大哥如何稱呼?」


  「我叫白康。」白康拍拍他的肩頭,又說,「姓謝,你是宗親啊?」


  謝遲點頭,如實道:「是,兩年前父親病逝,我承襲的廣恩伯。」


  白康便爽快地笑起來:「哈哈哈,那你可好好乾。去年有兩位君侯也來走過場待了半年,現下一個在兵部一個在吏部,你們是含著金湯匙生下來的,怎麼也比我們好混!」


  謝遲附和地笑笑,謙遜道請他多提點,白康那話對他來說卻是聽聽則罷。


  他不信什麼含著金湯匙生下來,日後便比旁人好混的話。在他看來,目下府里的情況,有些時候還不如尋常人家。他們這些沒落的旁支宗親,看起來還有固定的年俸,吃穿不愁,可實際上入不敷出很是常見。譬如碰上陛下、皇後娘娘、太子殿下逢五逢十的生辰,往往一份禮便要花掉三四個月的開銷。他們也知道,那禮進了宮多半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便要收進庫中,但要省了不送又真不敢。


  因此謝遲覺得,現下家中的狀況,一言以蔽之便是已沒了宗親的風光闊綽,卻又還得恪守宗親的禮數規矩。既不能像正炙手可熱的王公貴族一樣瀟洒,又並沒有尋常富人的散漫自由。


  難啊!


  所以,謝遲心下很堅決,目下既混得了個差事,他就要咬緊牙關的一步步的往上走。別的不說,就說葉蟬吧,人家千里迢迢地從蘇杭嫁過來,就愛吃口點心,他總要保證她能隨時吃得起自己想吃的吧?

  ……怎麼想起她了?


  謝遲吃著午膳忽地一怔,搖搖頭把她吃東西的模樣從腦海里晃了出去,又悶頭繼續吃飯。


  午膳后,他們皆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休息,休息后還有兩個時辰的操練。待得體驗過了這操練,謝遲不禁感嘆當值時的三個時辰站樁都不值一提。


  ——簡而言之,這當值的第一天,謝遲是被白康和兩個侍衛一起扛回府的。


  劉雙領也猜到這第一天大概不好過,可看到自家爵爺被人這麼送回來的時候,還是嚇得臉都綠了。好在白康對此見慣不怪,擺著手輕鬆寬慰說:「沒事,但凡初到御前,都得適應適應。你們家爺年紀又太輕,猛地這麼練起來吃不住不稀奇,回頭我跟指揮使大人稟一聲,明天先告個假讓他歇一天,日後慢慢來便是了。」


  劉雙領這才勉強定了心,千恩萬謝地把白康他們送走,又招呼了府里的小廝出來把謝遲往回挪。


  謝遲整個人都已經透支,汗水把遍身的衣服都浸透了。但他在外人面前不肯示弱,一路上一聲都沒吭,到了書房被扶進側間一躺上榻,才忍不住在渾身加倍湧起的酸痛中吸了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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